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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出冰淇淋店，决定在园内散会儿步。富樫和芽衣子说，他们看完夜晚的烟花之后就回去。
园内的舞台上开始了表演，可以听见音乐声。几个人在演奏爵士乐，萨克斯风的声音轻缓地流淌在四周。
“听说烟花结束后还有答题比赛。”千穗高兴地对我说。她眼中闪耀着光芒，让我不禁怀疑，答题比赛是否真的那么令人期待。
“距离烟花大会还有一点儿时间，吃完冰淇淋，我们去吃晚饭好了。”富樫问我：“优树，你们呢？”
没有被说碍事就等于不碍事。有了这一理论作为盾牌，我开始考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吃晚饭。只见千穗挑了挑右眉，若有所思地看向我。“不了。”我应道，“我们去别的地方简单吃点儿就好。”
“好吧。”富樫看上去像是有些遗憾，又像是松了口气，“烟花呢？”
“烟花要看。”
“为什么不一起吃晚饭？”她问我。我们拿着在门口快餐店买的热狗，一边吃一边走。比起在店里悠闲地就餐，我们更喜欢边走边吃，享受公园的夜色。关于这一点，我们意见一致。
“你的右眉，”我把手里的美式热狗拿离嘴边，说，“你一有心事，右眉就会跳。”
“不是吧？”
“真的。刚才你就像在说想分开吃饭。”
“看来我的心意传达给你了。”
“收到了。”
“真开心，”千穗说，“感觉连在一起了。”
“可能吧。”我回应，在心里回味着“连在一起”的意思。连在一起。现在连在一起。现在。能相连到何时呢？我烦恼不已，咬紧了牙关逼问自己：“我们究竟能连在一起到何时？你倒是回答看看！”
园内的小路上随处可见拖家带口的人。栏杆前的男人让孩子骑坐在自己的肩头，身旁的女人手里牵着小女孩。
“可你为什么不想和富樫他们一起吃晚饭呢？”
“我不是不想，只是觉得不太好。这一点我还是能分清的。”千穗一副狡辩的语气，虽然我没有指责她。“其实，刚才我和芽衣子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都听她说了。”
“说什么？”
“富樫向芽衣子求婚了。”
“啊。”
“但是芽衣子似乎在烦恼。”
“原来如此。”我虽然关心，却无言以对。考虑到富樫没有得到回应的心情，我开口了：“芽衣子在烦恼什么？”
“我没有问。不过，芽衣子说，来这里就是为了好好考虑一下。”
“这里？动物园？好好考虑什么？”
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北极熊，它们坐在冰冻的地面上，仿佛一团白色的毛绒玩具。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站在了山魈的栏杆前。太阳已经下山，夜幕之下很难看清里面。我和千穗靠在栏杆上，努力向内张望，盯着角落搜寻动静。
“山魈是不是不在？”
“说不定它们正屏着呼吸在暗中观察我们。”
我又想起从公司前辈那儿听来的“鸡毛蒜皮”的事儿。我开了口：“说起来……”在爬行动物馆提及时被千穗阻止了，不过只要不提是“听前辈说的”，就不会暴露是与工作相关的事了吧。“说起来，你知道动物园假说吗？可能称不上假说……”
“什么？”
“可能有外星人。”
“突然说这个？”千穗立即高声喊了起来。
“不论什么时候，外星人的故事都很突兀。早前人们就在讨论如果外星人真的存在，那么为什么不出现？”
“真奇怪。”
“几十年前一位美国天文学家说的。”
“怎么说？”
“他说，地球就是外星人的动物园，所以他们不靠近动物园。”
千穗不停地眨眼睛。
“比方说，我们现在正在栏杆外看里面的山魈，同理……”
“外星人也不会靠近地球？”千穗高兴地露齿笑着，“他们就站在栏杆外面？”
“没错。”
“真没意思。”
“没意思吧。”
不过，现在我们俩最需要的，就是不用思考的无聊话题。
我们接着走到了猛兽区，虽然不是有意为之，可还是向着北极熊的水槽走了过去。穴状道路的尽头就是水槽。夜色中，水槽里晃动的水纹梦幻无比。我们似乎被那梦幻的世界吸引着，向它靠近，在中途停下了脚步。
因为富樫他们就在前方。
他们站在水槽前，背对着我们。
他们目视水槽，似乎在谈论什么。若说是在谈论白熊的可爱之处，那他们的神情未免也太严肃了。
“在说结婚的事吧。”千穗说。
“谁知道呢。”
大概是面对着北极熊的缘故，我甚至觉得是姐姐在妨碍他们，不过这终究是毫无根据的臆测。他们有他们的问题，我们有我们的问题，而姐姐并不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我们既没有靠近水槽，也没有转身离去，只是沉默着。有少年急匆匆地从我们身旁走了过去。
“没事吧？”千穗说出这句话时，我才明白她指的并不是富樫他们。
“没事的。”我答道。近半个月来，我们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对话。
没事吧？
没事的。
——说起来简单。
“连在一起了吧？”千穗说着，依然目视前方。我没能将“连在一起了”说出口，因为说得太容易，听起来就像在撒谎。
“啊，有白熊！在那儿！”千穗突然伸出食指。我们虽然距离水槽有段距离，却能看到水槽里侧的陆地上似乎有白熊的身影。它面向墙壁，似乎在嗅什么。果然有！我点了点头说：“北极熊正在看墙壁。”转念一想，又改口道，“看着墙壁的北极熊。”
“看着看着墙壁的北极熊的富樫他们。”我接着说。
“看着他们的我们。”千穗高兴地接话。
“看着我们的外星人。”我说罢，千穗爆笑不止。
“看着外星人的优树姐姐。”
“嗯？”我疑惑道，“为什么姐姐会出现在那儿？”
“因为你姐姐对每个人都造成了影响。”
关于姐姐的事，千穗应该只知道从我这里听说的那些，可是听她的话，却仿佛什么都知道。我佩服极了。
“她给大家带来的只有麻烦而已，为什么会存在于外星人之外呢？”
“你不这么觉得吗？”
“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