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曲,你、又怎么了?”文启胜试图将人翻过来,然而手沾到对方身体,立马缩了道:“这么凉?”
我伸手在老曲脖子上碰了下,只觉他皮肤冷的和冰一样,吓得我也赶紧缩了手。
“兄弟,你到底是怎么了?”另一人不顾异常体温,将红疙瘩翻了个个。
只见他满脸“红云”变为乌紫色,白沫不断从嘴角渗出,眼看着一双眼睛瞳仁上翻,全是眼白。
虽然三人用力喊叫,却无法唤回老曲的生命,他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直到再无一丝动静。
“老大,去哪家医院?”司机问道。
文启胜面色苍白,哆嗦着嘴角道:“去十方庙,快。”
我心知他要闹事,赶紧道:“文总……”
“闭嘴,今天不把人救回来,我把庙拆了。”他双眼通红咆哮着。
“如果你不撒那笔钱,也不会有这件事。”我情急生智,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车子里嘈杂的声音立刻消失,众人齐齐望向文启胜。
显然,我的话起了作用。
“你……随手撒一把钱,就能要人性命?”他辩解道。
“普通人当然不行,但是手狠的人可以,你撒出的钱,就是卖命钱,为你自己买命,买别人的命。”
“放你狗屁,再胡说八道,我就要你的命。”
“文总,你别急,让杨总把话说完。”他的朋友,竟然替我“站台”。
“你们……”文启胜做梦也没想到,朋友竟然“背叛”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怕不是,真信这小子说的话了?”
“老疙瘩确实是你撒了钱之后死的。”另一人帮腔。
“那就再试试,看我有没有这本事。”
那个年代可没有手机支付,文启胜这种人会带大量现金在身上,只见他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抽出两沓钞票,再次撒出车窗外,纸钞顿时漫天飞舞起来。
他们不断转动脑袋,眼睛眨也不眨望着纸钞,文启胜嘴里叨念着:“我倒要看看,是不是……”
话音未落,车子猛然一震,随即歪斜着行驶起来。
再看司机,趴在方向盘上,犹如老疙瘩一般,浑身颤抖着。
“真出事儿了,快,停住车子。”也不知是谁惨叫一声。
文启胜距离驾驶室最近,他下意识起身,正准备将司机拉出座椅,面包车或许压上埋在土里的石块,车身一侧,顿时“飞了起来”。
我紧紧攥住车把手,随着车身在空中翻滚一圈,虽然摔得不轻,却并未被甩出去,车子落地后,又翻滚几圈,这才停住。
此时的我,早被摔得七晕八素,躺在车厢内,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挤到一处,难受到极点,却只有哼哼的力气。
也不知挨了多久,直到天黑,我才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强撑着起身,只见车厢内布满血迹,连我在内一共三人,其余三人,应该是被甩出车外。
车门变了形,我正要从车窗爬出去,就听一人哼哼唧唧道:“我腿好像断了。”
扭头望去,只见文启胜满头满身是血,一条左腿断的只剩皮肉相连,虽然凄惨之状无法用语言形容,但好歹还活着。
其余几人,看样子都没气了。
先救人要紧,我解下皮带,紧紧扎住文启胜断腿,以防血流过快,好在有一部“大哥大”没坏,我立刻报了警。
由于说不清具体方位,警方找到我们,已经是后半夜,我冻得瑟瑟发抖,文启胜晕了过去,上了救护车,我问医护人员其余几人状况,得到答复是:“不容乐观。”
到医院后没多久老妈来了,我可不敢再发牢骚道:“妈,是我错了,不该自作主张,招惹是非。”
老妈毕竟心软,看我头上、胳膊上包着纱布,眼泪顿时掉落下来道:“伢子,我也说不上什么大道理,咱们不过是小户人家,以后就太太平平过日子,别再借着你爸名头赚钱,他不是多了不起的人。”
我听的牙根子都发软,这面且未露,便“报销”了四条恶人性命,还得怎样才算了不起。
没过一会儿,老爸也到了,他到是很平静,跟回家取一件东西没有区别。
“疼吗?”
“佛祖保佑,一车子就我算是完整的。”
老爸呵呵笑了起来,老妈识趣的退出病房。
“你是不是以为,这次遭遇是我安排的?”
“老爸,咱们实话实话……”
“别瞎想,你爸和你一样,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
“文启胜撒了两把钱,每次都死一人,堪比下毒药,这不是正常死亡吧?”
老爸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道:“你确定?”
“爸,我敢骗你吗?”
他摇摇头道:“文启胜在梦中遭遇,根本就是‘色过头、淫毁身’,而今日之局,是必死人,遇到催命鬼,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文启胜的“事迹”,坊间是有大量传闻,除了不正当的发家路,其混乱的生活也是一言难尽。
据说他不仅有许多“QF”,而且欺辱了不少正经女子,可算是一条“色中饿狼”。
难道,这是“报应”?
“生也好、死也罢,正也好、邪也罢,都是命格运势,只有大智慧者,才能摆脱桎梏,否则只能沉沦其中,这一把钱,撒的好啊。”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老爸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我。
老妈进来安慰了我几句后,也离开了。
我就擦破了些皮,之所以留院观察,是因为脑震荡,文启胜已经送去手术,另外几人情况,我正想办法打听,张先才又来了。
“听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你。”他带了水果,和当时十分流行的礼盒装“燕窝”。
“张叔,我正想和你好好聊聊。”
“哦,聊啥啊?”他笑眯眯问道。
我将整件事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罢,他道:“五龙师父的意思,好人坏人都是秉性使然,但是性格决定命运,有的人生虽然平淡,却平安,有的人看似活的潇洒,可撒一把钱,都能要他的命。”
“难道,这一切不是老爸安排的?”我压低嗓门问。
张先才笑了道:“你神话故事看多了,满脑子胡思乱想。”
“可,那些法器,确有神通?”
他并未否认,点头道:“法器确实不凡,但并非神通,而是与神相通的器物,这个神,不是神仙,而是人心人性,一切法器都是为人而出、为人而成,所以才会有不凡结果。”
我似懂非懂道:“那文启胜……”
“文启胜找你之前,肯定也找了懂行之人,此人为他下过法器,这才是混乱发生的根本,五龙师父不想参与是非,所以拒绝。”
我顿时明白过来道:“要了这些人性命的,原来另有其人。”
“选了法器,便是选定了一段人生,背叛不了的,这个教训,你也得记住,否则,必然要吃大亏。”
我心里一凛,连连答应。
这时,又进来一名警察,三十多岁年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
“我叫杨东升,市局的。”他主动打了招呼。
自我介绍后,他问:“文启胜和你,是什么关系?”
“也没什么关系,最多,算是酒友吧。”
“你这个年纪,他为啥认你做酒友?”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车里这行血字是谁写的,你知道吗?”
他将一张现场拍摄的照片递给我,只见在金杯车车顶上,用鲜血写着“死有余辜”四字。
暗红色的鲜血,印在白色铁皮上,十分显眼,诡异的是,在四字左侧,还有一对用鲜血画出的“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