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现象毕竟还是少数。是什么阻止了基因的反叛呢?为什么分离变向因子、B型染色体和癌细胞不奋发图强在竞争中赢得胜利呢?为什么和谐一直能够压制住自私而成为主流呢?因为有机体也好,聚合物也好,都坚持它的更大利益。但到底什么是有机体?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东西。只不过是各个自私部分构成的总和而已;一群选择自私的个体自然不会变得一心为公。
要解决这个矛盾,我们就得回到蜂巢那里。每只工蜂都有生育雄蜂的私心;但每只工蜂同样又有不让别的工蜂生育雄蜂的私心。对每只雄蜂生育者来说,都有成千上万只怀有私利的蜜蜂防止它生育出雄蜂来。所以一个蜂巢绝不会像莎士比亚想象的那样会变成一个专制王国,自上而下实行垂直统治。它是个民主政体,其中多数个体的愿望会压制住单个个体的自私而得到实现。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癌细胞、无法无天的胚胎组织、分离变向因子和B型染色体。一些基因在镇压其他自私基因中形成的基因突变,很可能会像自私的基因突变体那样迅速成长。有太多的地方可以让这些基因突变发生:对于一个地方爆发的每个自私基因的突变,都有可能让千万个其他基因得以茁壮成长,前提是这些基因偶然发现可以抵制上述自私基因突变体的那些机制的话。恰如埃格伯特·雷(Egbert Leigh)所说:“我们好像不得不和一个基因议会打交道,每个基因都为自身的利益而奋斗,但是如果它的行为伤害到其他基因,后者就会联手对其加以镇压。” 就分离变向因子而言,是通过将基因组分配到很多染色体中,以及在每个染色体内部进行“基因交换”而防止自私行为发生的,这种交换就是将基因前后互换,达到将一个分离变向因子同防止其自毁的安全机制分隔开来的效果。这些方法也并不是万无一失。恰如工蜂能逃脱蜂巢的议会监督,分离变向因子也会逃脱大部分基因议会成员的监管。但通常情况下,恰如克鲁泡特金所希望的那样,多数人的利益永远处于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