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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魂
中辰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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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16年3月，一条狗，以4比1的总分击败围棋职业九段棋手韩国天才李世石。
2016年末，2017年初，进化后的它以大师为注册账号与中日韩数十位顶级围棋高手交手，连胜六十局，无一败绩。
2017年5月，乌镇围棋峰会，再次进化后的它以3比0的总分击败华国五千年以来最强棋道天才，当世世界第一棋手，柯洁。
至此，围棋界公认它的棋力远胜过古往今来所有人类。
万物之灵，人，自诞生于颗蓝色星球上称霸数万载后，败了。
这是x城一面巨型电视墙上显示的信息。
黄昏下，中辰玉从震惊中渐渐清醒过来，点墨般的双眸重新攀上光彩。
他看到艳丽晚霞收敛在城市的天际尽头，即将降临冰冷的黑暗。
第一次进城的他不敢置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高科技的墙壁。
而这面墙上显示的震撼信息，是人类最强者已经败给了一条狗！
笛……
中辰玉的耳膜突然感受到一道急促而刺耳的音波冲击。
“那条狗快躲开，有拉土车啊……”他的尖叫声刚从喉咙喊出来，人已经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
中辰玉，卒……
……
噗……
冰冷与黑暗并存的监牢深处，中辰玉闻到一股极其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接着他被灼烫的浓稠血浆糊满脸颊。
“还敢挡着？找死！”一道冷喝。
只见又是一刀朝着中辰玉砍了过来。
中辰玉急忙缩了一下头，感到头上像是有一股冷风猛蹿了过去，顿时身后响起‘啊’的一声惨叫，接着仿佛有大量的液体淋在身上，他扭头看到站在身后的那个人被劈成两半。
有人被杀了？
中辰玉吓呆了。
孩童眼珠子瞪的滚圆，死前还在恐惧。
中辰玉感到自己的眼球和心脏一起一张一缩，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顶，脑子昏昏沉沉。
“下一个……”
“中辰玉，到，到你了。”
旁边传来一个恐惧的声音，那是个同样被吓坏的少年。
接着中辰玉感觉肩膀被推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走上石阶。
棋盘！
围棋，这是在下棋？
狭长的石阶两旁，堆满尸体。
触目惊心。
都是和他差不多大，十五六岁的少年。
“围棋的规则，知道吗？”棋盘前面传来一个碎玉般动听的声音。
中辰玉愣了一下，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吓得立刻说道：“一个子有四个气孔，气死则亡，便可以被吃掉。只要再连上一子，使得有了更多的气孔，则是逃。在新手阶段的话，谁先吃掉对方五子，则胜。“
“呵，懂一点，看来今天有意思了。来下棋，下棋。”对面那也是个少年，似乎有些病怏怏。
中辰玉刚要动，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后跟沿着脊椎冲上天灵盖。
“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输了，也和他们一样。”看不清少年的脸，一只异常苍白的手伸了过来，指了指旁边那些尸体。
中辰玉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当然，你若是不愿意下棋，立刻就把你杀死，咳咳……”
中辰玉紧张的坐下，他心里显然很畏惧棋盘对面那个头戴斗笠，遮着黑纱，身着白衣的少年。
筹措片刻，中辰玉道，“我是不是赢了，就能活？”
“大胆！”一声怒喝，似乎震动了整个监牢。
中辰玉这时才看到棋盘对面还躬身站着一个老奴，他正被对方死死的盯着。
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这里哪有你的事，你看看下面的其他人都快吓死了，难得出现这个让我感觉到一丝快乐的家伙，下去……”
“是。”老奴轻声一说，弓着身缓缓退后。
“有志气，居然说要赢我？”
“你赢了再说吧，来下棋。让你先……”那只异常苍白的手指了指棋盘。
少年执白。
中辰玉执黑。
中辰玉懵了，他只是在手机上玩过一两局围棋，知道一点点入门知识罢了。而且自从知道那条狗击败了人类最强柯洁后，他就知道人永远都胜不了那条狗，所以就不玩围棋了。
我哪里会下围棋，完蛋了，一落子，就露馅。
隔着黑纱，中辰玉都能感到对面少年眼神里的期待。
要是露馅，会不会立刻被一旁拿着长刀的侍卫砍死？
“落子啊，你想拖延时间，这样可就让我不开心了。”对面传来那少年不耐烦的声音，话里藏着厌恶。
中辰玉吓得急忙抓起一枚黑子，这才听到对方又笑了。
但他感觉自己紧张的都快无法呼吸了。
“汪汪汪……”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在脑海中猛然响起。
这一下，他感到仿佛溺水时，被人一把拉上岸，重新呼吸到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在听到狗叫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在说，落子天元位。
天元就是围棋盘上最中央的那个点。
“你，你是谁？怎么在我脑子里？”
“谁说我在你脑子里，我明明在你旁边。”
中辰玉扭头一看，果然看到一条小黄狗。
正在冲着他挤眉弄眼。
妖精？
再一看，这不是他从拉土车车轮下救得那只狗吗？
“汪汪汪……天元位。”
中辰玉震惊，眼睛都快瞪圆了，他想要说话，却不敢，只能硬着头皮，就要把黑子落在开元位上。
“哥，哥救我……”
一个小男孩哭声突然打断中辰玉的思绪。
噗嗤，他亲眼看到那个小男孩的脑袋被斩下。
“再不陪少主下棋，就杀掉你的父母。这次斩下你弟弟的脑袋，就当给你提个醒。”染血刀光，刺得中辰玉眼睛生疼。
“啊……”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妇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扑倒在地上紧紧抱住小孩的无头尸体。
“我，我这一世有父母？那，那是我妈？”中辰玉惊喜。
他前世是个孤儿，福利院里长大，受尽欺凌与冷眼。他渴望想有父母的疼爱，最想有个妈妈，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即便在这种时候，中辰玉都感觉到惊喜开心。
“辰儿，辰儿……”那满脸泪珠年轻妇人忽然看向他。
中辰玉看到年轻妇人眼里有属于母亲的那种慈爱，他心中震动。
“你会下棋，但也不能赢，那样你才有可能活下去……娘只有一个愿望了，就是想你好好活下去，你一定要做到，听到了吗？”
突然，妇人慈祥的一笑，而后她抓住那侍卫的刀，一下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不要……”中辰玉大叫，目眦欲裂。
“既然想死，就成全你们一家。”那个侍卫又砍了中辰玉父亲一刀。
“活下去……”那个本应该熟悉的陌生男子，倒在血泊之中，他望着中辰玉，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同时眼睛渐渐失去所有光彩。
中辰玉瘫在地上，心脏剧痛，仿佛被一双野兽的利爪撕成两半。
“还下棋吗，还是想随他们一起去？”耳畔旁又传来那碎玉般的声音。
多么高高在上，犹如神灵般视人命如草芥的话？
中辰玉愤怒的看着那个少年，浑身的血如岩浆般沸腾起来。
“敢用眼睛直视少主，找死！”那个老奴怒喝。
“我下棋。”中辰玉低沉吼道。
“果然怕死……”老奴笑了，少主也笑了，中辰听到那笑声中充满了轻蔑与鄙夷。
“如果我赢了，我可以死，但我也要那个侍卫死。如果你不赌，就现在杀了我。”
那只异常苍白的手第一次掀开黑纱，少年眼神充满震撼的看向中辰玉。
“拉下去，砍了。”老奴冷笑，“你的命，跟地上野草一样，不配赌我家少主侍卫的命。”
“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呢。再见了……”
中辰玉平静的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整理着身上的衣物，准备着赴死。
“我赌了。反正我也不会输。刚才看你慌乱的眼神，初入棋道吧，你这种水平，不可能胜我。只怕到时候你的棋盘上不剩一枚黑子。”那只异常苍白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啪
中辰玉将黑子落在棋盘中间天元位。
他虽是个外行，但也知道把棋子落在这个地方，简直就是找死。一般高手，都是占四角而后图中央。
就像一个乞丐一上来就说要干掉皇帝，立刻就会被官府干掉一样。正常的做法，应该隐藏目的，拉拢人心，徐徐图之，等势力扩大后，再向中央，最终铲除异己，杀死皇帝，从而改朝换代。
果然，对面的少年露出一抹异色，接着伸出那异常苍白的纤纤白手，落下白子，果然是占得四角。
中辰玉落下第二子，没有丝毫犹豫。他听小黄狗的指示，清楚下一步。
在棋盘上，那白衣少年每落下一子，中辰玉都能感觉到一阵阵心悸，棋盘上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他的眼睛犹如看到劈来一柄柄寒光闪闪的利剑。
他知晓若是正常对弈，自己早已落败。
“什么？”
十几手后，棋盘对面的少年发出一声惊呼，眼中射出惊讶之色。
他抬起头，不再是轻蔑之色，而是无比凝重的看着中辰玉，就仿佛看着一个竞争对手，而非一个随时可以被处死的囚犯。
中辰玉气定神闲，继续落子。每一子落下，都惊心动魄，看似将亡的黑子，往往能绝处逢生，化险为夷。
四十五手后，少年发出愤怒的低吼声，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看到中辰玉的黑棋在迅速壮大，虽然白棋占据着大量地盘，人强马壮，却已经难以撼动黑棋。
七十六手后，少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怒交加之色。
中辰玉的黑棋彻底站稳脚跟，气势滔天，兵临城下，眼看着就要吞掉白棋了。
再下下去，白棋也是自取其辱。
中辰玉的眼睛里没有获胜的喜悦，点墨般漆黑的双眸中没有一丝光彩，像是深邃的古老宇宙一般。
在此刻，中辰玉身上有一股极其独特的气质，身躯挺拔，双眸深邃，犹如一位深不可测的棋道高手。
“不下了！”少年一把手中白子丢在地上，转身而去。
“拉中辰玉下去砍了。”旁边老奴下达残忍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