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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四下张望，却未曾发现有人出手，顿时一片慌乱。
然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遭受重创的沈炼，此时没有半分疲态，反倒是开怀大笑，冲着苍穹宗深处深深一拜，极为虔诚。
“谢前辈惩罚！”
这句话说出口，不仅仅是山门外的众人愣住了，就连风和希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从沈炼的话中，他们能够听出，出手之人恐怕就在苍穹宗中，甚至很可能就是那位龙王。
但为何沈炼受到惩罚，反倒会出言感谢。
难道是谢老王大人只是伤了他，而没有直接杀了他？
众人不解，没人相信他是真心感谢。
但沈炼自己却是十分振奋，因为只有他知道，刚才所遭受的攻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虽为上古巫族血脉，但其血脉之力已经稀释到了极点。
这就导致归元巅峰的境界，已经是他能够修行的极致。
想要更进一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在前日，当他亲眼见识到了龙王之威，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是一条真龙，同为太古种族，说不定能够帮他增强血脉之力，打破血脉禁锢。
因此他才会有了此前种种表现，为的，便是博取那一丝机缘。
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看似是遭受了重创，但实际上，是因为血脉当中的杂质被祛除了一部分。
境界跌落，只不过是祛除杂质的附带后果。
“前辈大恩，晚辈谨记。
苍穹宗开宗之日，晚辈必当登山拜谢。”
沈炼说完，缓缓起身，而后拖着伤体洒脱离去，全无半点受伤之人应有的悲伤。
……
云行峰大殿，张觉迟收回了手。
看着沈炼离去，觉得颇为有趣。
“此人没有半点巫族的憨直，为达目的更是不择手段。
心思虽然活泛，却少了一股大气。”
“勉强可堪一用。”
沈炼走后，众弟子在郝云的带领下，终于风风火火赶回了云行峰。
发现张觉迟已经站在了讲台上，纷纷谢罪。
张觉迟没有多说什么，本着身为人师的自觉，等众人各自坐在蒲团上，便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今天的第一个字。
丹。
“所谓丹药，是一种将不同材料的特性融合在一起，将材料的有效成分激发出来的合成物。
……”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在苍穹宗弟子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张觉迟再次回到了斩仙峰小院。
除了他自己之外，还带来了一个人。
自然是风和希。
作为苍穹宗的掌门，得到一点特殊照顾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风和希也没有辜负张觉迟的期望。
风和希今日的表现，令他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困于越凡数年，却因他讲道一日领悟了剑意。
他今日讲的是器道，风和希作为一名剑修，修的自然是器道。
一名剑修，想要从通玄境界迈入归元境界，最关键的一点，便是领悟剑意。
剑本死物，剑招也是死物。
将这些死物化腐朽为神奇，展现出持剑之人对剑独有的理解。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能够做到这些，便说明此人领悟了剑意。
张觉迟留在苍穹宗的那枚名为玉碎的玉佩，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一种意。
是张觉迟在通玄境时领悟到的其中一种意。
“与我过上几招。”
张觉迟拿出了那柄木剑，对着风和希道。
“是。”
风和希知晓这是祖师有意提点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长剑平平无奇，不过是一把普通灵器，却伴随她多年，早已挥臂如使。
“祖师，我这套剑招名为晨光断，请您指点。”
晨光断，便是她上次在斩仙峰小院领悟的剑招。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那日她刚到斩仙峰时，晨光刚刚出现，等她从悟道状态清醒过来之后，便已经入了夜色。
“名字不错，只是不知威力几何。”
“请祖师指点！”
风和希说完，便持着长剑，朝着张觉迟攻杀而去。
张觉迟随意抵挡着郝云的每一次攻击，捕捉她攻击中的不足以及能够改进之处。
风和希的攻击不断落下，张觉迟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
风和希的剑招平平无奇，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漏洞百出，会给对手无数次可乘之机。
一直等到风和希的灵力消耗过半，张觉迟都没有感受到她剑意有何亮点之处，和她的剑招一样，只能称得上是平平无奇。
“无妨，资质平平也非坏事，不会有傲慢之心。
没办法越境而战，还不能向下碾压吗。
只要把境界堆上去，以力压人即可。”
想到这里，张觉迟的招式突变，由防守变成了进攻。
风和希没想到祖师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长剑差点被击飞，却被她险之又险重新握在手中。
“终于见到了些许亮点。”
张觉迟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手上的攻击却是不停，压得风和希没有半分喘息机会。
打着打着，风和希越发觉得奇怪，只觉得祖师所用的招式有些熟悉。
直到她快精疲力尽时，才惊觉发现，张觉迟所用的招式，正是她的晨光断，但却是经过了改良的晨光断。
这是祖师在帮她打磨剑招！
想通了这一点，风和希脸色一片坚毅，灵力近乎枯竭的她，不知从哪又涌来了力量，满是倔强的拼命抵挡。
本该油尽灯枯的她，此时却是越战越勇，颇有一副打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张觉迟的脸上，笑意更胜。
风和希因为情绪激动，没有注意到自身的奇怪之处，他却是发现了郝云的意究竟是什么。
风和希的剑意，和玉碎有些相像，又不尽相同。
玉碎是一往无前，破釜沉舟，拔剑便无退路。
风和希的剑意则是宁折不弯，忍辱负重，蛰伏以待反击。
符合她当日对阵烈阳宗时，表现出的气质。
明白了她的剑意，张觉迟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她险胜一招，结束了这场战斗。
“我……我胜了您一招？”
风和希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她刚才进入了某种心流，心中眼中全是张觉迟的剑光，几乎忘记了对手的强大。
在拼命抵挡攻击的同时，不断寻找能够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的机会。
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张觉迟点了点头，流露出肯定的目光，更是让风和希大为振奋。
“领悟到自己的剑意时什么了吗？”
风和希认真回答道：“我认为我的剑意是‘不折’。”
“不错，女子能有如此坚韧之力，难能可贵。
看来你可以尝试突破通玄境了。
把这个苹果吃了，补充补充灵力，我来给你护法。”
张觉迟递上一个苹果，温声道。
“谢祖师！”
听闻张觉迟要亲自为她护法，风和希难掩激动之色，迅速将苹果吃了下去。
不消片刻，消耗殆尽的灵力便被补充到了巅峰。
不再犹豫，风和希立刻盘坐在地，悉心调整自己的气息。
这次突破没有任何意外，超乎寻常的顺利。
风和希整个人似乎都化为了一柄利剑，体内有剑意轰鸣，声如金石交戈，碎冰碰壁。
这种状态持续许久，直到体外鼓荡的气息逐渐消散，剑意内敛，风和希终于睁开了眼睛。
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拜谢张觉迟。
“做的不错。”
张觉迟淡淡评价了一句。
但随即，张觉迟的下一句话，让风和希大感意外。
“你已经摸到了通神境门槛。
回去翻看我交给你的《破镜之书》，好生体悟昨日你和我对战时的感觉，早日找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