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75年,王勃来到江西南昌,在气势恢宏的滕王阁怀古抚今,写下了流传千古的一篇雄文《滕王阁序》和一首《滕王阁诗》。
滕王阁自此因为诗文而声名远扬,其实滕王阁本身也很有故事。
滕王阁的始建者,确实是一位“滕王”。这位老兄名叫李元婴,和唐代的前三位皇帝都关系密切。他是唐高祖李渊的小儿子、唐太宗李世民的弟弟、唐高宗李治的叔叔。
唐高祖李渊一共有二十二个儿子,子嗣虽多,但良莠不齐。而滕王李元婴是名声最坏的一个。
坏到什么程度呢?就连《全唐诗》里都能找到证据。有一首《四王诗》是这么写的:“宁向儋崖振白,不事江滕蒋虢(guó)。”
“儋崖振白”,说的是儋州、崖州、振州、白州四个地方,分别位于今天的海南省和广西省境内。当时这几个地方都非常偏僻,经常作为犯人的流放地。
而“江滕蒋虢”,说的是当时四个很坏的王爷,既贪婪又残暴,其中“滕”就是指滕王李元婴。
《四王诗》的大意就是说,由于四王臭名远扬,大家都不愿在他们手下当差,甚至宁愿被发配到边远地区。
唐高宗李治曾经亲自写过一封诏书,批评自己这位长辈,其中说到了很多具体的罪状:
在为唐太宗服丧期间,组织下属饮酒作乐,对先帝不敬;不恪守本职、不理会辖区内百姓的生计,只顾自己打猎取乐;带着手下用弹弓打人,以看受害人跳跃闪躲为乐;数九寒冬,用雪把人埋起来取乐;纵容手下家人奴仆,戏弄朝廷官员……
滕王曾在很多地方做官,因为以上种种恶习,在哪儿都待不长。
为了享乐而修建豪华楼阁,则是滕王的一项标志性爱好。
“滕王”这个称号,来自于李元婴早年封王的山东滕州。在山东时,他就建了第一座滕王阁;后来被贬到江西,建了第二座滕王阁;再后来到了四川,又建了第三座滕王阁……
现在,除了山东的滕王阁不复存在,江西和四川的滕王阁还都在。王勃诗中所说的滕王阁即地处江西的这一座。
不过,现在的江西滕王阁和王勃诗文里所说的已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因为滕王阁经历过近三十次重修、重建,无论材料、形制、高度还是内部构造,都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
也许有人会问,既然滕王阁修建之初是滕王为了自己享乐,为什么后人还要不惜重金,一次次地重修重建呢?
首先,古代很重视“风水”。虽然风水总是和迷信牵扯在一起,但不可否认,在中国文化里,风水是一项很重要的内容。而滕王阁这种地标级别的建筑物,或是寓意镇压邪气,或是代表天地灵气,总之一定是当地“风水”的重要指标。
南昌当地有“藤断葫芦剪,塔圮(pǐ)豫章残”的民谚,其中“藤”指的是滕王阁,“塔”指的是不远处的绳金塔。这两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滕王阁或绳金塔遭到破坏,当地的人才和财富就会流失。
其次,包括王勃、白居易、苏轼在内的历代文人墨客,都对滕王阁不吝溢美之词,又使其成为当地文化特色的重要象征,让人想到滕王阁就想到南昌,想到南昌也自然想到滕王阁。
所以每次滕王阁遭遇天灾或战争被毁坏,当地政府和民众都会积极推动重建。从最初的不到二十米高,直到现在的近六十米高,增高了不少。
顺便多说两句。虽说滕王的名声不好,但他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在艺术方面很有建树。宋代曾有人在诗里写道“滕王蛱(jiá)蝶江都马,一纸千金不当价”,是说唐代两位王爷高超的绘画技巧滕王画的蝴蝶、江都王画的马,都是千金难求之佳作。
正因为滕王是个聪明人,所以有人怀疑,他也许正是为了自我保护才故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坏人。毕竟,唐代皇位争夺是出了名的凶险,而一个只知道享乐且臭名昭著的人,既不会被卷入皇位争夺的旋涡,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惕,所以才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