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又觉得为难道:“如果砸房,周围业主肯定不能同意。”
“这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还有,立刻报警,把女子转移走。”
“天灵地杰”最讲究当地风气,气清而养、气浊而沉,就像佛门道场,连女子都不能进入,何况埋入一具妓女的尸身,这是对于神灵精怪,最严重的的亵渎。
张先才让他下跪,是为赔罪,跪的时间越久,越显诚心,可他不信其中道理,起身后,霄云便遭惩罚,直到本人挨打,头破血流,这才平息精怪怨气。
但是,这股怨气并未消弭,不彻底解决,迟早还是会遭到伤害。
警方很快到场,在男子指认下,挖出了埋藏的女尸,这桩丑闻得以浮出水面,男子和两名拿了钱、知情不报的女子,都将面临公正的审判。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霄云的母亲得到消息后,连夜赶回,此时孩子的状态好了很多,已经能认出人了,得知丈夫所做丑事,她潸然泪下,说道:“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一直以来,他都是特别优秀的那类人,没想到,居然会背这我,做这么肮脏的事情。”
“这件事儿确实特别脏,脏到人神共愤的程度。”我接了一句。
此时,蛇灵掉落在地,尸身出现大面积的腐败,满地的粘液。
“这条蛇是我家的一位远房表哥养的,是当地特别有名的神汉,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麻烦,霄云出事儿后,我请他来帮忙,这里的事儿没解决,反而把他伤的够呛,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女子抹着眼泪道。
“这间屋子不能住了,准备一些木质香料洒在房屋周围,明天我会带一些必用之物过来,切记,如果有人问你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都顺着话头说,千万不要反驳。”
女子面色苍白、嘴皮子都在哆嗦道:“我记住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道:“张叔,我们是回家,还是怎么办?”
“跟我去佛具店,有些事情,需要麻烦你两个。”
“‘添明灯’的事儿,可别指望我。”藏身客道。
“不敢劳您大驾,到时候,给咱们掌掌眼,这总行吧?”
“看心情。”藏身客显得很傲娇。
我是没有拒绝权利的,车子很快到了山脚下,下车后,司机郑重其事的来到张先才面前道:“大师,我不该说那些难听话,您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
“你这个年纪,有点脾气很正常,没事儿,我没那么小心眼。”
得到张先才的原谅,司机这才返回车上,驱车离开,我们一路来到佛具店门口,张先才递给我一把钥匙道:“你去开门。”
“为什么?”我敏锐的察觉到,开门这活儿绝对不简单。
“我得找个明白,雇佣的夜班工人,是不是守职业道德。”
“还有人敢偷佛具店吗?何必花这个冤枉钱。”我接过钥匙,随即将卷闸门拉开。
赫然,一个脑袋大如斗、身小如幼体的“人”,迈着快速且奇怪的步伐,从黑暗中直窜了出来。
黑夜乍见这怪异一幕,我吓的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走到我身边,颇有些费力的低下硕大的圆脑袋,滴溜溜转着两颗小眼珠子,望着我道:“看啥啊,你个怂瓜蛋子。”
张先才雇佣的“夜班工人”,居然是一个“大头鬼”。
《鬼言怅怅》中,对于“大头鬼”有专门介绍,它属于极其促狭的阴魂,性格温和,喜好与人、尤其是幼儿开玩笑,缺点是玩笑开的没轻没重,遇到个把运气不好的,也容易把人吓死。
只见他巨大的头顶流光如镜,在中间位置,梳着一道铜钱小辫,细小的身体穿着一条红兜,上面绣着“哪吒闹海”,脖子上拴着一个亮晶晶的铜圈。
这是“定魂圈”。我暗中嘀咕了一句,难怪我能看见这个“缺了德”的大头鬼。
“定魂圈”没有一定之属,就像木鱼,僧道皆有,主要功用便是套住阴魂,使其不能走出特定范围,否则就会引来天雷。
为“定魂圈”开光者,必是法力深厚的道长、高僧,因为阴魂难与实器结合,好比让一口铜圈悬空而立,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阴魂一旦带上“定魂圈”,便可被人见到,所以这道法器属于“养鬼”之器,寻常人家绝无可能得到。
张先才哈哈大笑,就没见他这么快乐过。
我略有些狼狈的起身道:“我哪儿知道,佛具店里竟然有鬼,这要是佛爷爷知道了……”
“我守着佛具店,也是尽了一份功德,佛爷爷知道了又能如何?”大头鬼与我辩论。
“你嘴大,我说不过你。”
“你敢讥讽我,看我不……”
“大头,人来是客,你收敛点。”张先才道。
“这名字都绝了,就去了一个字呗?”我忿忿不平道。
“你也别说了,大家各退一步。”
大头乜了我一眼,一转身,带起阴风阵阵,返回佛具店。
“佛门可容天下,何况一个鬼魂。”说罢,张先才也走了进去。
“如此,我就不孤单了。”藏身客自然站在大头一边。
店外,只留下我一人,也没地儿可去,只能进去再说了。
只见张先才点了一管旱烟,翘着二郎腿,吧嗒吧嗒抽了起来,表情略显疲惫。
大头也不管对方是否能有感受,挥着那两个比酒瓶盖大不了一点的拳头,替他捶背。
不但是个大头鬼、还是个马屁精。我暗中道。
“干活了。”张先才猛地一跃而起,随即,从屋里推出一口半米多高的瓦缸来。
估计,是要“添明灯了”。
果不其然,他又从“仓库”里取出一块粉红色的蜡块,约莫有成人脑袋大小,随后摆入一口圆形的铜盘上,又在铜盘下方摆了一盆炭火。
蜡块很快融化,看来就像是浓度很高的油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塑料皮气味。
他将蜡水全部倒入瓦缸,道:“来,把你的脑袋插进来。”
“啥,那我不闷死了?”
“当然得把窍门堵起来。”说罢,他搓了四个棉球给我。
大头乐的,都快抽过去了,他脑袋特别大,所以表情看的十分清楚。
“笑什么?我是救人性命,懂吗?”我冲他吼了一嗓子,恨恨的塞住鼻孔、耳孔,猛一下,将脑袋扎入蜡水中。
这时我才想起来,头发可咋办?却也来不及问了。
过了一会儿,我憋的肺都快炸了,张先才终于拍了拍我的脖颈,忙不迭抬起头,将鼻孔里的棉球摘除,大口呼吸起来。
此时,我的脸皮上黏满了凝固的蜡块,皮肤紧绷绷的好不难受。
在藏身客的帮助下,我好不容易清除了脸上的蜡块,却又觉得整个脑袋凉飕飕的。
大头更是乐不可支道:“大梦一朝醒、睁眼瞧秃驴。”
我暗道:坏了。赶紧对着玻璃柜台观望,果然,我秃瓢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嘛,蜡水还有脱毛功效?”
我一向自认走的是偶像派路线,莫名其妙的给弄了个大光头,还怎么见人?
只见张先才取来一根牛腿骨,在瓦缸中搅动半凝固的蜡水道:“‘添明灯’最重要的便是人气,你这头发,算是我借的人气。”
“您这是抢的好吗?”
“我是大头鬼、你是小头人,出去记得带帽子,否则别人肯定当你冒充和尚,打死你。”
这混蛋不但行为促狭,嘴巴还特别坏,我给他噎的,不知怎么说才好。
张先才取出一把平底尖刀,在瓦缸中来回比划起来,片刻之后,一个栩栩如生的“四不像”蜡像,诞生了。
“这不是附我身的鬼魂吗,雕它干嘛?”
“这可不是鬼魂,而是明灯,我再添一盏明灯。”说罢,张先才递给我一盒火柴道:“你来点。”话音未落,就见藏身客和大头立刻远远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