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工作,与我们无关,也插不上手,正准备走人,王姨老脸通红的前来承认错误,张先才连连摆手道:“都是蒙的,别当真了。”
话是这么说,临上车前特意叮嘱了一句:“大家都是为了一口饭,我也不想捅谁的饭碗子,可自己摸不透的事儿,还是少掺和的好,否则害人害己。”
驱车上路,我对于张先才有了完全不同的“观后感”,道:“张叔,你真的是太、太、太厉害了。”
张先才笑出了声,他摸了摸大肚皮道:“风水一道,有些人说的特别邪乎,其实压根不是那么回事,今天我所有推测都是言之有物,一切出自于常理、而非天机。”
“您就别谦虚了。”
“你父亲,才是……”说到这儿,他猛然止住话头道:“真有本事的,是那位制作‘万林地刺’的高人,我不过就是个屁精。”
这句话立刻勾起了我的好奇,问他:“这两根铁棒,能起到这么大的效用,肯定不是普通工艺制成,张叔能不能说说这里面的法门?”
他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水道:“地刺的制作工艺分为两步,首先用铁矿石锻铸成形,再由工匠雕刻符箓法文,所谓‘物有天生、器为人造’,这是定型之工,也是第一步。然后,须有‘三五之人’,连捂地刺十日……”
我插话道:“‘三五之人’,是什么人?”
“其一,必须‘五官端正’,相由心生,五官周正者,大多性情寻常、不生歪心,法器交于其手,心不贪、性不乱,才能与之和平相处。”
“其二,必须‘五大三粗’,法器多贪人气,体弱者气虚也弱,无本体之气、无法器之魂,只有身体强壮,才能养成‘盛凌之器’。”
“其三,必须‘五蕴皆空’,人若被五蕴缠身,必然杂事不断、困难不休,自己尚且无力保平,又如何身养法器?”
“老爸常说‘人无差别、命有缘法’,风水法器是在顺水自然中形成,而非人力,张叔,是这个意思吧?”我有感而发。
“嗯……”张先才拖长音调,连连点头道:“你确有灵气,悟的好。”
幼年时,奶奶经常和老爸聊些“佛经道语”,我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可听得多了,总会记住一些。
他继续道:“用人气养法器,为‘养灵局’,是关键所在,如有毫厘之差,轻则‘养成废器’,重则深受其害。”
“而万林地刺,属‘结界’之效,为镇守一方水土的风水法器,人与之接触,最长不得超过十日,之后由大功德之人,挑选良辰吉日,以开光之法,‘点醒’法魂,方可埋入地下,这是第二步。”
“而凶手挖坑埋人时,无意中取出万林地刺,导致镇守之效丧失,灵根失了控制,便会疯狂生长,不但植物,连宅基都被灵根捆缚了。”
“再把地刺埋入土中,行不行?”我问道。
“风水器物最讲究一物一用,见光便破了法力,埋回去也没用了。”
我听的意犹未尽,想了想,继续问道:“张叔,你能不能制成万林地刺?”
张先才连连摆手道:“我都说了,自己不过就是一介屁精,既没有本领、也没这份功德,和你相比,我不过见多了奇怪事物,所以懂得一些粗浅的应对方法。”
聊着天,不知不觉回到山脚下,张先才继续回去做老板,我去找老爸,准备告知整件事来龙去脉,谁知老爸根本不见我,没办法,只能调转车头回家。
说也奇怪,当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跪在我面前,连连磕头,随我怎么问话,他也不吭声,直到梦醒。
除夕当天做怪梦,我心里总觉得不大得劲,生平第一次点了香、拜了观音菩萨。
然而,只过了两天,我又做了相同的梦,还是那个看不清脸的男子,跪着对我磕头。
起初,我也没在意,无非就是做个梦而已,可到了年初五,第三次做了相同的梦,我觉得不对了,于是去十方庙,面见老爸。
听我说了事情由来,他道:“你小子是凑巧破了案,想着受害者托梦感谢呢。”
“做这事儿还求回报?我是人吗?”
老爸笑道:“还算懂点事儿,家里大衣柜抽屉里,有一块刻着‘马’字的惊堂木,你用左手拿,字面冲下,在木头桌上拍两下。”
“这就行了?”
“你受了灵根之气,做奇怪的梦、看到奇怪的事儿,其实都不为怪,用阳刚之器拍出正义之声,自然就化解了。”
原来如此,我正要回去,老爸又道:“切记,两下啊,否则你有的苦吃。”
我心知这类物品,必须严格按照“使用说明”使用,绝不能有丝毫偏差,便满口答应。
回到家,进门就见一屋子人,原来是堂哥一家来拜年了。
我之前说过,家族中大爷爷早年横死,留下二爷爷和奶奶,如今二爷爷去世多年,奶奶在庵子里修行,家里逢年聚会都在我家。
无非是为消除梦境,也不是多着急的事儿,于是一通吃喝后,又凑了一桌打麻将,直闹腾到晚上十来点钟,堂哥才带着家人离开。
老妈意犹未尽,去邻居家凑了一桌,打夜场麻将,家里只剩下我一人。
终于能办正事儿了,我打开衣柜抽屉,只见里面堆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一眼就看到刻有“马”字的惊堂木,拿到手里,沉甸甸、冷冰冰,并不像木质。
走到堂屋,对着木桌子,轻拍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后,就听厨房又发出“当啷”一声。
我顿时头皮发麻,难道家里还有什么瞧不见的玩意“陪着”我?
想到这儿,我暗中给自己提了提劲儿,正打算进厨房,就见四团黑影疾冲而出,越过门槛、冲出院门。
原来是四只耗子,我暗中松了口气,确定惊堂木确有驱离肮脏事物的作用,于是拿起来又是轻轻一拍。
这次再无异常声响,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灯似乎变的更亮了,于是拿起惊堂木,正打算送回原位……
白天吃了两顿“大餐”,虽然洗过手,也有油污,所以,光溜溜的惊堂木拿在手中,就觉得一阵滑溜,拿捏不住、脱手落在桌面,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我赶紧将惊堂木抄在手中,心跳的,差点从嘴巴里蹦出来。
随后,连大气都不敢喘,贼腻兮兮的四处观望,寻找异常。
然而屋子里十分平静,丝毫没有异常征兆。
过了十来分钟,我还是觉得心虚,将电视打开,音量调到最大。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装“小锅”,可以收到很多外国台,我特意看的凤凰卫视体育台,当时正在播放美国职业摔跤,满屏的肌肉男,还有比这更阳刚的节目吗?
看着看着,我困得不行,忽然打了个盹,随即整个人一惊,又醒了过来,猛然间,就看到双腿前,跪着一个身着孝衣、头戴孝帽的男子,正对我磕头如捣蒜。
猝不及防的景象,吓得我浑身皮肤骤然收紧,毛发直竖起来。
“你、你到底是谁?”说话时,我嘴巴都在冒寒气,一股股白烟,浓郁的就像喷吐烟雾。
他不说话,继续磕。
“这大过年的,你穿一身孝服拜我,咱两也没仇怨呐?”
我试图“缓和气氛”,然而他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的磕着头。
与此同时,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只见此人满脸雪白、两颊处涂抹了两团红色颜料、乌黑的眼睛是用墨水点成,既没有鼻子、也没有嘴。
他居然、是一个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