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明清时,问诊的发展日趋成熟,系统阐述问诊的医家辈出,许多医家在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对问诊进行了系统的总结和概括,问诊逐渐形成了较为系统、完善的理论。如明代张三锡《医学准绳六要》言“凡诊病,必先问所看何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幼,或婢妾,或童仆。次问得病之日,受病之原,及饮食胃气如何,便利如何,曾服何药,日间何如,夜寐何如”,列出种种情形皆须详问,并重点介绍了患者在就诊时的表现及临床意义,如“问而不答必耳聋”“问而懒言眯头,是中气虚”,等等。又喻昌《医门法律》列“问病论”专篇,征引《素问》《灵枢》有关问诊论述,阐明问诊的临床意义,并在文末附禁律一条,指出一般医生不明问诊易犯的错误。李梴《医学入门》指出“从头至足须详问,证候参差仔细听”,并具体列出所问纲要,指出“凡初证大纲未定,最宜详审,病者不可讳疾忌医,医者必须委曲请问,决无一诊而能悉知其病情也”。
这一时期对问诊有突出贡献者,当首推张景岳,其在《景岳全书》中对问诊内容及其辨证意义做了详细阐述,指出问诊“乃诊治之要领,临证之首务”。他总结前人经验,结合自己的临证心得,将问诊内容概括为比较全面而有重点的“十问歌”:“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五问饮食六胸腹,七聋八渴俱当辨,九因脉色察阴阳,十从气味章神见,见定虽然事不难,也须明哲毋招怨。”并以此“十问歌”传于后世。“十问歌”构思精妙,言简意赅,易于诵记,便于后学者掌握和运用,成为执岐黄之术者必诵的经典,对后世影响深远。“十问歌”为初学者提供了问诊之大纲,实为临证问诊入门之钥。然而“十问”中实际包括了望、闻、问、切四诊的内容,且问诊的内容也未尽详备,尚有需要完善之处。后清代陈修园《医学实在易》中收录了张心在修订的版本 [3] ,张心在删除了张景岳所编原歌诀中不属于问诊内容的“脉色”和“气味”,增添了妇、儿两类患者的特殊项目,改“十问歌”其文为:“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五问饮食六问胸,七聋八渴俱当辨,九问旧病十问因,再兼服药参机变,妇女尤必问经期,迟速闭崩皆可见,再添片语告儿科,天花麻疹全占验。”今邓铁涛 [4] 主编的《中医诊断学》五版教材中收录了这首歌诀,已为广大中医药工作者和学生所熟悉,并广为流传,指导着现今的临证实践。
继明之后,清代林之翰《四诊抉微》亦列有问诊专论,征引张三锡、张景岳等人的问诊之论,并详加阐释,且特别指出问人品起居及嗜欲苦乐两项,对普及问诊知识有一定贡献。此外,周学海《形色外诊简摩》亦刊有“问法专论”,对问诊的方法、理论均有所述或有所发挥,并强调问诊与脉诊合参:“按医者当问之事甚多,必须诊得脉真,然后从脉上理路问法,方得就绪;若海概问之,庸有当乎?”又《医法心传》《医原》等对问诊的内容也都做了详尽的说明。以上所述医家有关问诊的论述,其中大部分内容都还为现今临床所采用,仍具有较大的指导价值。《医宗金鉴》指出“望色只可以知病之处,非问不足以测病之情也”,指出问诊较之望诊等其他诊法,有其自身的诊断价值。《寓意草》更对问诊项目做了详细记载,实为开问诊规范化之先河。
通过对问诊发展的源流进行梳理,可以看出中医问诊在《内》《难》基础上,历经数代,不断完善,为现代问诊的研究和发展提供了丰富的内容和坚实的基础。近年来,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及中医四诊客观化的开展,中医问诊的发展无疑又获得了新的契机。问诊的源流和发展见表1-1。
表1-1 问诊源流和发展
(刘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