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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2(中国和美国)新四年

2020年由于新冠疫情,全球冲突演绎到了极致——瘟疫、暴力、叛乱、疯王、民粹、朋党、宫斗、对峙、巷战、倒戈、窥位、闪崩、外衅、泡沫、印钞、狂欢。2020如果可以戏剧化,那绝对是部精彩好剧,高潮部分肯定是美国总统选举。

2020年美国总统选举实际上提出了深刻的拷问——究竟什么是国家的灵魂?是宗教信仰、政治制度,还是肤色种族?

从美国的利益和信仰来看,特朗普何尝不是一位爱国者、理想主义者、改革者、斗士、美式原教旨主义者?为了记录2020年11月4日至12月4日的美国总统选举,我赋诗一首,诗名《灯塔之选》。

何须再望摇摆州,

漂白亲尝皆等闲;

病毒不与懂王便,

只把红州翻蓝州。

左右贫富黄白黑,

高知少女红脖男;

媒体阁僚苦川久,

街头法庭斗困兽。

百年巨变新罗马,

变法再强梦一场;

一朝撕裂理想国,

何处再觅五月花。

建国一去成绝唱,

振华重修全球化;

抗疫有待新叙事,

中或最赢双循环。

下一个四年的美国

2020年美国总统选举的不确定性随着宾夕法尼亚州计票结果的出炉而消退,民主党候选人乔·拜登成为美国历史上第46任总统。

民主党拜登与共和党特朗普的行事风格不同,两党执政理念和政策立场也有较大差异。如同特朗普政府上台伊始就宣布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终止奥巴马医疗法案一样,拜登政府也可能来一场“拨乱反正”式的改革。

整体而言,共和党崇尚的是古典自由主义(即保守主义或右派),其思想传承于约翰·斯图尔特·穆勒、约翰·洛克、亚当·斯密和大卫·休谟等自由主义的代表人物。共和党代表人物是1981~1989年任美国总统的罗纳德·威尔逊·里根,他也是特朗普的“偶像”之一,但他本人更加偏右派。里根在职时主张缩小政府规模、减税、放松监管、实行有限福利和保护主义。民主党属于自由派(即左派),其思想是对古典自由主义的改进,认为实现自由的方式并不是自由放任,而是对自由加以限制,尤其是经济自由。其基本主张是加强监管,推行有利于缩小贫富差距的税收制度、照顾弱势群体的福利制度以及多边框架下的全球化。

拜登政府的当务之急和优先事项是扭转特朗普政府的抗疫政策,这也是他赢得选举的重要加分项。拜登对挽救生命、保护亲人的重要性的认识为其获胜赢得了足够的权重。在竞选期间,拜登就成立了抗击疫情的工作小组,这个小组由专家和可能在政府中发挥领导作用的人员组成。他们主张美国在保障国家安全的前提下,重新向世界呈现开放之态,不主张让美国回到封锁状态,其主要举措包括扩大病毒检测和追踪范围、强制佩戴口罩、免费发放疫苗等,而这些行动都需要美国国会批准物资供应。从参议院多数党(共和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的发言来看,他希望美国国会能通过新的新冠疫情救助措施,该措施涉及支持小企业、学校和医院的资金,以及州和地方政府的资金(这是民主党的一个主要优先事项)。这些资金可能更多地用于病毒测试、新冠治疗及新冠疫苗的研发和分发。可见,对于新冠疫情,两党(民主党和共和党)有着共识,并且都认为如果不完全消灭病毒,美国经济不可能真正复苏。

针对美国新冠疫情扩散和人口死亡率的一项研究发现,相较于一个州的老年居民比例、拥有大学学历的人口比例、经济的健康状况或医院重症监护病床的供应等指标,造成疫情扩散差异化的最有解释力的指标是政治因素——州长是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在医学上,人们已有共识:佩戴口罩是最有效的防止病毒扩散的途径。美国有17个州没有要求居民在出门时戴口罩,除了夏威夷州,其他州的州长都是共和党人。在33个要求戴口罩的州中,州长为共和党人的州比州长为民主党人的州平均晚30天实施这类规定。该研究结果反映出,美国疫情防控政策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与特朗普释放出的“混淆信号”有密切关系。在拜登上台后,随着抗疫政策的转变,美国新冠疫情第三波扩散进程可能会受到抑制。在这个过程中,拜登政府有很大的可能会重返WHO,与包括中国在内的成员国协调共同抗疫工作。为此,全球在共同抗疫领域(如疫苗、药物、医疗物资供应链等)的合作,应当比“特朗普时代”更具有建设性。

特朗普和拜登的竞选纲领基本上延续着两党的传统路线。在财政政策方面,财政扩张是两党少有的共识,区别在于具体额度和投资方向。总体而言,民主党人的刺激包裹会更大,但可能会遭到参议院和众议院的狙击。在货币政策方面,与特朗普不同的是,拜登比较注重美联储的独立性,至少不会在公开场合反复表达自己的货币政策立场,因此,我们可以预估,美联储在短中期内不太可能撤销宽松的货币政策。在税收政策方面,拜登计划对富人和企业加税,将美国境内企业的所得税率从21%提高至28%,将海外分支机构的所得税率从10.5%提高至21%,将年收入达40万美元以上的人群的所得税率提升近3个百分点,将年收入达100万美元以上的人群的资本利得税率翻倍(从20%提高至39.6%)。这种税收政策的改变符合民主党的进步理念,但可能会给美国经济和大企业主带来压力。在金融监管方面,两党立场截然相反。拜登对美国经济过度金融化的情况很是担忧,主张加强金融监管,因此可能会使华尔街的金融主体忧心忡忡。在科技政策方面,特朗普在执政期间大幅削减了研发投入,并在应对新冠疫情时表现出对科学的怀疑态度,引起了美国乃至全球科学界的广泛抗议。《自然》和《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均发表文章表明了立场。与之相反的是,拜登更加尊重科学和科学家,主张增加对基础研发的投入。从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美国企业部门的研发投入就一直高于联邦政府的研发投入,而且差距还在不断拉大。2018年底,美国联邦政府研发投入占GDP的比重已经降至0.62%,相比1964年的峰值(1.86%)下降了1.2个百分点。美国联邦政府在基础研发总投入上的绝对投入在400亿美元规模停滞不前,占比从峰值时的72%降到了40%。美国国会在2020年9月底发布的报告中称,科技政策的四大支柱之一便是基础科学研究。可以预见,拜登政府将显著增加对科学技术的投入,这也对中国科技发展产生了启示。不过,美国的民主党议会表示出了对头部巨型互联网科技寡头的监管意愿。反垄断和隐私保护要求会显著增加美国科技股和纳斯达克指数(反映纳斯达克证券市场行情变化的股票价格平均指数,基本指数为100)的压力。

在贸易和外交政策方面,两党立场有着比较鲜明的对比。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特朗普政府都存在着明显的“分裂主义”和“民族主义”倾向,是国际国内的双重分裂主义者。特朗普在美国制造了很多矛盾,削弱了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构建的国际秩序中的地位,破坏了美国内战后确立的多种族平等的政治原则。拜登是一个弥合主义者,希望美国能在全球发挥“黏合剂”的作用,认为联邦政府是所有美国人的政府,不应有党派和种族歧视。

虽然民主党政府对美墨加三国协议(USMCA)持支持态度,但是仍期望在多边框架下推动贸易自由化,并把降低关税、推动WTO改革和重新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作为计划中的事项。在此背景下,可能出现两个方面的变化。一是中美两国在贸易领域的摩擦有望缓和,主要体现在关税层面。拜登认为,加征关税损害了美国消费者的利益和整体福利。二是美国将改善与欧盟的关系。拜登表示,美国将全力修复被特朗普破坏的盟友关系,并加强美日韩联盟,团结北约盟友。拜登与奥巴马一样反对贸易战,不过对非盟友的态度更强硬。拜登多次表示,将引导全球供应链回流美国,并通过联合盟友、征收反倾销税等措施持续对部分非盟友施压。此外,在地缘政治方面,拜登可能会与伊朗和朝鲜进行核武器谈判,放弃单边主义,同盟友再度进行协调合作。

在社会和民生政策方面,除抗疫政策以外,两党在环保与能源、移民、种族、医保、就业和枪支管制等方面的政策均有较大差别。特朗普注重美国能源的独立地位,以及能源行业在创造新增就业方面的贡献,而拜登更注重节能环保,对发展化石能源持消极态度,主张发展清洁能源,重新加入《巴黎协定》(2016年签署的全球气候变化协定)。特朗普注重增加就业岗位的数量,拜登在支持创造就业岗位的同时强调提升低收入者的工资,主张将最低小时工资从7.25美元提升至15美元。

在移民政策方面,拜登上台后美国的移民政策可能会出现“大反转”,有望实现边际放松,同时种族歧视性政策也有望被取消。在医疗保健政策上,拜登明确表示计划在任职后立即恢复被特朗普撤销的奥巴马政府实施的100项公共卫生和环境法规,重建白宫的“道德准则”,并承诺在上任第一天就签署一项行政命令,规定他的政府成员不得影响司法部的任何调查。从总体上看,拜登的中左路线(包含扩大民众福利和推动美国基建)需要高储蓄率(几乎无可能)、强汲取内部能力(加税再分配和破除寡头垄断)及全球资源配置能力(美国全球资源配置能力不断下降,通过猛印美元加强对世界货币的控制)的共同驱动,如果没有形成深蓝的政治格局(即民主党同时拿下参议院、众议院两院),那么几乎可以确定拜登将失去未来四年对美国的掌控权。

下一个四年的中美关系

拜登明确提出对外实施“中产的外交政策”,其对华关系的基本主张可以概括为以下三条。第一,美国将与其他西方国家联合起来,凭借占据全球GDP一半以上的地位,塑造从环境到劳动力、贸易、技术及透明度的规则。第二,美国将对华采取强硬措施,不让中国主导未来的技术和产业发展。第三,美国打算在气候变化、防核扩散和全球卫生安全等“中美利益交汇的问题”上与中国合作。

拜登在竞选时明确宣称俄罗斯是敌人,中国是竞争对手。我们不妨对比2019年欧洲对中国的战略定位来考虑下一个四年的中美关系。2019年的欧洲认为,在不同政策领域,中国既是与欧洲有相似目标(如在气候、安全、地缘方面)的合作伙伴,又是欧洲需要找到利益平衡点(如在世界经济贸易、自由贸易区、“一带一路”中存在利益关系,可以通过双方谈判找到合作共赢的机会)的谈判伙伴。同时,欧洲与中国是同样追求技术领导地位(如在人工智能、5G等技术领域)的经济竞争者,也是扩展不同治理模式(如意识形态、全球治理方面的扩张)的体系型对手。从整体来看,接触、合作和公平竞争是中美关系的主基调。因此,即便中美关系在短期内会有所缓和,中长期的博弈也会复杂化,美国两党对中国的长期竞争政策已经达成共识。我们必须妥善应对和管控来自全球的风险,以极大的智慧跳出大国之间关于权力(利益)、体制和文化的多重冲突。

整体而言,拜登与特朗普在对华政策立场上可谓共识最多。他们均主张对华采取强硬态度,但拜登对于在中美有共同利益的领域的合作持明确的欢迎态度,如控制核武器的扩散和应对全球环境恶化等。拜登上台后,中美关系的可预见性显著提高,双方在贸易、金融和人员往来方面的摩擦有望缓和。在短期内,美国会考虑取消关税,重新判断贸易协议。同时,从中长期角度讲,拜登政府主张通过新建规则来制约中国,中美博弈将进入长期的、基于规则的和较为可控的状态。此外,拜登政府还力主形成一个针对性更强的西方统一战线联盟,在中长期的时间里制约中国的技术升级和构想中的新一代全球化进程。因此,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中美双方在意识形态、人权和地缘政治领域的摩擦可能会升级。

表1-1 特朗普与拜登的对华政策对比

资料来源:根据两党施政纲领及公开发言整理。

综合而言,相对于内政,拜登与特朗普在对华政策方面,共识大于分歧,区别仅在于方式,中国面对的来自美国的压力并未下降。不过结合中国改革方向来看,拜登上台后,中美双方在维护多边框架,促进全球化和对外开放的大方向上并无二致。中美博弈的长期性不仅不会因为拜登的上台而改变,反而会更加明朗。中国转向以内循环为主体,内外循环相互促进发展的必要性不仅不会下降,反而会有所提升,毕竟美国很可能会联合欧盟和亚太地区周边国家一起对中国施压。中美未来的竞合格局取决于各自内循环的效率和外循环的张力。中国面对压力的最佳策略应该是在拜登“路线”和特朗普“遗产”之间寻找优化空间,利用中国智慧进行“反脱钩”斗争,在全球竞争中找准位置。其实还是挺怀念过去数年,那激情燃烧的岁月——“一顿分析猛如虎,涨跌全看特朗普”。

2020年11月中国签订RCEP及对加入CPTPP持积极态度,正是突围当下僵局,重启多边主义,推进全球化的关键之举。BIT达成之际,可以看出合纵连横哪家强。当时美国用TP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包抄中国,现在中国用BIT、RCEP、CPTPP反包围,更开放、更高规格,重振全球化,进入新的大循环。 JM/a3Yu6bWgy5GLUtGXQJEx7MU5SHrkeuQR7TiiFJIVgnjhBj6OJoy79Bl4V6a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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