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装置水力发动的工作机,首先要掌握河流的规律,了解四周的地形和水源。因为水力的原动力,是由水流的流量和落差来决定的,而流量和落差又是由地形、降雨量以及其他地理环境来决定的。要选择天然的合适地点来装置水力工作机,是比较困难的。因为适宜装置水力工作机的地点不一定靠近出产原料和燃料的地方,同时天然的河流也不可能经常有一定的流量。因此要推广应用水力工作机,就必须创造出一套改造地理环境的办法。为了要利用河流的能量,就必须在建筑水力工作机的地点用人工来造成一个集中的落差,使水流从上游高度的水位骤然落下,以激动水力工作机的水轮。为了要构成一个水流集中的落差,就必须建筑各种形式的拦河坝。《三国志·魏志·韩暨传》说韩暨“因长流为水排”,他利用“长流”,该有一套办法。《水经·谷水注》说魏晋时在谷水旁白超垒设冶官兴建“水冶”,该也有一套利用谷水水流的办法。
据《太平御览》卷833引《武昌记》说:
北济湖本是新兴冶塘湖,元嘉初(元嘉元年为公元424年)发水冶,水冶者以水排。冶令颜茂以塘数破坏,难为功力,茂因废水冶,以人鼓排,谓之步冶。湖日因破坏,不复修治,冬月则涸。
这里所谓“塘”就是拦河坝,所谓“冶塘湖”就是因水冶筑塘而形成的湖,当然,这种湖不是大规模兴建的,只是利用低洼之地筑塘而形成的。这里说:武昌的北济湖原是新建的冶塘湖,元嘉初年在那里装置水排,利用水力来冶铁,叫做水冶。因为塘没有筑好,常常为水流所破坏,水冶也就“难为功力”了。因而就废弃水冶,改用人力来鼓风,叫做“步冶”。从此湖日渐破坏,不再修浚,一到冬季水就干涸。从这里,可知在南北朝时代,水力鼓风机械的装置工程,不但有建筑拦河坝的方法,而且已有兴建小规模的水库的方法。
在魏晋南北朝时代,不仅装置水排有用拦河坝的方法,所有水力工作机的装置都是用这种方法的。用筑拦河坝的方法来装置水力工作机,如果上游两岸的堤岸不高,遇到雨季大水暴涨时,无可避免地将使上游两岸泛滥成灾。如果遇到天旱,坝的下游就会发生旱灾,严重影响到农业灌溉。在晋代,因为利用水力的大手工业,特别是利用水力的农产品加工的手工业,利润很大,有权势的官僚地主往往霸占河流,到处建筑拦河坝,建造水碓,这样就不断地给农业生产带来灾害 。要免除农业生产的灾害,是非改进拦河坝的建筑方法不可的。中国远在战国秦汉时代,已在水利工程中设置水闸了 。王祯《农书》曾说这种水闸既有利于灌溉,又有利于航运,更可以“激动碾硙”等水力工作机。由此可知,这种水利灌溉工程上用的水闸,后来就同时用来装置水力工作机。这样,在水力工作机所用的拦河坝上装置水闸,就可免除因拦河坝而引起的灾害;而水利工程上的堤坝水闸,又可利用它来装置水力工作机了。
[1] 王祯《农书》卷19《农器图谱》在叙述水排之后,有诗一首说:“尝闻古循吏,官为铸农器,欲免力役繁,排冶资水利。轮轴既旋转,机梮互牵掣,深存橐 功,呼吸惟一气。遂致巽离用,立见风火炽,熟石既不劳,熔金亦何易。国工倍常资,农用知省费,谁无兴利心,愿言述此制。”我们体会王祯这首诗的意思,知道王祯认为杜诗所创造的水排,就是利用水力,依靠轮轴的旋转和机梮的牵掣,来发挥“橐 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