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奇怪,难道画师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陆总……”
“咱两也算是有缘,如果不嫌弃,你喊我陆叔吧。”
“陆叔,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纠结,老太太全尸入土,比什么都重要。”
“唉,难得你奶奶大气,还把这件东西送过来,替我谢谢老太太,祝她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陆总虽然是个流氓,倒也挺讲礼数。
返回“水月庵”,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奶奶居然休息了。
我心里明白,奶奶这是表明态度,她不想管我的事儿。
我觉得沮丧、委屈,垂头丧气开车返回,到了山脚下已是凌晨,老爸下车时我道:“爸,你真不管了?”
“你的事儿,已经了了。”
“可,文启胜那头,我怎么交待?”
“文启胜是谁,凭啥给他交待?”
“我……”我面红过耳道:“我收了钱,可是这个钱不好退。”
“那就散出去,钱总归有人要的。”老爸呵呵一笑,朝十方庙走去。
我没辙了,只能央求老妈道:“妈,你得给我说情。”
“你爸什么脾气你不知道?我说情管用吗?”
“你们都不管,如果文启胜报复我,怎么办?”没想到爹妈如此“绝情”,我深感“绝望”。
“别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文启胜绝不敢做违法的事。”
没想到老妈“如此天真”,我被气的半死,赌气道:“行啊,我就是死在马路上,也不求你们了。”
“你这孩子,大过年说话,没轻没重的。”老妈只是白了我一眼,丝毫没有插手此事的打算。
没辙儿,只能“等死”了。
虽然如此,天亮后,我还是去了红十字总会,把一万多块钱捐了。
求法器时,约定的条件必须做圆满,否则,只会遭受无穷尽的麻烦。
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也不知道忙了个啥。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给文启胜赔个礼,这事儿根本糊弄不过去,与其等他找上门,不如主动出击。
跑了大半年货运,我攒了两万三千多块钱,于是取出两万,去了“启胜物流”。
到了物流园门口,只见园区内空空落落,停着数十辆大卡车,狼尾正坐在门口,跟几个小弟聊天,远远看见我,起身招呼道:“杨总来了。”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道:“文总在吗?”
“大哥正和几个朋友打牌呢,我这就去告诉他。”说罢,对小弟道:“给杨总准备茶水。”
几个小痞子卖力的招呼,就差把背给我当板凳了。
“杨总啊,可等到你了。”文启胜出现了,他一路小跑到我面前:“正好是饭点,咱们先去吃饭。”
“文总,别客气了,我来这儿……”
“就是天塌下来,也得赏脸吃我这顿饭。”他不由分说,一把攥住我的胳膊,拖着就走,身后跟来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老杆子”。
一行人上了辆崭新的金杯面包,司机驾车,朝城外方向而去。
“今天这顿饭,保证你吃了就忘不了。”他洋洋得意道。
我估计这货今天是要吃野味了,对我而言,这是无法接受的。
老爸从小就告诫我,素有菜果、荤有鱼肉,这些就是人的口福,若是残杀天生地长的野兽飞禽,便是身负血债,迟早要还的。
“文总,你也知道我家里情况,山珍野味,对我来说,无福消受啊。”
“放心,就是家养牲口做的菜,咱们绝对不会为吃,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很快,车子开进了一个村子,七拐八绕,来到一处二层小院门口,只见红漆门两旁,立着一对半米高的石狮子,在村子里,这栋房子算体面的。
“阿杏,开门。”
一声门栓响动,大门两边打开,只见一名面容姣好的中年女子走出院门,满脸笑容招呼道:“文老板来了,还请来这么些贵客,快,请进。”
虽然年纪不轻,眉宇间顾盼生辉,别有一番韵味。
“我能亏着你么,今天来的可都是大老板,别让我丢了面子。”文启胜的笑容很是不正经。
“放心,包几位大老板满意。”
“你要是让我们满意了,重重有赏。”另一位满脸红疙瘩的男子,一语双关,公然调戏。
“都请上座、请。”阿杏恍若未闻,热情招待。
所有人都“抬我”,请我先进,然而走到门口,猛然一股又腥又丑的暖风扑面而过,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一时没忍住,长嘴就吐了左边石狮满头满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给人赔礼道歉。
门口摆放的石兽,都是镇宅法器,最怕污秽沾染,我这一肚子酸臭发酵的腐败食物吐在上面,那就是戳人霉头。
文启胜他们都傻了,阿杏也是足足过了半晌,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来道:“没事儿,我来清理。”
“可不能让杨总累着,咱们动手。”说罢,文启胜带头从屋里拎出两桶水。
“这是我弄的,我自己来。”
我正要上前接手,几个人立刻把我按住,都说不能让我脏了手脚,随后,四人卖力的洗刷起来。
阿杏看的都纳闷,小心翼翼问道:“杨总,您在哪里高就?”
“你就别问了,杨总可不是普通人。”文启胜道。
他打扫的最卖力,弯腰、撅屁股,用刷子仔细刷着石狮子的每一条缝隙。
我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正打算去拎两桶水,就听一声驴叫,接着,一头毛色水灵、膘肥体壮的大公驴奔跑而出。
它出来后,笔直奔着文总而去,由于距离很近,根本不及做出反应,文总被撞的向前一扑,整个人顶在石狮上,犹如被挂住一般。
公驴一声嘶叫、人立而起,直接给了文启胜一脚,打算碾死他。
其余三人正打算救人,阿杏急道:“别从后面走,小心毛驴踢人。”
三人绕到毛驴右侧,一阵撕拽踢踹,然而毛驴过于强壮,根本拉不走。
驴叫声、人叫声,“热闹非凡”的响动,把周围村民全都吸引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码了个满满当当,少说也有上百人目睹了这一切。
直到村民出手相助,才将疯了一般的大公驴拖拽下来,此时的文启胜,彻底萎了,面无人色瘫坐在地。
阿杏也是吓的够呛,过了好久,才壮着胆子凑上去道:“文总,怪我没有拴好驴,你……”
文启胜忽然起身,捂着脸就跑,一路狂奔冲进面包车里。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红疙瘩对我道:“杨总,你看、看该怎么办?”
“要不然,先回去。”我还能说啥。
于是一行人灰溜溜上了面包车,此时文启胜依旧捂着脸,在那嚎啕大哭,也没人敢说话,只等车子上路,开出了老远,他突然一胳膊肘,将玻璃窗捣碎,瞪着一双通红的三角眼,咬着牙道:“是他、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干的,他想让我死。”
只有我懂,他再说什么。
“杨总,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五龙师父。”
“嗯……”
我当然不可能答应。
“刚才的事儿你亲眼看到,五龙师父有道高僧,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爸只是守庙人,不是剃度僧人。”
“哪怕就是个普通人,也应该拉我一把,你说,需要多少钱。”他已经疯了,扯着嗓子咆哮。
“文总,这事儿和钱没关系,我今天找你,就是退钱的。”说罢,我取出两万块钱,塞到他手里。
“这钱、这钱送给过路的鬼吧。”
这是一句骂人的话,意思是指收钱的人太过贪心。
说罢,他抬手将两万块钱洒出窗外,犹如送葬时撒的“买路钱”。
就听咕咚一声,坐在后座中排的“红疙瘩”,毫无征兆的附身跌倒,浑身犹如触电般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