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粗暴的爸爸回来了,雷米无意中听到了父母的谈话,得知他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而是捡来的。现在家庭困难,爸爸要妈妈把雷米送进孤儿院,妈妈答应雷米想办法把他留在家里。
卖掉奶牛后没几天,狂欢节就到了。往年过节,妈妈总是要给雷米做好吃的油炸鸡蛋薄饼和炸糕。可是今年没有牛奶,也没有奶油,看来他是吃不到这种好东西了。
这天中午,雷米从外面回来,竟意外地发现妈妈正往陶瓷面盆里倒面粉。
“哟,面粉!”雷米说着,走了过去。
“对啊,我的小雷米,还是精白面粉哩!你闻闻,香喷喷的。”她微笑着说,“你知不知道面粉可以做什么东西?”
雷米本来想回答,但是,想到家里既没有牛奶,也没有奶油,恐怕说出来会叫妈妈难过,只好说:“可以做面包。”
“还有呢?”
“做 疙 ( ) 瘩 ( )汤。”
“还有呢?”
“还可以做……”雷米 踌 ( ) 躇 ( )( 犹豫 )了一下说,“我不晓得了。”
“怎么不晓得!是怕妈妈心里难过,所以故意不说,对不对?好孩子,现在你把桌上的篮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雷米好奇地打开篮子,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那篮子里不但有牛奶,还有鸡蛋、奶油和三个苹果。
“妈妈你要做……”
“今天是狂欢节,妈妈特地向邻居借了些面粉和奶油,给你做煎饼吃。雷米,快,把牛奶拿出来,然后在碗里打个鸡蛋。”
妈妈和雷米开始忙起来了。妈妈把牛奶和打散的鸡蛋倒在面粉里和好,然后再把奶油倒进锅里。
“吱——”锅底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不一会儿,屋子里便充满了香味。要知道,他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过这种香味了。
就在这时,屋子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妈妈以为是邻居来借火种的,连头也没回,便问:“谁呀?”
只听“咕咚”一声,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雷米借着火光,看见他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
“这里正在过节呀?还挺懂得享受嘛!”
“哎哟,我的主啊!”巴伯兰妈妈听到这粗暴的声音,调转头一看,不由得大叫起来,“是你呀,巴伯兰?”
然后,她一把抓住雷米的胳膊,把雷米推到那个男人面前,说:“这是你爸爸,快叫爸爸!”
“爸爸?这是我的爸爸!”雷米迟疑着走过去,想要亲一亲他,可他却用木棍一挡:“这是谁?你不是对我讲过……”他转过脸,对着巴伯兰妈妈说:“你为什么没照我的吩咐去做?”
“可是……”
“可是什么?对我们来说这是个 累 ( ) 赘 ( )( 使人感到多余、 麻烦的事物 )!”
他凶狠地举着木棍,迈步逼近雷米,雷米吓得直往后退。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雷米一会儿,又转过身对巴伯兰妈妈说:“我看你们正在过狂欢节呀!我的肚子可是饿得‘咕咕’叫啦,你做了什么晚饭?”
“煎了些薄饼。”
“我看见了。不过,我步行了十里路,你总不能只让我吃薄饼吧?”
“可我这里什么也没有啊!再说,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会回来。”
“怎么没有东西?”他环顾四周,“有黄油,还有洋葱。”他说着往饭桌旁一坐:“用洋葱加黄油烧碗汤,把薄饼端上来!”
巴伯兰妈妈没有回嘴,一切都按照丈夫的要求去做了。
雷米 蜷 ( ) 缩 ( 蜷曲而收缩 )在屋角,惶恐不安地望着桌边 狼吞 虎咽( 形容吃东西又猛又急 )的男人:“难道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竟然是我的爸爸?”当他和爸爸四目相对的时候,雷米赶紧垂下眼皮。
“小鬼,你的肚子不饿吗?”爸爸问。
“不饿……”雷米回答。
“那就去睡吧!要不,当心我揍你!”
雷米逃也似的跑到自己的房间,盖上被子。可是他怎么睡得着呢?一想到这么个粗暴的人竟然是他的父亲,他不禁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泪。
忽然,雷米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睡着没有?”
“他睡着了。这孩子一躺下就着,你尽管说好了,不用担心被他听见。”
过了一会儿,雷米听见妈妈小心地问:“你的官司打得怎么样呢?”
“输了!法官们判我不该站在脚手架下面,所以,包工头分文也不赔。”他顿了会儿,又说,“钱白扔了,人残废了,成了穷光蛋。瞧,好像这还不够,回到家,又看见多了这个累赘。你倒说说,为什么不照我说的,送他去孤儿院?”
“我不忍心。”
“他又不是你的孩子。”
“话是不错,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到这么大,怎么忍心再将他送走?”
“嘿,感情还挺深的啊!”
“想一想,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的亲生父母要来接他回去,那时候该怎么说?”
“你把他送到孤儿院,将来叫他们到孤儿院去接不就得了?我真是做了一件大蠢事,以为他的父母总有一天会拿钱来将他接回去的,我们抚养了他,他们会报答我们。早知如此,那时候我就不该把他捡回来。”
“巴伯兰,你到巴黎去了一趟,整个人都变了!”
“变成残废了,而且 穷困潦 ( ) 倒 ( 生活贫困,经济困难 ),怎么能不变呢?告诉你吧,我没能力抚养这个累赘!明天我就到村公所办理手续,把他送到孤儿院去。现在我就去跟弗朗索瓦打个招呼,一个钟头以后回来。”
门“吱”的一声打开,然后又重新关上。等到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消失,雷米忍不住跳起来,叫道:“妈妈!妈妈!”
妈妈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雷米的床前:“哦,雷米,你还没睡啊?”
雷米来不及回答,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啊,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是的,你不是我的妈妈,他也不是我的爸爸。”
“哦,雷米,原谅我一直瞒着你。”妈妈紧紧地抱着雷米,温柔地说,“你是八年前巴伯兰在巴黎的路边捡到的。那是一个清早,他正要上班,忽然听到路边有婴儿的啼哭声。他走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弃儿,那就是你。他把你抱起来的时候,发现不远的树旁躲着一个男子,那个男子看到你被抱走就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那个跑掉的人是我的亲生父亲吗?他为什么要把我丢掉?”
“我也不知道,巴伯兰看到你身上穿的是镶着花边的上等绸衣,当时就断定你是上等人家的孩子,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隐情才会把你丢掉的。我们本想暂时收留你,也许有一天,你的亲生父母会把你接回去,巴伯兰甚至梦想他们会重重地酬谢他,所以,才把你留下来。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你的亲生父母并没有来接你。巴伯兰等得不耐烦了,要我把你送到孤儿院去。”
“我不想去孤儿院!”雷米抓住妈妈的衣襟直喊,“妈妈,求求你,别让我去孤儿院。”
“不去,我的孩子,妈妈有办法让你不去孤儿院。你爸爸不是个坏人,他是因为贫穷才变成这样的。往后,我们干活,你也干活。”
“行,只要不去孤儿院,干什么都行。”
“那你赶快去睡吧,你爸爸看见你没睡,会不高兴的。”
妈妈说完,亲亲雷米,给他盖好被子,让他脸朝墙壁快睡。
雷米好想睡啊,可是心里总是 七上八下 ( 形容心里慌乱不安,无所适 从 ),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忧伤和恐惧困扰了他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