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要东巡,他说完这事就算完了,下边该怎么筹谋准备,银子该如何东挪西凑那就不是皇帝该管的事儿了。
尤其礼部,原本临近春闱要忙的事就多,现在可好还要分出大半的精力来准备东巡的一应事宜,整个礼部都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用,最后实在没法子竟然只能哄着在礼部当差的老七腆着脸求到胤祺这儿来。
“小朝,你去前边问问今儿爷还回不回来,不回咱就不等了啊。”自从胤祺说过东巡的事情之后楚宁心就野了一半,平日里总要旁敲侧击的问两句东巡的日子定下来没有。她越是这样胤祺就越爱拿这事逗她,两人因此感情反而是好了不少,就因为这个楚宁已经占了他不少便宜。
昨天也是这样,趁着办完了事他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楚宁绕来绕去的还从他嘴里要来好大一个许愿,今儿眼巴巴等了一天,现在倒好天都快黑了人没见着许的愿也没见着。
“福晋,要不再等等吧。”最近主子们感情好得不得了,后院那位没了大阿哥做筏子,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让贝勒爷多看一眼。这会儿不过回来晚些,还是能再等等的嘛。
“等多久啊,万一你家爷被人拉着吃酒去了呢,咱还就这么干等着?”以前没成亲的时候,几个丫鬟都比自己的还不情愿自己嫁人,现在可好,比起自己反而更偏心胤祺。为这事楚宁私底下抗议过好几次,可惜没什么效果,用楚宁的话说她们几个就是典型的代替了赫舍里氏,怎么瞧姑爷都顺眼。
“来了来了回来了。”话音刚落霜儿就堆着满脸笑容掀帘子从外边进来了,后面紧跟着的可不就是胤祺嘛。要不说不能背后说人呢,刚说不等他立马人就到你跟前儿。
“人呢,东西呢。”人风尘仆仆的从外边回来不好一进门就要东西,楚宁也是等着他换了衣裳鞋子擦了手脸,等人坐定下连茶水都送到他手边,这才把手心往他跟前一送。
如今出了宫楚宁不像在宫里那般事事随便,头一条要让他明白的那就是说过的得做到,哪怕是甜言蜜语甚至是床上案头的情话。要不然长年累月的下去,自己在他这儿就只剩下个好糊弄了。
“哟~你瞧爷这记性,明儿,明儿肯定给你把人找回来。”其实这事也是胤祺自己招惹的,昨儿晚上本来常规作战挺好,他非要突发奇想玩个花的,两人差点没拆了半个书房。
完事之后人五爷又非要搂着人在书房显摆自己搜罗了半墙但是基本没看多少一通到顶的大书柜,倒是真把楚宁看书的瘾头给勾上来了。最后愣是答应她在正院里也给她弄个小书房出来,才算是把事给顺过去。
“行,那先吃饭吧。”听胤祺这么说楚宁别说一个磕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特爽快的就答应了。可越是这样胤祺反而心里没底,平常少给她带个点心都得挤兑自己几句,今儿怎么这么大方?
“看什么呢,外边忙了一天不饿啊。”开了春天气就暖和了,桌上的菜色也丰富起来,不再是天天的这肉那肉的叫人瞧着都腻歪。今儿晚上小米专门准备了春饼和素锅子,锅子里大半都是青菜菌菇豆腐,唯一调味的荤口只有切得薄薄的金华火腿,火腿随着汤底是早就熬好的,香味全出来了,往里边放几片小菜豆腐吸收了着汤汁,着实味道又鲜甜又爽口。
“饿,怎么不饿啊,今儿可忙死了。”胤祺刚看到一桌红红绿绿的素菜还有些皱眉头,这会儿吃上就再不说什么废话了。“今儿老七找我去了,说是礼部忙不过来,兵部的人闲着也是闲着,让我抽些人去贡院考场帮忙。”
“你大哥不是今年也得下场,要不我找机会把手下相熟的人派到他考间附近去,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一说这个胤祺突然想起自家大舅哥来,旗人正儿八经走科举的人家不多,他塔喇家在这上边也算是有了传承。
尤其如今因着楚宁的关系,京中不少人都关注着。有待嫁女儿的人家都想着等科举一结束,甭管他塔喇府上大爷能不能榜上有名,这回若是能把定下来做女婿那便是最好。
没有待嫁女儿的人家也没闲着,一次科举便是往朝堂之上送一批新人,如今四海平定用人的地方多,翰宁这样的家世背景往后的路差不了,这样的年轻人能先拉拢着一定不是坏事。这样的大舅哥胤祺不能不管,自己现在身边属人奴才不少,还真就缺一能往文人堆里扎的主儿。
“别别别别别别别,你别胡来啊,这可是科举!”楚宁一听这话吓得话都说不顺溜了,“再说我哥现在考场里边坐什么位置他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安排啊。”
作为一名上辈子经历过无数大考小考的新时代好孩子,楚宁最怕就是考场作弊被抓,有时候监考老师往自己那方向多看两眼她都能吓个心惊肉跳。现在胤祺突然说科举考场里边还能照应,楚宁一下子就想岔了。
“啧,想什么好事呢,我那意思真就是找个熟悉的人看着,有什么事关照一下,别到时候想去个茅房都凶神恶煞的,能考好吗。”自古以来科举便是万千学子一道坎,哪怕学识够了能力足了,一进贡院也得打一折。
再等到进了考房三天那么一熬,体力好的脱层皮体力不好的直接被抬出来的也不少。尤其看守贡院的兵丁差人可不管什么举人老爷,进了那地儿就得乖乖听话,为了以示考场威严都没个好脸色,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胆子小的吓得直哆嗦都有。
“再说了,我要是敢在科举上动心思,你信不信老爷子就能狠下心杀儿子。”这些年康熙推崇满汉一家亲,科举一事从来都是南边江浙学子最要紧的一条出仕之路,江浙一地又是最为富庶之地,下边的儿子臣子都是瞧得真真的,谁敢在这上边打主意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信我信,没说不信。”只要不是动了歪心思就好,“那您说该怎么照应啊。”楚宁是的确不想在这事上边投机取巧,毕竟从古自今科举这条路也许就是读书人一辈子相对最公平的一条路了。
他塔喇家比起皇家许是不显,但比起寻常人家却不知好了多少。哪怕翰宁在科举这条路上走不成,那之后甭管是在正黄旗里想法子,还是花钱补个缺都行。
“这几天你找个时间回去一趟问一问,有个大概的位置就行,到时候我分几个人过去。不过要快,要不等人定下来,别说是我就是太子在这上边也不敢再插手。”
要不说论心眼楚宁还是玩不过胤祺呢,这事一说既把正事给掰扯清楚了,又完美的把楚宁的注意力从自己忘了书房事上给扯开。这会儿楚宁已经开始张罗回他塔喇府应该带些什么东西好,胤祺又继续拿起筷子夹菜了。
既是要快,自然是越快越好。第二天楚宁就已经带着人回了他塔喇府。把这事跟赫舍里氏一说,赫舍里氏简直一刻都坐不住,赶紧就叫下人,要把出去会友的翰宁给找回来。
“额娘,不着急。”楚宁拦住急吼吼要出门的奴才,“我跟贝勒爷说好了,下午等他从衙门出来就直接来家里,到时候吃了饭再回去。”翰宁还没成家,白日在外边怎么着都成,但晚上一定是要回来的,所以这会儿没必要急着找人去,等下午到时候让奴才出去把人接回来就行。
“你啊,在贝勒府也别太任性了,上次刚回来没多久,今天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没事吧。”自从楚宁嫁给胤祺,赫舍里氏是又喜又忧都快成习惯了。有时候听着外边传的说五福晋高嫁进皇家还得宠也高兴欣慰,可转念又愁,愁高门大户里边报喜不报忧,愁这份宠不得长久。
“没事啊,这事还是贝勒爷跟我提的,要不我怎么能知道这些。”楚宁自从上次在赫舍里氏面前直呼胤祺的名字被训过之后,现在在她跟前简直比在府里还规矩,就怕再吓着自家额娘。“额娘您别操心我,倒是您,现在武姨娘那边没再起什么幺蛾子了吧。”
“没有,你如今成了亲家中的大事除了你大哥就是秦宁的婚事了。这事到底得我来相看,她不敢怎么样。”况且如今楚宁在贝勒府过得好,打死武姨娘也不敢在这当口闹幺蛾子。
不光武姨娘不敢,其实连张保对于自己贝勒女婿上门来吃饭这事,也是兢兢战战,还不如翰宁自然。妹夫这般念着自己的事儿自然是妹妹的面子,所以晚上吃过晚饭连楚宁隔着桌点了点翰宁让他别多喝,他都乖乖老实听话了。
“吃饭的时候你点翰宁做什么。”两人吃过饭没再多留,原本胤祺是骑马来的但晚上多喝了些,这会儿就跟着楚宁一起窝在马车里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胤祺就发觉了,楚宁比起在府里反而更像个管家婆些。
“爷送了这么大一人情给他,晚上爷说要喝酒他那架势都恨不得舍命陪君子了。我哥他酒量一般,真让你喝高兴了他不得趴下啊。”楚宁一回家就习惯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管着,赫舍里氏的事她要问,翰宁的事她也得管。
“噢。”胤祺听了这话点点头就没再说什么,楚宁等了半天没等着他下文不由扭头去看他,就发现这人已经闭目养神了。既是不想说楚宁也就不问,离回府还有段路,她干脆也靠着车壁打起盹来。只剩随车的祈嬷嬷看得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