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焦化矿山工地,在一个偏僻的山脚下,四周一片荒凉。
创业初期,一切都得白手起家。宿舍还没有盖起来,工人们都住在临时的民宅土房里。入冬之后,冷风呼呼地刮来,旧房子门窗都不严实,有时大家冻得睡觉都不敢伸直腿。如果遇上下雨天,雨水漏下来,淋湿了被子和褥子,那么这一晚,就不用想睡好了。
没过多久,有的青年就不安心了,有了一些怨言。可雷锋总是乐观地说:“嗨,有个床铺睡,就是福呀!”
当时,和雷锋并排睡的,是一位老师傅。有天晚上,老师傅问道:“冷吧,小雷?”说着,老师傅还把自己的被子盖了一部分在雷锋身上。
雷锋赶忙坐起来,把被子还给老师傅,说:“老师傅,我不冷,你自己盖吧。”
“唉,哪能不冷呢!南方小鬼,比不上俺们北方人抗冻。”老师傅又把被子给他盖上了。
这使雷锋深切地感到了生活在社会主义大家庭里的关怀和温暖。
冬天夜长,雷锋睡不着,就和师傅拉起了家常。他说:“师傅,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家里穷,我什么苦都受过呵……”
一炕的工人都围过来,听他讲述起童年的苦难遭遇。雷锋最后说:“所以呀,想想过去,比比今天,我们不应该有什么埋怨了,我们应该觉得,现在的生活是多么幸福!”
他在日记里曾这样写道:“我们在建设焦化厂当中,住不好、吃不好和工作环境不好等,这些困难都是暂时的、局部的、可以克服的。只要我们有叫高山低头、河水让路的气概,是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的。”
雷锋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去做的。
打宿舍地基用的石块,是大伙从附近拣来的。可是,盖到最后一幢房子时,附近的石块几乎被拣完了,要到二三里路以外的山上去采运。因为山路狭窄,用车子去运很不方便,得靠人去背、去挑。
不过,因为需要的数量不大,上山去背,有点儿“杀鸡焉用牛刀”。于是,厂子领导就号召大家再想想办法,最好在附近就地解决。
工地不远处有条河,河水不太深,里面倒是有一些石头。大伙就纷纷跑去,用二齿钩子往上钩石头。
当时已经进入初冬时节,河上结着冰碴,大一点儿的石块都在河中间,钩起来很费力。
雷锋觉着这么干太费时间和力气,就三下两下地挽起裤腿,带头踏进没膝深的河水里。大伙见他下了水,也都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石料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雷锋青春的生命在冰冷的河水里得到了锻炼。
白天,劳动了一天,到了晚上,同伴们都在土屋里下棋、打扑克。有时,雷锋也陪大家玩玩,但是总有点儿心不在焉。他心里在惦记着学习的事情。
“刀不磨要生锈,人不学习要落后。”这是他的口头禅。他把收工之后的时间更多地用来学习。他给自己定下了一条规定,每天必须挤出一定的时间来读毛主席的著作。
有时晚间开会,把时间挤掉了,他宁肯少睡一会,也要坚持完成自己的“规定”。有时,老师傅们见他太刻苦,就心疼地劝他说:“小雷呀,可不能年纪轻轻的,把眼睛和身子骨搞坏了呀。”
有的师傅也跟着说:“是呀是呀,年轻人,就应该有点儿出息,多学点儿文化!不过,书是要读的,身体可不能搞垮呀,身体就是干革命的本钱嘛!”
雷锋说:“感谢师傅们的关心,我会注意的。可是,刀不磨就要生锈的……”说着,就又埋头看书去了。
一天晚上,雷锋正在专心看书,忽然外面下起大雨来了。他刚走出宿舍,看到外面已经漆黑一团,暴雨如注。
这时,陈调度员气喘吁吁地赶来,着急地说:“同志们,停在工地的那列火车上,还有七千多袋水泥放在露天,要是被雨水一淋,都得变质,得赶快去抢救!”
雷锋一听,二话没说,赶紧叫来了二十几个青年工人,顶风冒雨,赶到现场,给列车上的水泥抢盖席子和雨布。
可是,席子和雨布不够用,还剩下一些水泥没有东西搭盖。这时候,雷锋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上面,然后又跑回宿舍,卷起自己床上的棉被,拿来盖住了最后的几袋水泥。
……
雷锋的生命,在暴风雨中成长,在祖国工业建设的大军中阔步向前。雷锋的青春,在祖国建设的火红的年代里,闪闪发光。
也是在焦化厂工作期间,有年冬天,一个早晨,青年工人小叶要赶早车到市里去。他刚一出门就打了个寒战。天气实在太冷了。
小叶袖着手,佝偻着身子,正向傍山公路走去。忽然,他看见前边有个人影,个子不高,棉帽子上的两个帽耳子也耷拉着,被北风吹得晃来晃去的。那人一手提着粪筐,一手拿着粪铲,一会儿弯下腰去,一会儿站起身来……
小叶想:东北人真是抗冻啊,这么寒冷的天,还起大早拣粪。
可是,当他靠近那人时,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叫道:“雷锋!怎么是你呀?”
“早呀小叶,你要进城去吗?天可冷呢。”雷锋回答说。
小叶有点儿奇怪地问道:“起早拣粪,难道你要种地?”
“是呀,是为了种地。”雷锋笑着说,“趁早出来捡点儿粪,支援农业生产嘛。团支部不是号召咱们,多给集体做些好事吗?再说,早早儿起来,也顺便锻炼一下自己的耐寒能力,领略一下北国风光嘛!”
雷锋的话使小叶十分感动。他打消了进城去办私事的念头,就帮雷锋提着粪筐,一起拣起粪来。
小叶见雷锋穿的衣服很单薄,就问:“小雷,你的棉衣呢?你不冷吗?”
“哦,刚才我看见吕大爷穿得太少,就披在他老人家身上了。”
吕大爷是当地的一个老羊倌。雷锋在去年春节期间,给当地社员们演节目时,认识了这位老人。
他了解到,吕大爷在旧社会也受过很多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翻了身。他不顾年迈,天天参加农业劳动,说是要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做贡献。雷锋打心眼里敬佩这位老人。今天一早起来拣粪时,正巧遇到了大爷出门,见老人穿的衣服单薄,他就脱下自己的棉袄给老人披上了。吕大爷说啥也不肯要,雷锋可不答应。争了半天,才硬让老人穿上了。
见小叶有点儿吃惊的样子,雷锋说:“这算什么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呀,也有个收获,我这时候才体会到,当你为别人做了点儿好事时,自己虽然冷点儿,但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