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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瞪了我一眼，我顿时反应过来，赶紧改口道：“看了点小人书就胡说八道，王菊，你可别往心里去。”
“唉，我知道自己招惹了天大的麻烦，这种钱，哪是那么好拿的，阿姨，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孩子是真懂事。”老妈眼红了，她也是女人，当然明白王菊的难处。“不是啥大事情，最多算是遇到了以次充好的缺德商家，我们尽量解决你的麻烦。”
“谢谢阿姨。”
“嗯，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下点面条。”老马离开了，我鼻子里隐约闻到淡淡的香气，起初没觉得有啥，但王菊双眼迷离，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闷香”，一念至此，就听脚步声响，老妈又走了回来。
“小闯，我很少干涉你的生活，但是‘大陆神’，我们招惹不起。”老妈表情颇为严肃。
有一种阴魂，佛门称为“大陆神”，道门称为“双面妖僧”，二宗都将其归类为对方之属。
简单地说，这是一种既懂得道门之术、又懂得佛门经纶的鬼魂，如果说“恶、厉、怨”属于狠角色、“大陆神”便是更高一个层级的存在。
一般而言，“上神师”请来“大陆神”之后，必须要以高规格供奉祭祀，因为这并非招来、真正是请来的“太上老祖”，可一旦上身，因为鬼魂自带法力，能力远超“五路神”，可以在最短时间，完成宿主心愿。
而此阴魂之所以有“双面”之称，便在于他阴阳难辨、甚至时男时女。
以王菊财运来看，她得财的速度确实非常快，这必然是“大陆神”之功。
但是，事成之后，必须以大量金钱进贡祭品，起初还有效果，随着供奉日久，大陆神对于祭品要求会越来越高，总有一天，会达到人力不可为之程度。
所以，请“大陆神”，就是慢性自杀。
今晚王菊的遭遇，看似被恶鬼上身，其实更有可能，在于“上神师”供奉的祭品没了效用。
她已经开始“还债了”。
而破解之道并不容易，因为藏身客是“藏”，而非“附”，即便请来道法高深的法师，藏身客能随时离开宿主身体，一击不中，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报复。
我轻叹口气道：“您的意思，是让王菊离开？”
“如果她不走，会害死我们一家人。”
“可是，咱们家有翡翠龙胆，还怕‘大陆神’？”
“翡翠龙胆”并非真正龙胆，却也的确是从“真龙体内”取出的宝贝。
这是人世间，最为珍贵的风水法器，传说是刘喜水凭空所得。
他在养成大量阴魂后，已是威名赫赫，轻易统治了横山。
但此时的刘喜水，尚且不是“鬼王”，真正奠定他“封王之路”的，便是这枚翡翠龙胆。
刘喜水尝遍人世冷暖，绝非一朝暴发的俗人，功成之后便邀请天下闻名的风水大家，前来为横山度量风水，以求长治久安。
随后，六名风水师，分别定下了六枚“龙眼”，每个人都坚称自己所定，才是山川灵气所在。
刘喜水的解决办法很简单，却非常“实用”，他将六把手枪装在袋子里，其中只有一把没装子弹，六名风水师每人抽出一把，对自己脑袋开枪。
谁活下来，便采用他定下的“龙眼”。
刘喜水认为，若是连自己气运都无法掌控，又如何找到属于山川的气运高点。
确定“龙眼”之后，刘喜水便安排下法坛，一连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法事，并在电闪雷鸣的夜晚，忽然抽出那柄割断养子喉咙的“弑子凶刀”，虚空划出。
骤然之间，夜空中响起震人心魄的吼叫声，无名之血凭空而现，将一整座山峰染成了血红颜色，这便是山中现存至今的著名景观，“红观台”的由来。
随即，他左手又是虚空一抓，出现了这枚晶莹透绿的龙胆。
故事说的虽然神奇玄幻，但我从《地龙卧岗》中得知，这并非编纂小说，因为山脉之根、地气翻涌，遇到暴雷天气，确会有“气龙升天”之状。
这是地气精华瞬间爆发的现象，其中多有华彩之兆，若喷出珍贵之物，也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刘喜水很可能是凭空抓住了一枚，喷发而出的翡翠原石。
当然，鬼王所用之物，即便只是一块普通石头，也可令最为凶狠的阴魂丧胆。
然而老妈却微微摇头道：“你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这是真的吧？”
我愣住了，迟疑良久才道：“您的意思，这块石头是假的？”
“你以为呢？法器匠人的本领是什么？除了制作、仿制也是其中一门手段。”
“我天，连鬼王所用之器，你们都敢造假？”
我这才明白，老妈安慰王菊时，为什么会用“缺德商家”的比喻。
“这有啥不敢的，高仿鬼王所用器物，震慑天下阴鬼，这叫以毒攻毒。”
别说，这玩意还真有作用，刚才不可一世的恶鬼，就是被这“高仿神器”给吓跑的。
我忽然意识到聊“跑偏”了，赶紧回归正题道：“我不能就此放弃王菊，太残忍了。”
“儿子，不是老妈心狠，而是这件事，我们管不了。”
“藏身客、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亡魂。”
“‘大陆神’的本领千头万绪，这一尊，就是运势黑洞，她会源源不断吸走身边人的运势，让人的运气变的越来越差。儿子，人的运气如果太差，喝凉水都能被噎死。”
我当然知道老妈说的都是经验之谈，运势对于人而言非常重要，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有的人胃不舒服、稍微拖拖，去检查就是胃癌晚期，有的人胃不舒服了一辈子，却还是长命百岁，无疾而终。
即便我愿意为王菊付出，我还有家人，而藏身客就像是一枚辐射极强的核材料，迟早会让我身边所有人，都受到影响，
“如果不能逆天改命的决心，又做什么法器匠人。”我却没有丝毫迟疑。
“小闯，有一天你真的进入法器行，就会明白，凡事必须顺势而为，逆天改命，只是神话故事。”
我不想再和老妈辩论，因为各自立场不同，我们之间不可能达成协议。
“您给我一点时间，行吗？”
既然我坚持，老妈便做了退让，转身离开了。
我肯定不是“憨子”，虽然决定帮助王菊，但是，也定了一条最根本的底线，就是绝不能牵连家里人。
当然，我这么做，也不是光凭一腔热血，“大陆神”虽然难以破解，也绝非天下无敌，总有对付她的办法。
刚想到这儿，王菊忽然喘息变的急促，继而睁开眼睛。
她的双眼中充满恐惧，身体也是表现出防御姿态，左右看了看道：“他走了？”
“是的。”
“你、你用什么办法，赶走了一头恶鬼？”
“我家里有刘喜水亲手制作的法器，他看到后，自己退了。”
“原来如此。”她松了口气，又道：“谢谢你。”
“不用谢，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我……”她犹豫片刻，道：“我叫茹雪。”
“茹雪、这名字真美。”我赞道。
“这是两个特别干净的字，却用在一个肮脏人的身上，我其实不配。”
“别这么说，过去的事儿，又何必几百年后还去纠结。”
“谢谢你，没有嫌弃我。”
“茹雪，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什么情况下，你会离开王菊的身体。”
“呼”的一声，她坐直身体，盯着我看了片刻后道：“要么我死、要么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