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三个家庭九个人飞赴杭州。
胡高成带了腿脚不灵便的老婆,莫晓瑜带了丈夫与女儿,廖水花带了父母和女儿。家属们见面,彼此之间都打了个招呼。莫晓瑜知道,这样拉在一起确实没什么意思,估计到了杭州,也是各玩各的。马启明到底是场面上混着的人,他友好热情地对待每一个人,一路谈笑风生。女儿芮芮却满不在乎,甚至嘴角都懒得咧开,在候机厅里只管戴着耳机听音乐,上了飞机只管睡觉。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安全抵达杭州,三家人找了个环境好点的地方,围成一桌吃晚饭。胡高成心情似乎特别好,整个过程就是以他为轴心。廖水花忙着点菜,她既要照顾好父母的口味,还要照顾好孩子的口味。莫晓瑜说,辛苦水花了,你全面考虑下菜的搭配吧。
吃过饭后,大家找到开会的宾馆,安排好房间各自住下。莫晓瑜想到杭州还有位经常在一起开会的朋友,很希望能够见见面,拨了她的手机,却说是空号。她看着手机,半天不语,顿时有了一种失落感。朋友还是要经常联系的,隔久了,就会像这样突然失散,无处寻觅。
到底有些累,躺下后很快安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是扎扎实实一天会,莫晓瑜坐了一上午,觉得腰背有些酸痛。下午没见到廖水花,莫晓瑜看了看凝神开会的胡高成,没事人一般,心想如果是我没来,他又会冒火的,而廖水花缺席,他却可以这样心安理得,不闻不问。正当莫晓瑜不甚开心时,胡高成收好笔记本,轻声对她说,我们先走吧,今天的会看来差不多了。莫晓瑜有点纳闷,怪了,这老头平日里喜欢标榜自己是很守纪律的人,今天怎么会主动提出溜会呢?
回到房间,马启明和女儿正在看电视小品,两个人时不时哈哈大笑几声。马启明看莫晓瑜回来了,不满地说,唉,我是无可奈何跟你跑这一趟,还请假来的呢,你们开会,我们也不好去哪里转,多没意思。女儿也说,老妈,我们明天该去哪里看看风景呢?西湖我们会去吗?莫晓瑜说,嗯,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没意思的,不过,开会就今天,明天我们可以放松了。
晚饭后,莫晓瑜一家三口去附近走了一圈,刚回到房间,廖水花来了,手里提了一大盒蛋糕,高声说,莫主任,今天是胡老的生日,我们一起去他们房间庆贺一下吧。莫晓瑜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头的生日。怪不得……她看看廖水花提的蛋糕,水花,难得你是有心人,赶早准备了这个,真好,我们现在就去吧。
莫晓瑜叫上马启明与女儿,廖水花也叫来了父母,拖着女儿,两家人一起来到胡高成住的204房间。胡高成与老婆正开着门看电视,见莫晓瑜一家和廖水花一家都站在门口,高兴地将所有人迎了进去。廖水花将蛋糕摆上桌子,笑吟吟地说,胡老,祝你生日快乐!莫晓瑜见状,忙招呼大家坐好,笑着说,今天是胡老的生日,我们唱一首《祝你生日快乐》吧。她马上开了一个头,三家人都跟着唱起来。莫晓瑜看一眼女儿,虽然她一直缩在后面,但这个时候,还是开口唱了几句。
胡高成异常兴奋,莫主任,谢谢你,你都陪我过了几个生日了呢,去年搞得那么丰富多彩,我一直记得的。莫晓瑜嘴上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呀!心里却在骂他,既然你还记得我对你的好,那你为什么不善待我呢?廖水花一来,你就不认得人了,想一刀子捅死我。她想起了郑光跃的话,希望真如他说的那样,让自己有扬眉吐气、不受欺压的一天。然而,最近不见任何端倪,也不知道最后会是怎样的境况?先不管了,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胡高成兴致勃勃带着三家人游了杭州的几个主要景点,还租车去了一趟龙井茶的故乡,三家人既是一个整体,又相对独立。马启明本来带了相机,看到胡高成也带了,他干脆懒得拿出来,只管这里那里有心没心地走走瞧瞧。胡高成兴致极高,不停地给大家拍照,碰到不错的景点,他建议三个家庭一起合影。莫晓瑜心里不乐意,但碍于自己是行政主管,只好积极协助组织。胡高成的老伴一脸慈善,腿脚又不方便,莫晓瑜总是时不时上前搀扶一把。老妇人这些年见过莫晓瑜很多次,每次莫晓瑜都很热情地照顾她,她也颇为感动。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阳光朗照的日子,却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吃过早餐,大家收拾好行李,准备打道回府。
夜幕降临时,一家人平安回到家里,残留了些小兴奋。女儿第一次坐飞机,连连说,好爽,真的感觉好爽!莫晓瑜刚刚洗了个头,温娟的电话来了,问她有没有时间去她那里说说话?莫晓瑜迟疑了下,还是答应了。她将湿漉漉的头发吹干束好,带上手机去了温娟办公室。
莫晓瑜坐在温娟办公室的沙发上,脚底有些凉意。刚寒暄几句,温娟便问及最近的情况,你们外出开会了?莫晓瑜说,是的,刚回家呢!温娟又问,那两人也去了吗?莫晓瑜说,是啊,以前那老的从来不肯出去开会,这次却主动要一起去。
温娟压低了声音说,那伙人太厉害了,天天滚在一起,胡高成与廖水花只不过是他们的枪。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莫晓瑜不明就里,轻轻地摇摇头。
你知道吗?有一个女人想挤兑杨爱玲,只要把杨爱玲挤下去,位置就是她的了,杨爱玲对她构成威胁了呀!
啊?这样?
温娟说了这么多,莫晓瑜听得似懂非懂,但多多少少明白了那些人举报杨爱玲的真实目的。她本来不想多说什么,毕竟这些事与自己也没太多的关系,但是看到温娟眼里流露出某种期待,联想到胡高成与廖水花的狠毒,也就毫无顾忌地说了很多。
莫晓瑜说,你们家郑所长对他们可得要多留意一点才行,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刚开口说了这一句,莫晓瑜想起有天快到中午时,她去对面办公室找份文件,开门进去,那两人已经不在了。胡高成的桌面堆了一叠纸,密密麻麻写了一些字,莫晓瑜有点好奇,他们成天嘀嘀咕咕,到底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我倒是想看看。她俯身看到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昨晚与N通了电话,她让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搞倒Y就会胜利,我答应了,这个事一定会搞到底的。
莫晓瑜不由得再次提醒温娟,一定得提防着他们,具体什么原因她没有提及。温娟听罢,若有所悟,十分担忧地说,他们对杨爱玲不依不饶,郑光跃无非希望不要把事情闹大,好意劝老头别捅到外面去。当然,我家这个人有些话可能说得欠考虑,也许刺激了胡高成,现在他们对郑光跃很是恼火,步步紧逼了,也许,接下来会越闹越厉害的。
莫晓瑜听了,连连摇头,说,世上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郑所长对他们可是绝对信任绝对友好啊,怎么现在会搞到他头上来了呢?
温娟无奈地苦笑一声,就是啊,郑光跃现在好郁闷的,他不明白他身边的人怎么会这样?为了权力,可以忘却他以前对他们所有的好,人啊,太可怕了,唉!
莫晓瑜看温娟难过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告辞时,两个人彼此对望一下,轻轻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