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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转到戏剧方面,明天席勒的《华伦斯坦》 要上演,因此我们就谈起席勒来。
我说,我对席勒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读他的长篇剧作中某些场面,我倒真正喜欢,并且感到惊赞。可是接着就碰上违反自然真实的毛病,读不下去。就连对《华伦斯坦》也还是如此。我不免想,席勒对哲学的倾向损害了他的诗,因为这种倾向使他把理念看得高于一切自然,甚至消灭了自然。凡是他能想到的,他就认为一定能实现,不管它是符合自然,还是违反自然。
歌德说,“看到那样一个有卓越才能的人自讨苦吃,在对他无益的哲学研究方面煞费苦心,真叫人惋惜。洪堡 把席勒在为玄学思维所困扰的日子里写给他的一些信带给我看了。从这些信里可以看出席勒当时怎样劳心焦思,想把感伤诗和素朴诗完全区别开来。 他替感伤诗找不到基础,这使他说不出来地苦恼。”这时歌德微笑着说,“好像没有素朴诗做基础,感伤诗就能存在一样,感伤诗也是从素朴诗生长出来的。”
歌德接着说,“席勒的特点不是带着某种程度的不自觉状态,仿佛在出于本能地进行创作,而是要就他所写出的一切东西反省一番。因此他对自己作诗的计划总是琢磨来,琢磨去,逢人就谈来谈去,没有个完。他近来的一些剧本都一幕接着一幕地跟我讨论过。
“我的情况却正相反,我从来不和任何人,甚至不和席勒,谈我作诗的计划。我把一切都不声不响地放在心上,往往一部作品已完成了,旁人才知道。我拿写完了的《赫尔曼与窦绿苔》 给席勒看,他大为惊讶,因为我从来没有就写这部诗的计划向他泄露过一句话。
“但是我想听一听你明天看过《华伦斯坦》上演之后对它会怎么说。你会看到一些伟大的人物形象,给你意想不到的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