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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序言

并非全部,亦非终结。

——J. L.奥斯丁,《梦》 [22]

本书起初是接续四卷本伯林著作的第五卷。1970年底,四卷本以“选集”( Selected Writings )的名义问世 [23] ,我把以赛亚·伯林已发表过但此前未集中刊布的大部分论文收集成书。伯林的许多论文散见各处,一般不易见到,而且多数已经不再印行,此前收集并重刊的论文仅有六篇。 [24] 这四卷著作,以及其中一卷(《反潮流》)所附的伯林著述目录 [25] ,本书的初版,一本短文的集子 [26] ,还有我编辑出版的五卷未刊文集 [27] ,使读者得见的伯林全部论著比以前多了许多。

本书(初版于1990年)跟《反潮流》一样,也是关于观念史研究的,不仅在形式上,从内容方面看,也的确是四卷本“选集”的补充。其中包括,伯林早期写作的一篇未刊论文,三篇作于1980年代的论文,以及四篇因故未收入《反潮流》的论文。我在《反潮流》一书前言中已对个中缘由有所交代。这四篇论文,其中三篇,很高兴后来可以结集重刊了;第四篇,“压弯的树枝”,只因为与《反潮流》中的另一篇同一主题(即民族主义)的论文较为相似而被略掉,但无论如何,其中还是有许多独特的内容,因而在这本不同的文集中,它有充分的理由得到一席之地。

讨论约瑟夫·德·迈斯特的一篇论文,是本书首次发表。此文经历了漫长的孕育期,至少从1940年代就开始撰写,因为文章的长度及其内容被《观念史杂志》拒稿之后,在1960年暂时搁置,以待将来进一步的修改。不过,这篇文章已经非常接近发表的水平,而且价值相当高,收入本书应该是合理的。伯林后来补充了几个新的段落,还重写了几段,但他并没有在充分考虑此后有关迈斯特的研究的基础上,对此文进行系统的修改;不过,那并没有影响到它的核心论题。

本书收录论文来源不一,其原始发表情况的详细信息如下:

“理想的追求”,伯林1988年2月15日在都灵的庆祝会上的发言就是此文的撮要,当时他荣获首次为“发达社会的伦理维度”而设的乔瓦尼·阿涅利议员国际奖,后由阿涅利基金会(用英文与意大利文)出版,同时也刊登在1988年3月17日的《纽约书评》上。

“乌托邦观念在西方的衰落”,1978年由日本基金会在东京出版,后又收入J. M.波特和理查德·弗农编辑的《一元、多元与政治:纪念F. M.巴纳德论文集》。 [28]

“维柯与文化史”,发表于利·考曼等人编辑的《有多少问题?——西德尼·摩根贝沙纪念文集》。 [29]

“18世纪欧洲思想中所谓的相对主义”,最初发表于《18世纪不列颠研究》杂志1983年第3期,修订版收入彭帕与德雷编辑的《历史中的实质和形式:历史哲学论文集》。 [30]

“欧洲的统一及其变迁”,是1959年11月21日伯林在欧洲文化基金会于维也纳召开的第三届年会上的演说词,同年由该基金会于阿姆斯特丹(用英语和法语)印行了小册子。

“浪漫意志的神化:反抗理想世界的神话”,该文的意大利语译文刊登于《意大利文学》( Lettere italiane )第27卷(1975),本书首次发表其最初的英文本。

“压弯的树枝:论民族主义的兴起”,发表于《外交事务》( Foreign Affairs )1972年第51期。

因为是在不同的讨论背景下探讨相同或相近的主题,这些论文中有些讨论像四卷本《选集》一样,不可避免地有一定程度的重叠。每一篇论文写作时都是完全独立的,并没有做承前启后的考虑。除了必要的纠错以外,以前刊发过的这些文章基本上均保持原貌,补充了之前没有的文献出处。 [31]

附录部分是这个版本新增加的,包括了我考虑内容属于同一序列的先前未编入集子的文章,以及与本书论题或文章有关的数封通信。伯林关于罗素《西方哲学史》的精彩评论,让我们知道他自己对于哲学的理解,以及他对于罗素之论述的看法,罗素的优点与弱点都被他敏锐地抓住了。伯林给罗伯特·科奇斯(Robert Kocis)和罗纳德·麦金尼(Ronald H. McKinney)的公开答复,以及他写给贝阿塔·波兰诺夫斯卡—塞古尔斯卡(Beata Polanowska-Sygulska)的信,有助于澄清他关于人性的概念,无论是人所共有的一面,还是群体之间、个体之间差异的一面。

关于人类的一致性与差异性之间的关系,伯林在思考中给予了充分的、清晰的阐释,这里收录的若干片断(不止于此)就是他此类论述的重要证据。伯林写给阿兰·贝桑松(AlainBesan.on)、皮耶罗·加斯塔尔多(Piero Gastaldo)的信,让他有关迈斯特的观点更为丰满;写给基尔特·冯·克里姆普特(Geert van Cleemput)的信,有助于澄清他关于用良性的民族意识来对抗有害的民族主义的看法。感谢阿尔·伯特兰(AlBertrand)帮我选择了这些材料。

这个新版经过了重新排版,页码跟初版不一样了。这可能会给那些仍然想参考初版的读者造成不便。我在网页上贴出了两个版本的页码对照(http://berlin.wolf.ox.ac.uk/published_works/cth/concordance.html),以便读者可以在二者之间做参照。

本书的标题(是我建议的),来自伯林常爱引用的康德的一句话,他又做了润饰:“人性这根曲木,绝然造不出任何笔直之物。” [32] 伯林总是将此语的翻译归之于柯林伍德,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原封不动地照搬柯林伍德的译法。这一引文并非出自柯林伍德的已刊著作,而见于其未刊手稿,时间标为1929年,是一份关于历史哲学的讲演稿,译文如下:“人性之木纹理交错,从中造不出笔直之物。” [33] 伯林很可能听过这次演讲,而且对这段话印象很深,后来便在他的记忆之中孕育成熟了。

编辑此书时,我再次得到了众多学者的热情襄助。如Roger Hausheer先生,如果没有他的建议,讨论迈斯特的论文就有可能不会收入;在其他方面,他也给予了许多支持,恕不一一列举。有几处隐晦的疑难问题,我或许要费时甚久,还有可能徒劳无功,而Leofranc Holford Strevens先生为我提供了直截了当的答案。Richard Lebrun凭借他有关迈斯特的专业知识储存,给了我无比慷慨和高效的帮助。有关赫尔德和洛克,Frederick Barnard先生给予的帮助最多。其他个别问题的解决,我还要感谢John Batchelor,Clifford Geertz,David Klinck,Jean O'Grady,John M. Robson,Cedric Watts。我的妻子安妮细心地核查了两遍校样。伯林的秘书帕特·尤特金,一如既往地提供了慷慨大方、不可或缺的支持和帮助。

亨利·哈代
赫斯沃尔,2012年4月

柯林伍德讲义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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