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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集部”经典,文学渊薮

从“集”字说起

这一册是《讲给孩子的国学经典》的第四册,介绍经、史、子、集中的集部经典。

怎么叫“集”呢?从字形上看,“集”字上面的“隹(zhuī)”是只短尾鸟;下面的“木”是棵树。“集”的本义是鸟停在树上,有栖息、停留的意思。早期篆体的“集”字,也有写作 的,形似三只鸟(代表多只鸟)停在树上,因而“集”又有“集合、聚集”之意。四部中的“集”当取此义,意指多篇作品集合而成的书。

这种“集”的形式,其实在经、史、子部中就有。如《诗经》就收集了三百零五篇先秦诗歌,是最早的汉语诗歌总集。《尚书》收集了三代文献五十八篇;《礼记》收集了有关礼的论文四十九篇,也都是“集”的形式。

此外,像《论语》收入孔子语录四百九十二章,《孟子》收入孟子的语录短文二百六十章,这两本书,大致可以看作孔子和孟子的别集。而《老子》《庄子》《墨子》《荀子》《韩非子》……无一不是以文集的形式出现。

历史典籍也不乏“集”的形式,如《国语》《国策》,便是春秋战国各国史料的合集。甚至《史记》那样的纪传体史书,不也可以看作人物传记与书、表等篇章的合集吗?

只是上述诸作已分别收入经、史、子三部。三部以外的集子,便都归入“集部”。“集部”经典的内容,以诗歌、散文居多,这类文字,我们今天习惯上称为“文学”。

“楚辞”因何闹独立

清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以下简称《四库总目》)在“集部”下又分为五类,分别是“楚辞类”“别集类”“总集类”“诗文评类”“词曲类”。

“楚辞”是战国时楚国诗人屈原创造的一种新诗体,既然属于诗歌,为啥要替它单立一类呢?这或许跟它的特殊出身及面貌有关吧。

在人们印象中,诗歌的面貌应是诗行整齐的,如《诗经》中的四言诗以及后来的五言、七言诗歌,便都是如此。而楚辞起源于江淮流域,借鉴了楚地歌谣,用楚调吟诵,句式长短错落,句中或句尾多用“兮”“些”等字协调音节,别有一种结构和韵味,明显有别于中原诗歌。

隋唐人为图书编目,发现此前此后的文集,几乎没有专收楚辞的。于是《隋书·经籍志》便为楚辞单立门户。以后的学者整理图书,也都“萧规曹随”,在目录中保留了楚辞门类。——虽是一大类,作品数量却有限,《四库总目》中只收“楚辞集”六部,另有“存目”十七部。

别集总集,池沼湖海

《四库总目·集部》中的“别集”,是指个人诗文集;“总集”则是汇集多人作品的诗文集。——称“别集”,是与“总集”相对而言的。

别集是个人作品集,题名自然以人名居多,如汉魏时的《扬子云集》《蔡中郎集》《孔北海集》《曹子建集》《嵇中散集》,分别是扬雄、蔡邕、孔融、曹植、嵇康等人的集子。这些别集,又多为后人搜集编辑的。自编诗文集,始于南朝江淹及萧衍,盛行于唐宋。南齐有位文学家张融,将自己的文集题为《玉海集》,他是第一个给别集另外取名的。

据统计,《四库总目·集部》收录的别集作品将近一千部,存目的有一千五百多部。纪昀等撰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其中唐以前的别集提要只有一卷;而唐代的别集提要则有三卷。宋代别集提要最多,共有十四卷。此外,金元的三卷,明代的四卷,清代只收到乾隆以前,故只有一卷。——从中还能大致看出各代著述的兴替起伏之势。

至于总集,四库馆臣认为刘向辑录的《楚辞》是“总集之祖”——其实撇开四部分类法,《尚书》《诗经》《礼记》才是总集的老祖宗呢!总集中结集较早、对文学影响较大的,当推南朝梁萧统编纂的《文选》。比《文选》略迟的,还有《玉台新咏》(编纂者徐陵,507—583)。不过若论规模之大,当推宋人编纂的诗文总集《文苑英华》居首。此书可视为《文选》的续编,足有一千卷!

总集也有专收某一朝、某一体裁乃至某一流派作品的,如《唐文粹》《全唐诗》《万首唐人绝句》《宋文鉴》《宋文选》《元文类》《古乐府》《西昆酬唱集》《唐宋八大家文钞》《苏门六君子文粹》《二程文集》等等。

《四库总目·集部》著录总集作品一百六十五部,存目作品将近四百部。

诗评立门户,词曲地位卑

《四库总目·集部》把“诗文评”单列一类,因为这类作品有别于一般的诗文,接近于我们今天所说的“文学批评”。

三国曹丕的《论文》虽然只是一篇不足千字的文章,却是我国最早的诗文评作品。而真正“勒为一书”的诗文评大作,则是南朝刘勰的《文心雕龙》。

另有《诗品》《本事诗》《六一诗话》《中山诗话》等,大多取笔记的形式。《四库总目·集部》著录的诗文评类作品有六十多部。

另外,“词曲类”也单立一类。四库馆臣在序言中为词曲定位说:“三百篇变而古诗,古诗变而近体,近体变而词,词变而曲,层累而降,莫知其然。究厥渊源,实亦乐府之余音,风人之末派。”(从《诗经》演变出古体诗,古体诗演变出近体诗,近体诗演变出词,词演变出曲,层层递降,搞不清转变的原因。不过究其根源,词曲也算是乐府的余绪、诗人的末流了。)——从中还可看出对词曲有那么一点轻蔑味儿。

至于大量的杂剧、南戏、传奇剧本,以及广受民间欢迎的话本小说、章回小说,则全被《四库总目》拒之门外。四库馆臣大概认为这些作品难登大雅之堂吧。——我们也因篇幅有限,暂将戏曲、小说割爱,留待将来介绍。

在介绍作家、讲读作品时,我们一方面依傍作品集(尤其是《楚辞》《文选》《乐府诗集》那样的总集),一方面顾及时序。本册共分十辑,依次介绍先秦及汉代辞赋(第一辑)、汉魏乐府(第二辑)、两晋南北朝诗文(第三辑)、唐代诗文(第四至六辑)、宋代诗文(第七至八辑)、元明诗文(第九辑)、清代诗文及诗文评作品(第十辑)。

延续前三书的写作风格,本书在文字上力求通俗平易。对所引精彩诗文,只做简要析解,尽量让孩子近距离接触作品,自己去体会诗文妙处。“集部”作品数量浩繁,如何取舍是个难题。本书仍采用“文摘”形式,目的是把更多的精彩内容呈献给小读者——限于篇幅,所引诗词多于散文,朋友们当能体谅。

此前,三联书店已出版拙著《讲给孩子的中国文学经典》(四册),介绍了从先民神话到20世纪新文坛的优秀文学家及其代表作,书中相关内容(尤其是诗文),与本册(“文集诗薮”)内容不无重叠。这不奇怪,因为文学遗产正是国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过两书的区别还是至为明显的:前书的阐述以作家为线索,本册则以《四库总目》“集部”分类为线索。所选作品及所做分析,也互有侧重、详略各异。又因兼采“文摘”形式,所展示的诗文篇目,反较前书为多。虽只一册,却兼有“史”及“作品选”的作用,易观易携,可与前书互补。笔者谨此略申数语,尚望读者诸君明鉴。 YR1RMzmyGR1LUwCSbuj92IvYybUmgwfuQiKG7U1e8ZNlHwN2fSPnyaRk9biCLd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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