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岚收到身子，回到原位，“照凡哥，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不能抱，我要对我未来的男朋友负责。”

“哈哈哈哈哈”三人笑做一片，气氛似乎突然暖起来了。

晚餐结束后，任照凡与蒋蜜先将岚岚送回家。车子离开岚岚家门口时，开得极为缓慢，蒋蜜望着岚岚通红的双眼，见她站在原地，迟迟没有上楼，她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也算经历了些小风雨，原来人的感情如此简单，并不需要过多时间的沉淀，就能惹上。

车子驶上大陆后，蒋蜜终于将心思收回车上，放在身旁这位明天即将离开的人身上，这时候什么话都不说，反倒显得刻意，不如随便聊聊，“明天几点的飞机？出门前记得检查好身份证以及随身物品，忙新工作也别忘了三餐照常要吃。”

任照凡耐心听取蒋蜜的关心，他并不觉得任何一句话是赘言，他喜欢听她的声音胜过窗外的喧哗，离开一个城市，意味着离开一段曾经的生活，同时离开一位值得珍惜的人。他认真听完所有的话后，连连“嗯”了几声，“虽然我离职了，但陆菱不会收回我的房，等我回来，我们还是邻居。”

蒋蜜忽然觉得心头暖暖的，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事，她几乎想转头告诉他“喂，我喜欢你。”可她知道的太多，不会让双方在临别前陷入尴尬境地，这算是个好消息，她能等到他回来，未来的事说不定，幸存的安慰。

没有太曲折的剧情，离别也并没有那么惊心动魄，第二天清晨，任照凡离开了，无人接送，天还未亮便拖着行李走了。

蒋蜜醒来时，呆呆地坐在窗台前，望着苍白的光景。

那个人走了，只留下一地尘土飞扬。

那些心事，终于成了黑暗中的蛀虫，无声存在。

任照凡的离开，带来了一系列人事变动，虽然对面的屋里没有再进人了，可公司的人员结构变化是必不可少的。任总一走，下面的老员工们纷纷对经理职位垂涎三尺，卑鄙的手段倒是没有的，几个姑娘们埋头工作，用尽心思抢热点为达到改革性进步。

陆菱后来找过蒋蜜，向她提出过这件事，原因是，“想让你代替任照凡的位置，是因为你们比较熟，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他。其实，任照凡走之前也推荐过你，他说你私下是很热门的公众号博主，能力方面不是问题。你放心，他没说具体是哪个，我也不喜欢管员工下班以后的生活。”

可蒋蜜还是拒绝了，“抱歉，我不喜欢。”

后来，大约过了一个月，莉莉成为了部门新经理。而除了莉莉以外的其他老员工纷纷离职。整个部门顿时像被掏空，只剩下莉莉和蒋蜜。

莉莉有时候会跟蒋蜜感叹，“早知道她们会因为这个决定而离职，我就不参与了，竞争的过程明明大家都挺和谐的，我们会互相开玩笑，还说好了谁当上新的经理就请其他人喝一个月的下午茶。”

蒋蜜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没事的，职场竞争本残酷，该走的人总会走的。”

部门开始吸收新鲜血液，来了一批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弟学妹，他们喜欢在桌上摆满零食，脸上几乎总挂着笑容，遇到讨论会时天马行空的想法不断，这样的队伍组合，还真让部门迎来了新的变化。

莉莉姐从此视蒋蜜为心腹，且是公司里的唯一闺蜜，两人有时会聊起任照凡，主要是莉莉会有一些关于病毒研究进展的新消息。最让蒋蜜震惊的莫过于得知甘青青也跟随任照凡去了。

“别看甘青青疯疯癫癫的样子，她居然是个计算机大神，这回人手不够，把她也给带上了。”莉莉评价道，“其实我觉得这个行为还是太冒险了，万一在关键时刻甘青青控制不住她自己，又搞得天翻地覆呢？万一任照凡跟队伍里哪个同款妹子眉来眼去，这工作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了？”

没有人知道，这些情况究竟有没有发生过。

蒋蜜一边朝九晚五地上班，一边忙活公众号的运营。有客户向她抛出过绝佳的机会：当个旅游博主，我们公司提供经费，你只需要全球各地旅游并分享心得。签约金的数目也是诱人的。

蒋蜜没有答应。

她与任照凡虽然分开，却没有立刻断了联系。一开始，两人一天联系一次，聊些不太重要的事，说说部门变动，说说遇到的人，说道工作越来越繁重，说说要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大；到后来，任照凡的工作负担急剧增加，能使用手机的时间变短，两人的联系减少到了一周一次，聊些更不重要的事，早安晚安，多喝水空吃饭，这样持续了半年。半年之后的某一个清晨，蒋蜜照常发消息给任照凡：“早，今天是休息日？”任照凡没再回复过她的信息。

忽然之间，两人之间的联系断了，从前的行行列列被抹去，只剩下两个活生生的人，相隔千山的距离，以及毫无交集的联系。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或许是任照凡觉得这种沟通毫无意义，吃喝住行谁都可以自理，哪里需要这些无用的关心；或许是任照凡身边多了个女朋友，羡慕嫉妒存在的女闺蜜，撒娇发脾气跺跺脚，任照凡也就投降断联了；或许是任照凡埋头熟悉的领域时想通了过去几年的沉沦，想断掉一切与这段耻辱过往有关的关系，包括她……蒋蜜。

还有很多很多想法，但无论哪一种都指向一点，任照凡不再需要她，这么说未免自恋，任照凡何曾需要过她？她从来不是纯净水，无法满足他的日常需要，她大概只是不太健康的汽水，但生活回归本质时，她将被淡去。

其实蒋蜜认真地又等了他半年，毫无指望地等待，当结果还是空空如也时，也就没那么伤心难过了。

莉莉再也没有提过那边的消息，她已经成了工作繁忙的莉总，成为领导后才知道，高薪意味着高负担的工作以及高风险的责任，部门的选题一旦有问题，没有人第一时间想到具体提出的员工，而是将目光通通放在她这个管理者身上。她拥有了可以买高端化妆品、衣服包包以及其他所有的金钱，却没有了闲逛的时间。

于是，在蒋蜜的等待意味结束的同时，莉莉做出了一个决定：离职。

莉莉做出离职决定的前一个夜里，在蒋蜜的公寓中与之促膝长谈，“我家人都说我傻，这么好的工作，就这么放弃了，是啊，放在刚毕业那会儿，我要是看到有个这么年轻的领导放弃高薪选择自由，肯定笑喷，没在这个位置，很难用这个位置的眼光思考问题。我不是认为所有在这个位置的人最终都会看开并放弃，只是什么性格的人适合做什么样的事，以前我以为只要职位无限升高，薪水无限高涨，我就是完成人生任务，牺牲个人幸福也无所谓，为家族荣光嘛，可现在我发现，我就不是喜欢这么做的人，我宁愿背着高仿朝九晚五，我想轻松我想自由，我还想嫁个男人来负担我的生活起居，我想生个白胖的孩子天天陪他玩耍，我想和闺蜜有不断的约会，想在日落时分走在露天的咖啡馆将品下午茶。”

蒋蜜拍拍她的肩膀，“你没有错，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活。”她还是说出了这类老生常谈的话。

莉莉却十分喜欢这些话，追求自由，追求人生，生命短暂，她要快乐，做决定的过程十分艰难，但做出决定后却豁然开朗。她搂住蒋蜜，轻声问，“蜜蜜，你有什么梦想吗？”

蒋蜜闻着莉莉身上令人舒适的香水味儿，陷入了一阵思考后，缓缓开口，回答，“想走遍五湖四海，开阔眼界，留下纪念。”她想起曾经有这么个机会，但当时的她只想停在原地，等待一份早已注定好的结果。

“这个好，我也想，我要找个爱我一生一世的男人，让他陪我踏遍世界各地，帮我拍美美的照片，背景是每个地方的……”莉莉显得比蒋蜜还兴奋，她将头抬了起来，鼓着嘴想了想，“有没有什么背景，看上去都一样，其实又不太一样？每个城市的特色建筑，或者首都、著名景点什么的，我不喜欢，要怎样才能特立独行一些呢？”

蒋蜜当下也没想到该是什么，也就摇了摇头，“其实，我想到的是用笔记录。”

莉莉不赞成，“用笔的话，看别人的图片也行，为什么非要自己去呢？”

“我觉得……”蒋蜜坚持自己的观点，“走过的地方，当然和通过别人看到的不一样。”

“你呀，受工作荼毒太深，才会这么想！”莉莉笑了笑，感叹道，“我就没办法像你这么热爱这份工作，我接下来找的工作呀，即使是新媒体编辑方向，也要往我兴趣的美妆、萌宠、奢侈品方向发展。”

“嗯，兴趣第一。”蒋蜜赞成这样的想法。

“蜜蜜，”莉莉突然严肃起来，“我走以后，你来接替我的位置。”她握住蒋蜜的手，“我离开后，你就是部门里经验最丰富的员工，我知道你热爱这份工作，一定可以胜任的。”

“不，莉莉姐，我真的不想……”蒋蜜无奈，怎么逃过了任照凡的推荐，还是逃不开莉莉呢？

“可是，这不单单是我的想法而已，”莉莉耸了耸肩，“整个部门看下来，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

是啊，之前任照凡离开，陆菱找过她，她拒绝了，这事也就过去了，毕竟同部门还有其他老员工虎视眈眈这个职位，她年轻不愿争锋，不承担重担也就过去了，可现在不一样，如果她还要留在公司里却不肯接下这个重担，就说不过去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 BfRvoTl/Ueh+zggzdlrld2vqytd37lMqHPwjKKVnO9rTeb30cLQ717Q06Jp5B+/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