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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曾是幸福的暖色调

曾经,我被鲜花和掌声包围,是同学眼中的明星;曾经,我演奏钢琴和小提琴,被同龄人奉为才子;曾经,我的人生如同一段不堵车的直行公路,通向天地交际成一线、充满希望的远方,天很蓝且万里无云。

我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一名哲学教师,母亲是一名会计,结合时代的背景,虽算不得富贵家庭,但也不曾品尝过贫苦的滋味。因为我是独生子女,儿时并没有什么玩伴,我从小基本就“宅”在家里自娱自乐,我时常在脑海中构想出一段段宇宙大战的情节,然后用我的玩具自导自演。但我最好的朋友是家里的那台电视机,它是小小年纪的我领略世界百态的唯一途径。

这台电视机不仅带给我很多知识上的收获,也让年幼的我埋下了梦想的种子。

2003年的某一天,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我与奶奶一起看电视,电视上正播放周星驰的《少林足球》。当时只有7岁的我,根本不认识所谓的明星,顶多知道这是一部电影,但要是深究下去问我电影是个什么东西,我可能只能回答,那是一个好看的东西。

最初的我,甚至单纯到都不知道电影中的人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还以为是电视机现场直接画出来的内容)。突然一个念头从我脑海划过,我像是得到指引一样,情不自禁地问我奶奶:“电影中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奶奶说:“是的”。我接着问:“那他叫什么名字?”我指着“大力金刚腿”。奶奶仔细看了一眼,说:“他叫周星驰。”我自言自语:“我喜欢他,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奶奶笑着说:“他可是个明星啊。”我说:“那我就要做明星,我要有一天电视上放着的,是我的样子。”

7岁的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做起了一个明星梦。在那个周围同学还在沉迷动画片的岁月里,我就开始向梦想靠近,看香港电影。父母也还算开明,本着存在就是合理的哲学认知,并没有武断地认为我的梦想是天方夜谭。他们也很支持我的梦想,将我送去武馆学武,为我实现梦想助力。

孩童时代,成绩最好、与老师关系也好的孩子会被其他孩子当成老师的“小探头”;在学校爱出风头的孩子多为多才多艺的。而我属于第二类,这大概是我最早意识到分类的概念。

在武馆的岁月里,我总是第一个掌握新招数,我压腿的杆比周围同学都要高出十几二十厘米,天生柔韧性高于常人,以至于后来,直接对着墙面压,我的双腿能够压成一条直线,180°,时常引得其他同学投来羡慕的眼光,其中还有很多女同学。但我却不理会他们,只是看着他们那最多135°的柔韧性,轻叹一口气,表面上不苟言笑,但内心已乐开了花。唉,感觉当时的自己,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的天才型选手啊。

回到学校以后,总有一帮比较有活力的同学向我请教最新的招数,我就像是班里的武术指导、金牌教练。课堂上教到有打斗情节的课文时,老师也常会提到我的名字,玩笑几句,我感觉很开心,好像在这个班级里,很有存在感的样子,没有人敢欺负我,与大家的关系也都很和谐,且我的梦想也在默默地生根发芽。

三年级的时候,因为家庭住址的变迁,我被迫转入另外一所小学。陌生的环境里,总有一些人怀着某种我不能理解的敌意,当时有一个同学格外地针对我,他会在路过我书桌的时候佯装无意地碰掉我的书,排队去操场的时候推我一把。起初我选择无视,可能自己当时年纪也太小,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不敢贸然地表达情绪,但向老师告状是我绝对不会选择的做法,因为我们习武之人,能自己解决的事情,绝不麻烦别人。

终于有一天我在忍无可忍之后动了手。当时的情况是,我和他同一天做值日生,他拿着扫把往我身上扫灰,我觉得再忍下去的话,可能今后我在这个学校就会一直被他欺负,而且来新学校也读了一个月的书了,是时候制止校园霸凌行为了。我当场怒目圆睁瞪过去,反手一拳砸在他的太阳穴上;他像是电影情节中被打晕的人一样,踉跄了几步,便坐倒在地上,随即哭声响彻了教室。

周围那帮同学原本都准备好来看我被欺负的样子,哪想到被我这一拳打出了一个急促的转折,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个个上齿不接下唇、吃惊的样子。我怒目圆睁的表情还未消失,因为我原本打算打他一顿的,没想到一拳下来他就哭了,自己的肾上腺素还在往上蹿,结果故事已经终结。我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吃瓜”群众,“吃瓜”群众忙变成扫地群众去做值日了,于是我也回头去扫地。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同学过来跟我说,你明天要出名了。

我只是不解地看了看他。

原来,那个被我一拳打哭的同学之前在班上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号称打架全班排名第三,只是在我面前,这个第三如此不堪一击。我盘算了一下,要是放开了打的话,我估计就是全班第一。但我没这个机会了,第二天上学,我一拳打哭这个同学的故事就在班里传遍了,班里头几个平时喜欢惹事的同学纷纷向我靠拢,压根儿不管我接不接受。

习武三年后,我把基本功和一些套路摸透了,便不再继续,毕竟我只是想做演员而不是职业武术家。

我开始走出一个文艺少年该走的第二步——爱上音乐。当时是港台地区娱乐圈的鼎盛时期,“四小天王”的歌常在大街小巷响起。

我迷上音乐的消息迅速被父母得知,父亲便十分支持地将我送去相关的培训机构,学习小提琴、钢琴以及声乐。我踏入了音乐的世界,可以说我的童年甚至于一切生活的轨迹都显得格外顺畅。我对自己的认知很简单:我是天之骄子。

没有丝毫意外,我又是一起学音乐的那批人里最先掌握新技术和新知识的人,尽管在应试教育过程中我的成绩差强人意,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没花心思在学业上,但我对于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会投入自己全部的热情,以至于我现在回忆起当初那段岁月,总觉得自己畅游在一片海洋里,那片海洋的名字叫作音乐。

学了音乐以后,我在班上就愈发出风头,到后来毕业的时候都有同学专门来找我要签名,要求我未来成名以后不要忘记他们,一个个跟面临签售会即将结束的“粉丝”似的。

但你永远不会知道,命运这个调皮的孩子,会在何时跟你开上玩笑。

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任何自己经手且在意的事,就必须做到极致,但我真的是想破脑袋都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有变声期这样的阶段。

刚进入变声期的时候,我的声带本就处于充血的状态,音乐课本上会特别注明在这个时期要保养自己的声音,但自命不凡的我对此却不以为然。单纯天真的我以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像我这种在母胎里就带着明星梦的人怎么愿意向客观世界低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我是这么有天赋的一个人。每个人在被挫折教育之前,都会以为自己是一个例外。不过,生理规律会用最残酷和深刻的方式告诉你,你并不是,且谁都不是,没有人能逃过它的控制。

执意要在变声期练歌的我在唱一首之前觉得很简单的高音歌曲时,却突然感到力不从心。但是完美主义思想上了头,当晚我一再地练着那个高音,却始终没有令自己满意的表现,只是从头到尾都感到力不从心。突然在最后一次练习中,我的嗓子一阵破音,那破音除了在声音上有表现之外,我的喉室内部的感觉,也好像是橡皮筋被扯断了一样。

过后的一段时期,我的嗓子哑了。本来变声期前的我哑个一两天便会康复,但那次却没有这么简单,我一哑就是一个月,而且不是普通的哑,喉部时常有鲜血流过的感觉,呼吸中都伴随着血腥味,话说多几句,喉部就疼痛难忍。

我感到,事情有一点不对劲,便要求母亲带我去医院看看。

医生眉头紧皱地盯着电脑上我声带的照片。

医生严肃地问我,你才十几岁怎么会搞成这样?正常的声带是白色的,就像是墙面一样;而你的是紫色的,这是很严重的充血状态,在你这个年龄阶段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我当时觉得在这个医学昌明的年代,只要找到医生,病就不是什么问题。

我单纯地问医生:“那我还能唱歌吗?”

医生说:“也许吧,你还年轻,保养得好的话,也许就能恢复。但保养的方式,是噤声,就是不能说话,不能唱歌,杜绝一切会震动声带的动作。”

这一保养,就是两年。而我在这两年中,体验了这辈子不曾有过的,最难受、最无力、情绪最阴暗的岁月。

梦想的种子,死了芽。

万念俱灰。

替代梦想位置的那样东西,叫作抑郁,且日渐壮大,偷走了我的正常思维。 JmDM2VYChSNDHmraR91943ZpA7k8thW6IzpFtk2r1SmcW6Gg/En5ES6uC3mZOq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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