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行 ¹
秋日怀旧

范仲淹

纷纷坠叶飘香砌。 ² 夜寂静、寒声碎。 ³ 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 ⁴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⁵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敧，谙尽孤眠滋味。 ⁶ 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注释】

[1]御街行：首见于柳永《乐章集》，双调78字，上下片各四仄韵。有定格和变格两种，一般以范仲淹此词为准。[2]香砌：因洒满落花而散发着花香的台阶。[3]寒声碎：寒风吹动落叶时发出的细碎的声音。[4]真珠：即珍珠。天淡：天空澄澈无云。银河：即天河。[5]练：白色的丝绸。[6]敧：倾斜。谙：熟。谙尽：尝尽，尝遍。

【赏析】

词的开篇以秋天的落叶入笔：纷乱的树叶飘落在散发着香气的台阶之上。深夜是那样寂静，只有寒风发出细碎的声音。“碎”字是全篇的“词眼”，它既体现了词人听觉上的细致敏锐，也突出了其内心的悲凉。词人无法安睡，于是卷起珠帘，只见整个高楼空空荡荡。词人站在高楼上放眼观望，天淡如洗，银河高挂，直垂向大地。“天淡”句写出了广阔天宇和夜色倾泻的美感，艺术成就上可以和杜甫“星垂平野阔”诗句相媲美。“年年今夜”，言词人长年羁旅在外，“月光如练”，说明月光皎好，“长是人千里”表明思念的人远在千里之外，从而引出怀人之思。

词的下片直接抒情，此时的词人，已是愁肠寸断，无以解脱的他不需要找什么理由，只想以酒浇愁。然而，酒还没有入口，人已经泪流满面。与“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相比，思人的愁苦又深一层。楼外夜凉如水，楼内残灯明灭，词人斜倚在枕头上，深深体会到孤枕难眠的滋味。这种愁苦是无法逃避的，从眉间到心头，简直是无处不在。

这首词之所以在情感上能引起人们的强烈共鸣，正是由于它将词人的思念之情与落寞情绪宣泄无余。尤其是“眉间”二句，可谓语浅情深，令人为之欷歔。 EaLCaUl8byg4EvDFjh5d8Myc++UWfL8473Omm20s95c/D5sy4sVdPAqC3Hz3QnX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