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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最后一天,阳光炽烈。石级的反射使廊檐下温度升高,屋子里锅炉般灼热烫人。只有到了夜晚,暑气渐渐散去,人才感觉舒适多了。

莫晓瑜在燥热中过了一天。临睡前她凌乱地记下几行字:八月很潦草,除了流水账,荒芜了一个又一个日子。心里虽然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一直想将书稿重新拾起,差不多丢弃半年了,谈何容易啊!是人不在状态?到底要有怎样的状态?不!这本书不能放弃,毕竟花时间研究了那么久,几篇重要刊物发表的论文为此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一定要坚持,哪怕推倒重来。从九月份开始,好好做吧,一方面要逐渐淡化心里的痛,一方面要打理好日常生活,尽快丢开那些毫无意义的人和事。

九月的第一天正好是周日,莫晓瑜八点准时到了办公室,对面还关着门。八点半胡高成与廖水花一前一后来了,莫晓瑜走出门与他们打个招呼后,回办公室坐下。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王吉亮与戴世辉去了对面,好像与胡高成商量什么事。莫晓瑜忙起身过去,王吉亮马上转过头与她说话,问了一下最近的工作进展情况,戴世辉却依然与胡高成说话,也不搭理她。莫晓瑜想,这人真奇怪,我又没得罪你什么,脸色那么重。

吃过晚饭,莫晓瑜与马启明去宿舍大院外散步。平时,他们都有散步的习惯,一边走,一边说话,尤其是在心情愉悦或者郁闷的时候。两个人信步由缰走进了附近的樟树林,周围有数不清的野花野草,散发出馥郁的暗香。归巢的鸟儿在空中飞来飞去,发出悦耳的叫声。在这样的环境里且走且停,莫晓瑜感到心情大好,周身轻松。

散步回来后,莫晓瑜什么也不想做,连热播的电视剧也不想看。她走进书房,记下几行字:九月,从今天开始,我要尽快恢复状态,虽然对眼前的一些事感到极其厌倦,但我必须面对现实,该淡的淡,该放的放,该忘的忘,学会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简单,或许是技高一筹的生活艺术吧,何乐而不为呢?

马启明看她躲在书房里老不出来,又开始担心了,刚才散步不是好好的吗?他进去把老婆拉到客厅,问她到底遇上什么事了?莫晓瑜突然烦躁起来,不耐烦地说,你不要问了好不好?现在能有什么事呢?马启明有点愠怒,你呀,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什么态度?莫晓瑜说,你让我安静点不好吗?白天看到那些人够烦了,你让我回家也烦啊?马启明听罢,语气马上缓和下来,好了好了,我不再烦你了,行吗?他一把抱过莫晓瑜,将她的头搂在怀里,轻轻地吻了一下,低声说,我们今晚早点睡好吗?你呢,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安心陪陪我吧!

许是天气的原因,莫晓瑜确乎有点烦躁,她甩开马启明的手臂,绷着脸说,你倒想得好,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啊?你也不为我考虑一下?这段时间我什么都做不了,感觉周围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我,我能够这样子败下阵来吗?你给我说说看?

马启明叹了口气,你呀,何苦这么好强呢?那两个人再怎么样也害不了你的,不用怕,有我呢。你想想,我在外面容易吗?成天都是事,会也多,还时时担心城建工程会出问题。回到家里,希望能够看到你的笑脸,希望得到你的温存,可你呢,如临大敌,愁眉苦脸,天天说不开心的事,我都成你的垃圾桶了,你说有意思吗?他绷着脸站起身去了浴室。

莫晓瑜看马启明不开心,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真是我错了吗?她也起身,心神不定地将桌上零七碎八的东西放整齐了,又将中医专业的书与刊物收好,心方安定下来。她暗下决心,将不堪回首的八月尽快丢弃,一切重新开始,认真对待今后的每一天。

等她洗完澡进到卧室时,马启明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莫晓瑜在黑暗中坐着,不由得生出很多歉意来,回想一下,这段日子马启明陪着她这里那里的,在她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总是站在她身后宽慰她,而自己是怎么对他的呢?她轻轻抚摸着马启明的脸,抚摸他的鼻子他的嘴,慢慢凑近他躺下,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这个晚上,莫晓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与几位国家领导人唱一首激昂高亢的歌,涛哥亲热地对她说,我们来做课间操吧,我跟在你后面做。莫晓瑜答应一声就开始做起来,与这些人在一起,她并未觉得有什么激动和新奇,竟然是很平常的感觉,就像是多年的老熟人一样。

闷热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一场大雨,凉爽了很多。两天过后,气温复又回升。周末,女儿说学校有活动,不回家了。吃过晚饭,莫晓瑜感觉有些不舒服,早早上床躺着,七想八想的,总是睡不好,等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了。莫名其妙梦见一个过世好几年的老同事,带了一群小孩子,手里提了一只鸡。醒来时一身冷汗,莫晓瑜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是什么预兆?

莫晓瑜醒来时,马启明已经走了,她觉得一个人百无聊赖,收拾一下便出门去美容店做护理。同一间房的两个女人正在叽叽喳喳地聊天。其中的胖女人说,我的两个闺蜜命不好啊,都是四十多岁,先后于年前与年后去世,一个死于肺梗死,一个死于宫颈癌。后死的这个,老公很有钱,过年时送了一辆宝马给她,还买了一件三万多的衣服……这两个女人死后,她们的老公都只送到半路,按迷信的说法,送远了怕对自己不好,据说两个男人现在都快要结婚了。

胖女人停了片刻,继续说,啧啧啧,现在的男人啊,都是些什么人呀,对原配哪有什么真感情呢?

可不是吗?瘦女人接着开始说另一个男人的故事,嗨,那老男人都六十多岁了,还搞婚外恋!第一个女孩子被老婆知道了,被迫分手,第二个女孩给他生了孩子后才告诉老婆,这老货,哼,孙子都已经七岁了。

说完别人的故事,两个女人都不吭声了,房子里顿时安静下来。给莫晓瑜做护理的小萍轻声说,听了她们讲的这些故事心情很不好,现在的人都很实际,宁可要钱也不要感情,以后我都不想结婚了。莫晓瑜笑了笑,她想安慰下小萍,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莫不是失语症?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周一,莫晓瑜刚到办公室,看到胡高成与廖水花在亲热地说笑,她不冷不热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做事。

一个人的办公室安静舒适,听对面两个人谈笑风生,莫晓瑜仍然感觉有受伤之痛。廖水花一个下午都不来上班,莫晓瑜对着那边问胡高成,水花呢?胡高成忙为她掩饰道,她去……哦,去基础医学部了。过了一会儿,基础医学部的秘书来送材料,莫晓瑜检查之后,有意提高声音说,你们部里怎么还缺一些材料?廖水花正好在你们那吧?打电话让她带过来就是。秘书说,她不在我们那呢,我今天一直没看见啊。莫晓瑜双手交叉在胸前,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直勾勾地看看对面的胡高成,只见胡高成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一句话都不说了。

第二天,胡高成将莫晓瑜叫到那边,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很快就以玩笑的口吻说,莫主任,你和水花还年轻,都很有前途很有希望啊,以后你们一个做主任,一个做副主任,不要到时候我退休了来看你们,你们都不认识我了。廖水花忙说,我是什么副主任哦。胡高成说,那就做办公室主任吧。廖水花说,做桌子主任吧,哈哈!莫晓瑜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说,怎么会呢?胡老。 UFqOFW2yIfp7nY56a0Up0VEAK4+PuDCzdwdhJywu07xIJyh6ZlH6umiguD778D6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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