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刘氏和楚轻芸冲了进来,紧张的来到床边。
“妹妹你怎么样了?”楚轻芸亲昵的牵起楚朝歌的手,美眸带着担忧与藴怒:“我刚刚已经骂过六妹了,不过雪天路滑,她兴许也不是故意把你推进水里的。”
“……”
楚朝歌白着脸没吱声,仔细梳理两种记忆到全身血液倒涌。
她是楚家那个吃了毒药,变得蠢笨而丑陋的嫡女,楚朝歌。
也是23世纪唯一利用超神识创造出百人医疗仓和万人作战队的女将军,因为带领战队在星际与敌方厮杀,却误入黑洞,竟重活在了第一世!
雪天被推进水里……一双异瞳,左颗翡翠绿右缀琉璃黄,璀璨的让人移不开视线,一切都还来得及!
楚朝歌长睫轻颤,眼底覆盖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森寒。
“楚轻芸……”
她缓缓地收紧手,将楚轻芸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这个小贱人干什么!
楚轻芸柳眉微蹙,温柔的回应:“嗯?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凭你也配叫我妹妹?”
楚朝歌声音森寒如冰,缓缓地转过头,刀刃般的眼神,射进楚轻芸眼里。
楚轻芸莫名打了一个冷颤,强忍着手指快被捏断的疼痛,笑着问:“妹妹……你是不舒服吗?”
“庶女无礼!”
楚朝歌反手一巴掌抽过去,狠厉地将她抽甩在地。
楚轻芸趴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脑袋一片空白。
刘氏也傻眼了,有些惊怒的道:“朝歌,你,你这是做什么?”
楚朝歌面无表情地起身,二话不说,照着刘氏胸脯就是一脚。
“唉哟……”
刘氏惨嚎一声,摔得仰面朝天。
“娘!”楚轻芸尖叫着爬起来,扶住刘氏,惊怒交加的看向楚朝歌。
却见对方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站在床榻边,黑如深渊的瞳孔闪烁着锐利的冷芒,明明满脸脓包丑陋不堪,浑身上却充满了睥睨天下的磅礴气势!
楚轻芸呼吸一滞,竟有些不敢直视对方。
察觉到这点,她顾不得伪装,恼怒道:“你到底发什么疯?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我娘这么多年对你尽心尽力,你不明不白的就踢她一脚?她好歹是相府夫人!”
尽心尽力?相府夫人?
楚朝歌泛肿的嘴唇翘起森寒的弧度:“奴籍贱婢,也配自称相府夫人?”
直白而犀利的话,呛得刘氏和楚轻芸脸色煞白。
刘氏是个通房丫头,奴籍地位不如妾,甚至可以随意发卖!
至于,从刘氏肚子里出来的楚轻芸,身份同样卑贱。
这也是楚轻芸最痛恨的地方,她气得两眼发红,“楚朝歌……你你太过分了……我要去找爹爹,你等着,你等着!”
“你去,我等着。”
楚朝歌面无表情,目光森寒,脸上的脓包因为皮肉绷紧而流淌出脓水,挺渗人的。
楚轻芸心头一颤,扶着刘氏离开之际,跟春菊交换了一个眼神。
春菊暗暗点头,语气比平时都恭敬了几分:“小姐……您没事吧?”
楚朝歌不语,强忍着脑袋传来的细微疼痛,走到梳妆台前。
她双手撑在桌沿,望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丑脸,缓缓地收紧手指。
一股滔天的恨意在心底翻江倒海,像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不停地冲击她。
楚朝歌指尖泛白,满目赤红,嘶哑的问:“我的夙儿呢?”
春菊看不见她的神态,听她轻声细语松了口气,便不耐烦起来:“小姐,你落水了身体不好,春菊伺候您休息吧!”
完全无视楚朝歌的询问。
楚朝歌垂下的长睫,轻轻颤了两下。
春菊走到她身后,“小姐……啊!”
一声惨叫。
楚朝歌将她踹的双膝跪地,踩住她的手指:“我方才问你什么?”
春菊疼得恨不得破口大骂,却仍然咬牙装傻:“小姐……奴婢是担心您的身体啊……如果这也是奴婢错了,奴婢认罚……呜呜……”
好一个认罚!
楚朝歌细微地勾起了下唇角,“是我管教不严,竟让一个丫鬟爬到头上放肆。”
春菊眼皮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楚朝歌抄起梳妆台的镜子,朝着她脑袋招呼过去。
破碎的镜面划破春菊脑门,疼得她往后倒,手却还在楚朝歌脚下,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响声,胳膊脱臼,疼得她神号鬼哭。
楚朝歌没有移开脚,就这么踩着,缓缓地弯下腰:“我方才问你什么?”
仍然是轻声,带着一点温柔。
但对于此刻的春菊而言,不亚于地狱里飘过的冷风,“呜呜……奴婢错了……错了……小少爷在祠堂……在祠堂……”
楚朝歌面无表情的直起腰,拎起挂在床边的红色貂皮斗篷,转身离开。
等到楚轻芸和刘氏带着楚槐安找过来的时候,只有满脸是血的春菊趴在地上……
腊月寒冬,四处飘雪。
祠堂里幽静肃穆,越发的寒冷入骨。
白玉捏的小团子跪在祠堂的薄墩上,已有半个时辰。
那张白皙的小脸冻得发青,身子直打摆子,他搓着冻红的小手,“太祖父……求求您,保佑我娘亲……保佑我娘亲……”
祈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却倔强的没有掉下眼泪。
一旁站着的六小姐楚轻露披着厚厚的斗篷,娇俏的脸庞泛着红晕,说的话却格外刻薄:“小畜生,你得磕头啊?不然祖父怎么可能会保佑你娘啊?”
小团子抿紧青白的唇瓣,心里知道这个姨姨不安好心,可是万一呢?万一娘亲真能醒过来呢?
他朝着小手哈了一口气,把小手撑在地面,冻得瑟缩了下,却没有缩回去。
“太、太祖父……求求您……保佑我娘亲……”
“夙儿!”
楚朝歌心脏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灌入了滚烫的铁水。
小团子后背一僵,猛地回头,眼眶的泪水,瞬间决堤,“呜呜……娘亲……娘亲……”
楚朝歌已经冲上前,一把将他搂入怀中,裹进斗篷。
小小的身体,犹如一块寒冰,不停地往外冒着冷气。
尽管如此,他却是完整的,而不是那一摊烂肉断骨!
楚朝歌抬起发抖的手,轻抚着孩子的后背,“夙儿,娘的夙儿……”
似是察觉到她在发抖,怀中的小团子微微抬头,发青的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娘亲不怕,不怕哦,等夙儿长大了,会保护娘亲的……”
楚朝歌心脏骤缩,将怀里的人儿搂的更紧了。
第一世她想问题太片面,让这孩子吃了不少苦。
楚朝歌搓了搓他冷冰冰的身体,在他耳边低语:“娘以后绝对不会让人再欺负我们娘俩……绝不!”
最后两个字,坚定的砸在小团子的心尖上。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娘亲,莫不是变得比以前更加痴傻了?
罢了,谁让她是他娘亲呢。
小团子咧开嘴,像是哄孩子般说:“嗯!夙儿相信娘亲肯定可以哒!”
楚朝歌看破不说破,疼惜的握住他冰冷的小手。
“娘的夙儿真乖。”
“一个未婚先孕的小荡妇带着小野种,在这上演什么生离死别呢?”
楚轻露尖锐而恶毒的声音,就这么横插进来。
楚朝歌眼底浮起浓郁的杀意,她抱起小团子,缓缓地转过身:“楚轻露,只要你跪下跟我道歉,我就原谅你故意推我落水。”
她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却冷得入骨。
楚轻露丝毫没察觉到异样,且歹毒的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荡妇,我要是你,我就带着小野种投……”
砰!
楚朝歌毫无预兆朝着她膝盖踹去,在她跪地之前,又一把薅住她长发,拖着她就往外走。
“啊……小荡妇你干什么?放开我!”
楚轻露疯狂的挣扎,换来的是头皮撕裂般的疼。
楚朝歌根本不理她,目标明确的穿过走廊,绕过假山,走到对面白雪覆盖的荷花池边,一直到枯叶最少没结冰的位置,才停下。
楚轻露猛地反应过来,惊恐的低吼:“楚朝歌……你想干什么,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
“楚朝歌!我看你敢!”
熟悉的怒吼声,让楚朝歌抬起头,入眼是穿着朝服的楚槐安站对面长廊,朝着她戟指怒目。
八年毒药的生父厚爱,她一定会在未来好好孝敬他!
楚朝歌幽深的目光直视对面,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随后,她拽着楚轻露的长发,像扔垃圾一样把她丢了出去,又巧妙的扯掉她身上那层厚厚的斗篷。
水花四溅,尖叫连连。
楚槐安猛地瞪大双眼,“你这个逆女!”
他怒气冲冲,带着下人绕过假山过来救人。
楚朝歌毫不犹豫的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等到楚轻露救上来以后,楚槐安就带着人怒火滔天的冲去楚朝歌住的闭月羞花阁。
结果,还是扑了一场空!
楚朝歌早就收拾好值钱的东西,带着小团子去了京城第一楼。
不走干嘛?等着渣爹带着护卫收拾她吗?
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等风波平息再回去。
……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楚朝歌哄睡小团子,靠坐在床头,轻轻攥了攥手指。
不知道超神识空间还能不能打开?
她闭眸,凝聚神识,试图抓住进入超神识的钥匙。
忽地,密密麻麻的细针扎来,把即将进入超神识空间的她狠狠地挤了出来!
楚朝歌使劲甩了甩头,才把那股疼痛甩开。
毒素潜伏四年,给她脑子造成的压迫,阻碍了她与超神识连接。
嘎吱——
房门突然被推开,又迅速关上。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楚朝歌拔出防身匕首,往熟睡的小团子身边靠了靠。
扑通一声!
重物落地的闷响。
“……”
房间里陷入安静。
借着窗户照进的微弱月光,依稀能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男人,喘息声极重,后背重伤,不停的流血,连厚重的披风都浸湿了。
楚朝歌看清情况,第一反应就是把人丢出去,免得惹祸上身。
这么想,她也这么做了。
只是,当她弯腰拎起对方的腿,想把人给丢出去的时候,一股盎然的生机笼罩在她周身,竟将她神识强行拽进了她的医疗仓!
“你是什么人?”
男人低哑而冰冷的嗓音,带着强势的压迫感。
楚朝歌神识又被这道声音拽了出来,她手里多了纱布、针线、止血粉和一针麻醉剂。
然而,她却来不及多想,因为她的脖子正被人掐在手里,随时能要她的命。
楚朝歌果断改变策略,正经道:“救你的人,我是大夫!”
男人琉璃色的瞳孔闪过幽光,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上滑,掐住她下颌骨,冷嗤道:“一个身中剧毒的人说自己是大夫?本王该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