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头顶渐渐西移,李浮白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比试,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处闻灯所在的那处小楼之中,长久地凝视。
徐琏与其他新结交的朋友聊完后见李浮白竟然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像是一块望夫石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座小楼。
徐琏伸出手在李浮白的面前摇了摇,见李浮白回过神儿来,问他:“你看什么呢?”
李浮白垂下眸,回答说:“没看什么。”
徐琏啧啧道:“得了吧,还没看什么,你看得眼睛都直了”
其他的人围过来,纷纷附和:“怕是在看吕姬吧?”
“可别看错了呀,吕姬姑娘在那边最高的那座楼中,你该往那边看。”
徐琏心中好笑,李浮白能看吕姬那可真是出了鬼了,李浮白刚才多半是在看邓无了,只是不知道邓无现在好好地坐在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他总也看不明白李浮白的心中在想什么。
袁二从闻灯那里离开后,百无聊赖看了一会儿比试,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能遇上让他认真对待的对手,看来到沣州参加比试大会的修士们也不过如此了。
此次比试的头筹他已然视作囊中之物,袁二在星云十三州年轻一辈当中虽算得上是比较出众的那一拨,但是若说是第一那应该还算不上,只不过他对外称自己要为闻家的小姐请药老治病,这么以来袁二相当于是与闻家捆绑上了,就让其他星云十三州的几个世家不太好动手。
这里总共就只有十三州,他们两家加一起就管了四州,他们倒也不至于为了药老的一个承诺同时得罪袁家与闻家,他们以后若是有求于药老,还可以想其他办法,不过倒是可以让家族里的子弟过来试一试身手。
袁二趁着无人注意,来到吕姬的楼上,吕姬正靠着身后的坐垫,看向镜中的李浮白等人。
袁二微微不解,若是她在看台上也就罢了,为何会看这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其中的李浮白与徐琏两人他还是认识的。
袁二向来心思重,为人多疑,吕姬看到他的表情就大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笑笑说道:“只是觉得这人有点眼熟罢了”
她说完伸手在镜上轻轻一抹,镜上的场景便换到了比试台上。
袁二也不知道自己来吕姬这里是为了什么,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没什么意思,只有吕姬的这张脸能让他稍稍欢喜几分。
袁二起身欲要离开,却又被吕姬叫住。
“袁二公子不留在这里多看一会儿?”吕姬对袁二促狭地眨一眨眼睛,“还是说二公子怕自己被闻家的人发现,不来留在这里?”
袁二知道吕姬在激自己,却不知道她此番意图,他来的隐蔽,倒也不怕被人发现,袁二干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李浮白出现在镜中的比试台上,一个只凭凡间武功能打到现在的年轻人,也着实很不一般,不过比起修炼之人那还是差了很多的,袁二回想了一下上午时李浮白使用的招式,自己只要轻轻一弹指,李浮白必输无疑,纵使他轻功再好,也终究敌不过灵力。
不过既然是从鲸州来的,自己不好让对方太难看,若是真能遇上,得给他留几分面子。
不过应该遇不上的,袁二唇边扬着一抹浅笑,这一场比试李浮白对上的便是一个修炼者,普通人与修炼之人间的差距犹如一道长长的天堑,李浮白这一场比试恐怕就要输了。
在场围观的众人中九成九都抱着与袁二相同的想法,这一次李浮白对上修炼者也不是浑水摸鱼的无能之辈,对他有些好感的围观者们为他心道一声可惜。
不过他能够打到这个地步,在普通人中算是绝顶的高手了。
李浮白看着对上的青年,同对方拱手抱拳,对方根本不理他,眼神轻蔑不屑,想到自己被排到与一个普通人比试,总觉得是受到侮辱,他抬起手,一股灵力化作疾风骤雨向李浮白浩荡而来。
李浮白向上一跃,他步伐轻盈,灵力化作的风雨都被他一一避开,手中长剑击碎冰凌,发出清脆声响,对方见他能躲过自己这一招,眼中不禁多了几分郑重的深色,或许此人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无能,法器在半空中旋转,白光大盛,将李浮白包裹在其中,众人眯起双眼,只能隐约看到李浮白在其中打斗的身影。
对手抬眼看向自己半空中的法器,唇角下意识地扬起,认为这一场比试自己已经赢了,然而下一刻他的法器停止旋转,他的笑容同样僵在了唇角,只听到一声巨响,四散烟尘,破碎的冰凌落了一地,很快融化成冰水。
烟尘散开后,台下众人再往台上看去,只见李浮白好好站在原地,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而他的对手被他手中的长剑指在咽喉处,只要李浮白再往前一步,此人便会身陨在此处。
今日这数百场比试当中死者不下数十,但是李浮白没有夺取任何一人的性命,那人作为一个修行之人自然有办法从李浮白的剑下逃走,但李浮白在他无知无觉地情况下把长剑指到他的面前,却没有夺他性命,他再纠缠下面未免有些难看,故而也痛快认输。
台下众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这是今天唯一一个以武功击败修士的普通人。
吕姬连同围观的众人着实没有想到李浮白能够胜得这一场比试,不过这却是在徐琏与闻灯的意料之中。
闻灯唇角噙着一抹微笑,果然是能夜闯闻府还能全身而退的的人,她示意李浮白参加这场比试大会主要便是想看看他的功夫究竟如何,如果能够得到第一的话,说不定还能让袁二也露一点马脚来。
她对药老的承诺和那些奖励都没兴趣,药老当年就说她这病好不了,如今想来也不会还有其他的办法。
吕姬着实吃了一惊,她以为这个青年这场比试就该退场了,没想到又胜了一场,这世上若是没有修行之人,等这个青年再长些年纪,成为一方宗师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对吕姬的诱惑仍然不够,她虽然对这个叫李浮白的青年有些异常的兴趣,但是深知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在这天下间,只有美色是自己的资本,待她年华老去,还有几人能如现在一样倾心爱慕于她?
她身边的人常常不明白吕姬为何要这样一直吊着那位袁家的二公子,可是袁二究竟喜欢自己什么,吕姬是一清二楚的。
她年少时还会奢望能得到一心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她,后来她遇见的男人越来越多,也就明白了若是让男人不好美色,那比让母猪上树都要难。
她想要让这些人永远喜欢她,永远为她所用,就必须让自己永远保持这副姣好的容颜。
霜雪伽蓝她势在必得,她也相信这个世上应当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她。
而李浮白虽是不错,却不可能拿到她想要的。
李浮白今天的比试刚一结束,就跑到闻灯的面前,徐琏今日下午还有两场,他们等徐琏比试结束,再一起回去。
徐琏在最后一场比试中落败,还受了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是要不了性命。
日薄西山,天气转凉,晚风吹拂远处长幡,飒飒作响,比试台上修士们各显身手,光亮冲天,气势逼人。
见徐琏回来,他们也准备先回客栈休息了,只是闻灯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一阵晕眩袭来,她病虽好了一些,但是身体仍旧虚弱,她手指按住额头,想着这一番从沣州回去,说不定又要大病一场。
“怎么样了?”李浮白在旁边关切问道。
“我没事,等一会儿就好了。”闻灯说这话的时候带着颤音,胸口急促地起伏,似喘不过气。
李浮白却看到闻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上前一步抓住闻灯的手腕,手指搭在上面,他面色凝重,看了一眼闻灯,道,“闻姑娘失礼了。”
没等闻灯反应过来,她便被李浮白打横抱起。
李浮白抱着她,往客栈回走。
徐琏站在后面呆呆看他们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他李兄难道没看到他的胳膊正滴答滴答地淌血,徐琏表情麻木地从灵物袋中找出止血的药粉随手敷在伤口处,当时他去摘盘龙草身受重伤,李浮白好像也就把他扔在飞剑上面给他送回去,怎么偏偏对邓无就是关怀备至?
闻灯没有挣扎,乖巧地任由李浮白这样抱着,温热的体温从李浮白的身上传递过来,让她觉得暖和许多,她能听到街道上人群的吵闹,也能听到李浮白胸膛中传来的沉稳的心跳声,闻灯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李浮白有些坚毅的下巴。
她又闭上眼,靠在李浮白的胸膛上,日头昏沉即将坠落,她亦有些困倦,昏昏欲睡。
袁二无意间看到李浮白抱着闻灯从街上走过,心中疑惑作为两个男人这样未免过于暧昧,难不成这俩人还是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