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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去湖南还近在咫尺,这又要过去。提起湖南,又让他想到林松的所作所为,也不知那里的民众如何了,但他知道,一定好不了。

林潇寒若知道他去了湖南,一定会责备他,可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文字的力量虽然是强大的,但胡适先生所说的光谈主义的人又都是大有人在的,且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是新文化思潮培养出来的。眼下国家到了不能光谈嘴皮子的阶段,聂堂为什么虎落平阳还这么嚣张,还不是因为手里有武装。

因此,很现实的问题是,不管是工人运动还是学生运动,政府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想抓人就抓人,说放人就放人,似乎这一切都是他们可控的。如果没有一个足够的可以与之抗衡的力量,那么这种压迫就永远得不到解决。

要不是遇见蔡柳琴,唐荀芳不会意识那么深刻,都说土匪是大盗,但也分人分时候,军阀残酷,连土匪的主意都要打的时候,那土匪只能和你火拼了。

唐荀芳的心中,不知不觉已经有了武装的想法。他尚且不清楚他现在所遵从的直接行动是不是陈独秀先生所认为的“直接行动”的范畴。但他所经历和遭受的让他感到,手里没有武器,这条路注定困难重重,作为报人,既要做好文化思想宣传工作,更要组建安全防范意识,尤其像《工学报》这种政治色彩鲜明的刊物,更容易引来武力的镇压。

蔡柳琴上湖南打张敬尧的消息沿路都在传,唐荀芳在火车上听民众闲聊,说的都是张敬尧如何如何的坏,都在说世上要多几个蔡柳琴这样的女豪杰就好了。

唐荀芳听的是兴致勃勃,恨不能即刻加入到运动当中。到达长沙后,他花了两天时间才找到蔡柳琴的住处。两人相见的时候,蔡柳琴最关心的还是蔡易的现状,唐荀芳让她尽管放心,等赶走了张敬尧,就回河北见蔡易。

蔡柳琴问明唐荀芳来意后,劝道:“你一个文弱书生,还是回去写字吧,上次在我山头差点害你丢了小命,打枪的事还是交给我老太婆吧。”

“张敬尧在湖南势力太大,你们就这点人马,怕是不行,听说湖南学联正在成立驱张联合会,等文化界先把气氛搞起来,你再动手也不迟。”

蔡柳琴摇摇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老太婆也不求别的,打一个是一个,你让我在长沙市开枪,那不是我的长项,我就在山里走走,遇见一个打一个,等哪天不想打了我就走。”

“蔡干娘,别怪我多嘴啊,你这样搞游击,没有目的不行啊,我觉得,现在湖南的形势是以学生为主力的,你应该留在长沙给学生做好安保工作,以防军警镇压。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开展舆论工作。”

唐荀芳的话是有道理的,也看到了驱张运动的主力和核心的东西,因为武装的力量毕竟还相对弱小,不能跟张敬尧抗衡的。唐荀芳的想法正好能把蔡柳琴的优势发挥出来,对驱张运动还能做出实质贡献。

“我老太太做事还用你指指点点?走走走,要不是看在你照顾我家蔡易的份上,早把你撵走了。”

老太太没听唐荀芳的话,第二天就领着人进了山,进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落脚。也没别的选择,找了个小山村就钻了进去。

几十号人浩浩荡荡挺进山间的时候,在地里忙秋收的老农吓得到处躲。蔡柳琴老远就看见了,派了个人过去,“捉来问问,跑什么跑。”

很快,吓软腿的老农就被捉了回来,蔡柳琴让他抬起头来,老农就是不敢,蔡柳琴只好用枪管子将他下巴挑起来。

“村里住多少人?你跑什么?”

老农眼睛盯着地下,吞吞吐吐说:“人不多,不到……一百。”

“不到一百?这么大村,人都死哪儿去了。不管了,去找你们管事的甲长,就说来了伙打张敬尧的,这段时间就住下不走了。”

老农一听,也不知是惊还是喜,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小跑着回了村。

蔡柳琴一挥手,“走啦,先跟老乡们讨口吃的去。”

甲长年岁已高,蔡柳琴说什么他一句听不懂,但说到要驱张,老头一下跳了起来,眼泪失禁般的流了出来。

村民们听说来了这么一只队伍,都纷纷过来看热闹,蔡柳琴站在甲长家门口,给大家开起了现场动员会。

“乡亲们,我叫蔡柳琴,他们都叫我蔡干娘,我从河北跑到这,就是支援驱张运动的,看见没,我手里的枪,能打出子弹的,张敬尧见了我都害怕。你们不用怕,我听说你们村常年来当兵的征收税,只要我在这里吃饱喝足,我敢保证,哪个当兵的再乱来,让他有来无回。”

“原来也是强盗,兵匪一家亲,真是倒大霉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引起了蔡柳琴的不满,她把枪拍在桌上,“哪个说我老太婆坏话,站出来。奶奶我就是土绺子怎么了,都别站着了,有什么都拿出来,赶了一天路,早就饿了。”

任务下发完,下面却纹丝不动,根本没有执行的意思,老甲长这才绕上前来解释道:“村里上下原来七百多口人,家里没粮食,都跑出去逃生了。不信,你们上家里看,这地方,谁吃得饱饭呐。”

蔡柳琴叹口气,对下面人使了个眼色,那小弟马上进了甲长的屋子搜了起来,很快就拿出来一袋子白大米,扔在众人跟前。

“这是什么?骗老子?”

甲长一看,赶紧跪了下去,“祖宗啊,这米吃不得,过两天军爷就来收走,你们给吃了,他们就要吃我们的肉。”

蔡柳琴一听,哈哈大笑,抓了把米在手中搓了搓,“瞎说,你把米给我们吃,我们吃饱了肚子,替你收拾了这帮混蛋军痞,看他一个个还敢不敢来。”说着就把米扔给甲长,“煮上。”

“造孽啊。”甲长叹了一声,知道眼前这位也是爷,她要不吃了这米,恐怕手里的枪也消停不了,到时候遭罪的还是他们。

横竖都免不了一死,还是先把眼前难关渡过再说吧,且不说她说话算不算数,要是再拖下去,再挨上一枪就犯不着了。

这支队伍吃饱喝足之后就找了几间无人住的空房子住了下去,第二天,蔡柳琴就安排人出去村外巡逻,其余人留在村里做防御工作。

老甲长一看,好像真是那么回事,顿觉损失的大米也不可惜了,村民们也都端茶送水的来给他们支援。蔡柳琴坐在椅子上指挥下面的人干活,一切都显得胸有成竹,这种感觉让她一下又回到了从前的峥嵘时光,虽然再没有以前的辉煌,但她的作风和气势又都回来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兵痞来了。

果不其然,按照甲长所说,蔡柳琴来这的第五天,一支七八个人的队伍背着枪就来到了这个村。蔡柳琴让在外巡逻的人做好隐蔽工作,等他们枪一响,就来个包抄,将他们一锅端了。

按照惯例,甲长会早早的等在村口,把他们需要的东西都规规矩矩的摆好。但这次却连个屁都没有,带头的兵看了看村口,感觉不太对劲,问:“上次来的时候,村口有这些土堆吗?”

下面说并没有,带头的又说,“奇怪了,你上去看看情况。”

那小子往后退一步,“队长,昨晚我拉肚子了,一紧张就不行,我……”

“那你去。”带头的又换了个人。

那兵只好前去查看,那土墙足有一人多高,中间有几个眼,不走过去,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所以,他的脚步显得有些冒失,等到了里面一看,两边分别站了五六个人,都用枪指着他,蔡柳琴说:“千万别乱动,小心我的枪走火,你,让他们都进来。”

那小子下体一紧,尿都吓出来了,能不按要求做吗。他回过身,艰难的挤出笑容,大声对外面的说,“来来来,什么也没有。”

带头的一听,“奶奶的,故弄玄虚,看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这帮人,越来越难对付了。”

等他们距离十米远的时候,墙上的洞眼突然伸出来十来根枪管,对准他们就是一阵猛攻,带头的中了一枪,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准备撤离,没成想后身又传来枪响,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这个悠哉惯了的队伍这下尝到厉害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蔡柳琴派人出去检查了一遍,防止有遗漏的,确定都死了,才把村民叫出去。

“大家都看见了,这就是跟你们作对的下场,我老太婆说话算话,张敬尧的兵,只要敢抢老百姓的东西,我见一个打一个,绝不姑息。”

说着,命大家收拾残局,尸体身上的物品全部搜走,她也亲自蹲下来,在那带头的兵痞身上找到了一张照片,本想扔了的,但又想留作纪念,就揣在了身上。

老农们高兴了,这可算除了他们的心头之患了,这兵死了,他们生活就回归平静了。为了感激蔡柳琴,甲长从地下抠出了藏了几十年的老酒,又把村里的老黄牛给宰了,让大家在村里吃吃喝喝好几天,方才罢休。

蔡柳琴吃饱喝足后说到,“这几把缴获的枪留给村里了,我再留下三人,以防他们再来,防御工事都撤走,战场一定清理干净。我老太婆坐不住,还要到别的地方看看。”

说着,从兜里掏出来几张钱,都是大面额的,扔给甲长,说是这些天的伙食费。

然后背着枪扬长而去。 TlFRcRPw93f0NBqhm4yLIup3Udq6kkOMR5ILPoqKhLz2Z0pwmfLe6FMNJzqhdNa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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