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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汤:悲情酷吏

西汉有一位知名的酷吏,他的名字叫张汤。

张汤,西汉杜陵(今陕西省西安市东南)人,年幼时就特别喜欢法律。他的父亲曾任长安县丞。有一次,父亲因事外出,临走时一再嘱咐张汤好好看家。谁知,张汤被一本书迷住了,一个不留神,让老鼠把盘里的肉偷走了。父亲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很是生气,于是照着张汤的屁股狠狠打了一顿。

然而,就是这一打,竟打出一段奇缘来。“很受伤”的张汤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偷肉的老鼠身上来了,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把“罪魁祸首”老鼠“捉拿归案”。别看当时张汤小,可干的活儿也不少。他说干就干,找来一把小铲,挖遍屋内的鼠洞,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偷肉的老鼠逮住了。本来,张汤想一下子把老鼠掼死了事,可就在下手的一刹那,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想到自己肿得老高的屁股,想到那钻心的痛,他觉得就这样打死老鼠,太便宜它了。于是他把老鼠用绳子拴住,连同老鼠吃剩下的肉一起摆在石阶上,来了个“开庭办案”。只见他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审问,譬如说为什么要偷肉,肉都偷到哪里去了,还有谁是同伙,等等。老鼠自然不会答话,张汤就用木片把它夹住,动起刑来了,疼得老鼠吱吱怪叫。最后,张汤以“劫掠罪”判处老鼠死刑,并且判了“斧头铡”,亲手用锋利的斧头把它剁成了碎块。

父亲看到张汤审鼠的情景,起初觉得挺可笑,可取过诉状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那有声有色、有根有据的文辞,简直像是出自一位老练的办案人员之手,于是让他书写治狱的文书。

张汤尽职尽责,很快声名鹊起。他的父亲死后,他继承了父职,成为长安吏。

周阳侯田胜(汉武帝的舅舅)在任职九卿时,曾因罪被拘押在长安。张汤迫于权势,在审判的过程中做了手脚,最终田胜在无罪释放后被封为侯。田胜没有食言,在他的“推引”下,张汤很快就在朝中担任给事内史,为宁成掾。后来,因为张汤为人谨慎、办事细,又被推荐给丞相,调任为茂陵尉,在陵中处理事务。

武安侯田蚡担任丞相,征召张汤为丞相史,又推荐给武帝,补任为御史,令他处理诉讼。在处理陈皇后巫蛊的案件时,他深入追查其党羽。因此,武帝认为他很能干,晋升他为太中大夫。

张汤之所以能在仕途上青云直上,除了办案严厉之外,他还有一方面比别人强一点,八个字:巧言令色,怀诈饰智。

张汤虽做了大官,但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多与宾客交往并同他们喝酒吃饭。对于老朋友当官的子弟以及贫穷的兄弟们,尤其照顾得周到。他拜问三公,不避寒暑。所以张汤虽然执法严酷,内心忌妒,处事不纯正公平,却得到了好名声。丞相公孙弘屡次称赞他的美德。张汤曾经生病,皇上亲自前去看望他,他的高贵达到这种地步。

因为张汤有这四招“撒手锏”,因此,他越来越受到汉武帝的宠信,仅十来年的时间,张汤就由一个小吏升迁到三公之列,为御史大夫。

然而,正是这个“青云直上”的张汤却害死了朱买臣的恩人严助,从而成了朱买臣重点打击报复的对象。

故事还得往前推,回到元狩元年(前122)。当时,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高举大旗,公然谋反。结果刘安和刘赐“自作孽,不可活”,兵败身亡后,受到牵连的还有一个朝中重量级的人物,这个人就是严助。

严助在处理地方问题的过程中,跟淮南王刘安成了好朋友,后来淮南王入朝的时候,又曾送过他厚礼,并聊过“悄悄话”。后来淮南王造反,于是严助就受了牵连,本来罪不至死,但张汤强烈要求处死他,他说皇帝身边的亲信都跟诸侯王过从甚密,如果不杀他,何以服众?

眼看汉武帝还在犹豫,张汤一急之下,对汉武帝直言:“是身边的人重要还是身下的位置重要?”

面对张汤的“咄咄逼人”,汉武帝最终选择了大义灭亲,含泪对打过擦边球的严助下了“砍头令”。

然而,一石激起千层浪,“淮南冤案”朝中大臣有很多不服。但慑于汉武帝的权威,他们大都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一位勇士出现了。他以雷霆之势拔地而起,目标直指张汤,嘴里还念念有词:拿命来。

这位不怕死的勇士便是汉武帝新重用的大臣朱买臣。朱买臣冲冠一怒,是为了“老乡”严助。他一到朝中,听说好友冤死,咬破手指写了四个字:血债血还。考虑到一个人势单力孤,朱买臣还拉了同为长史的王朝和边通两名同伙,组成了“长史三鸟羽”。

就在“三鸟羽”多方面搜集证据、准备和张汤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攻防战时,一个人的出现,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广川王刘彭祖是汉景帝与贾夫人之子,本来好好当着一方之王,但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他上书了,一纸状告的人竟是张汤。罪名是:张汤和鲁谒居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御史中丞(仅次于御史大夫的官职)李文曾经与张汤有过节,心中怨恨,他常常不按张汤的指示办事,且处处跟他作对,抓他的小辫子,大有把张汤往死里整之意。

面对不识时务的李文,张汤没有选择逆来顺受,而是选择了反击。于是他指使心腹鲁谒居派人去告李文的状,随后,事情出奇的顺利,李文落到张汤手里,张汤没有再给这个死对头任何申辩的机会,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李文送上了西天。后来汉武帝问起这件事,张汤隐瞒了鲁谒居的所为,说是李文的“情敌”告的状。最终这个冤案在汉武帝的眼皮底下,竟来了个不了了之。

成功除掉李文后,张汤对鲁谒居感恩戴德,后来鲁谒居病了,张汤亲自去看望他,并且替他按脚捶背,这对一向清高自傲的张汤来说,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了“亏心事”的鲁谒居不久就病了,这一病,最终的结果却是:医治无效。张汤原本以为鲁谒居这一走,将会死无对证,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又牵连到了鲁谒居的弟弟。

鲁谒居的弟弟被抓后,张汤急了。如果鲁谒居的弟弟“招了”,那么他这个主谋也脱不了干系。可以说,他们两个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于是,他四处活动、拉关系,只为把鲁谒居的弟弟营救出来。

张汤办事向来谨慎,想“暗”中帮助他。为了不暴露目标,城府很深的他“明”里看到鲁谒居的弟弟也假装没看见。

然而,事实证明,这一次,张汤谨慎过了头。鲁谒居的弟弟在狱中眼看“救星”居然对他视若不见,仿佛从来都不曾认识过的一般,心中的怒火顿时烧起。你无情,休怪我无义了。

鲁谒居的弟弟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招出了李文案是张汤和鲁谒居共同搞的阴谋。汉武帝见到血书后怎一个震惊了得,于是马上做出指示,一个字:查。

就在汉武帝派人要把案情查个水落石出时,又一件事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皇陵里出了盗墓贼——有人偷挖了孝文帝陵园里的殉葬钱。

皇陵被盗,丞相庄青翟认为自己很失职,因此很忧虑,眼看盗墓贼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于是,他便约朝中的二把手张汤一同去见皇上,先主动谢罪再说。

面对庄青翟的盛情相邀,张汤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理由简单明了,只有两个字:头疼。其实张汤拒绝庄青翟,真正的原因是想扳倒丞相庄青翟。张汤对于皇陵被盗一事,有他自己的想法:作为堂堂一国之丞相必须按四季巡视陵园,殉葬钱被人偷挖了,丞相脱不了干系,谢罪也是理所当然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皇陵被盗,国人皆惊,百官皆忧,唯独张汤暗喜,他认为他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要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对丞相庄青翟下毒手,甚至连给庄青翟安排的罪名都想好了,四个字:明知故犯。这个罪名虽然不足以致庄青翟于死地,却足以让他丢了乌纱帽。

对张汤来说,让庄青翟丢了乌纱帽就足矣。然而,张汤不会料到,庄青翟的乌纱帽他还没有抢到,自己的乌纱帽却丢了。

就在张汤“顶风作案,为所欲为”时,“三鸟羽”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浮出了水面。他们隐忍多时,目的只有一个:扳倒张汤。因此,他们一出手,自然非同小可。

“三鸟羽”经过周密的部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捕了张汤的鹰犬田信等人,并且进行了“突审”。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田信等人惊慌失措,只得如实交代了张汤“投机倒把,横敛聚财”等事。

面对“三鸟羽”呈上的又一份“血供”,这一次汉武帝愤怒了。他没有再选择沉默,直接把张汤打入死牢。

不可一世的张汤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铁证如山下,他终于体会到了穷途末路是什么滋味。最终,万念俱灰的他选择了自杀。

张汤死后,家里的财产不超过五百金,都是得自皇上的赏赐,没有其他产业。他的兄弟之子要厚葬张汤,张汤的母亲说:“张汤作为天子的大臣,被恶言污蔑致死,有什么可厚葬的!”遂用牛车装载他的尸体下葬,只有棺木而没有外椁。

汉武帝知道后,很是感慨:“没有这样的母亲,哪有这样的儿子。” 5UP1GSUBfO2reWMY9BkwHfL8NXITnIONdan5qsS3ygru+Df22cdNJRfMg6KvN2t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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