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莫晓瑜家窗台上有一盆水仙花，在肃杀的冬日开得极有生气。晚上，水仙花在灯光下向四周伸展着枝叶，颜色虽不甚分明，轮廓却清晰可见。莫晓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随意看一台文艺晚会，歌舞小品，热闹逗趣。她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眼光时不时往窗台的水仙花移去，看到水仙花不畏严寒，不畏黑夜，只管开放，不觉自惭形秽了。她问自己，这样的联想是否有点牵强呢？
这个晚上，莫晓瑜辗转反侧，至下半夜方慢慢入睡。梦中出现了几个表情夸张的孩子，看不出是哪个年代的人。一个人穿着古怪的衣服，手持陌生的兵器，犹如魔幻游戏中的场面，正与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打斗。这种玄幻般的梦境，让莫晓瑜仿若穿越时空，不知今夕何夕了。
天还未亮，莫晓瑜从梦中惊醒，她捂着突突跳着的胸口，回忆刚才见到的那些惊悚场面，余悸未消，不知道梦里所见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玄机。她微微闭上眼睛，本来还想再睡会儿的，但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脑子里时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时而又是一片渺茫的虚空。
莫晓瑜最焦虑的是身边没有助手，对面那两个人注定是不能继续合作的，他们曾经射过来一支毒箭，严重地伤害过自己，以胡高成那样的性格，如何能够安于自己之下？总有一天，他们会与自己对抗较劲的。而年后就有艰巨的任务，省卫生厅将组织专家来全面检查研究所新项目的质量，眼下正在紧张地准备，该如何一步步推进呢？她不由得细心盘算着物色个合适的人来。
莫晓瑜一上班就去找郑光跃与戴世辉，想与他们商量几件事，然而一个人都找不到。正沮丧时，温娟来了电话，莫主任有空吗？过来坐坐？莫晓瑜正想找个人说说话，马上过去了。温娟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她怎么了？莫晓瑜说，我现在心里着急呢，担心完成不好郑所长的任务。温娟说，也不要急啊，你尽快找个好帮手，应该没问题的。莫晓瑜说，我就是身边没人，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你看急不急？他们那两个人什么性格？没准我刚做几天就要找我吵找我闹的，你看……
温娟说，你别管他们，以后开会，你都要自己参加，别给胡高成任何机会，他算什么呢？没有行政职务，还那么霸道。
莫晓瑜心里一动，感觉温娟这几句话真是说到心里去了。与胡高成合作这么些年，所有的机会几乎都被他给抢了，无论什么场合，他都是一个人包打包唱，不给自己留一点机会与空间。每一年的评优，莫晓瑜慷慨地全给了他，对他从来都是谦让。听罢温娟的话，莫晓瑜感觉好解恨，心想，这温娟说得很有道理，估计也代表了郑所长的意思。既然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顾虑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某种意义上说，胡高成，你压着我打击我的年代已经成了过去时。在当下这样一段不甚明确的时间里，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把握未来。莫晓瑜沉浸在一种虚幻的想象中，想象自己在公众场合如何酣畅淋漓地陈述己见，如何指挥千军万马所向披靡。
温娟看莫晓瑜神思恍惚，以为她意志消沉，或者内心怯弱，不觉担心地问，莫主任，你没事吧？是不是顾虑太多？
莫晓瑜即刻从虚幻与揣想中清醒过来，她接过温娟的话头说，没事呢，放心，我有把握，既然接受了研究所的这项任务，我自会认真做好。何况，现在是研究所最为难的时候，也是郑所长最为难的时候，作为员工，我们任何人都理当担起重任。请你转告郑所长，不用担心我，现在的我，时时刻刻都在考虑怎么样把工作做好。
温娟脸上挂着笑，你现在物色到合适的人了吗？
莫晓瑜摇摇头，还没有呢，就这事让我揪心，脑子里来来回回像放电影一般，闪现出很多张面孔，却还没有具体圈定到人。
温娟说，别着急，你再好好访访，到时候，面包会有，牛奶也会有的。
莫晓瑜笑了，但愿如此吧。她突然想起曾经有人提过，躲在胡高成和廖水花背后那个身居要职的女人，现在为什么要对杨爱玲下手，就是为她自己能够升上去？而这个女人曾经也搞过温娟的名堂，在温娟准备提升正职时，从中作梗将她拉了下来。莫晓瑜问温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躲在胡高成后面的那个女人太厉害了？温娟一听，脸上阴云密布，嗨，你还提这个啊？陈谷子烂芝麻了呢，我都不愿意想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无所谓了，副处就副处，也不指望再上了。
莫晓瑜听罢，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犹如揭开一块伤疤一般，联想到自己的际遇，不免伤怀。她尽力撇开这个沉重的话题，说起了服饰、美容、食品、养生，等等，两个人都靠近说些女人感兴趣的事，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一阵子话后莫晓瑜便告辞了。
从温娟那里出来后，正好遇见王吉亮从楼下上来，莫晓瑜忙上前叫了他一声。王吉亮看莫晓瑜一脸迷茫，有点不解，便叫她进自己办公室坐坐。王吉亮满脸堆笑，你很不错啊，去年的民意测评你优秀率很高！他递给莫晓瑜一张测评表看。莫晓瑜上下瞄了一眼，说，王所长，我还做得很不够呢，以后会时时记着你的嘱咐，辞去几项社会兼职，全心全意搞好质监办的本职工作。王吉亮高兴地说，好的，我看你现在进入角色很快，大胆地去工作吧，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听了王吉亮这一句话，莫晓瑜心里踏实多了，她感觉就像一道光线开启了一个黯然的盒子，很显然，王吉亮今天对自己的态度比那天要明朗多了，以后的工作若能得到主管领导的信任与支持至关重要。
从王吉亮办公室出来之后，莫晓瑜心里颇感温暖，尽管天依然寒冷，有下雪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