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奕、陈芯一行人出发之前,王融又嘱咐说,“你们这一趟行程,要尽量隐瞒身份,特别是对袁绍派去的人,要更加小心一些,免得以后麻烦。”卢奕、陈芯点头答应,于是一行人立即出发,前往邙山方向。
此时,丁原正带着大队人马赶往弘农。路上,吕布、张辽与张杨三人并马同行,张辽问吕布,“吕将军,为什么我们要突然到弘农去,不是说好进京城的吗?”
吕布刚要回答,张杨诡异地笑着说,“文远,我们丁大人改旗易帜了,现在站到何太后与何大将军那边去啦。”
吕布瞪了张杨一眼,说道,“不要乱说话,他不是刚刚发过火了吗?”
张杨只好闭嘴不言,脸上却是一脸的不服。张辽一直待在城外,城里发生的事情不全知道。他跟吕布交厚,小声地问道,“吕将军,听说丁大人高升了,是吗?”
吕布点头说,“是的,要当太尉了。”
张辽惊讶地咂舌,“真的吗?这太不可思议了!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都要高升了罢?”说完哈哈一笑。
吕布却冷笑了一声,“只怕未必。”
吕布觉得自己在京城立了大功,既然丁原要升太尉,自己无论如何也应该晋升一次,没想到竟然没有任何音信。丁原只字不提,吕布也不好去催问,免得难堪,只好在自己心里窝火了。
张辽是个知趣的人,见吕布不高兴,只好一路无话。众人赶到了弘农。
刚到了弘农没多久功夫,何进的传令官就跟来了,要向众将传达大将军命令。丁原尽管心里一千个不情愿,可是自己刚刚上了何进的船了,再怎样不高兴,这是他第一次的命令,总是要给些面子的。
可是传令官传达了何进命令后,丁原顿时心头火起,这分明是要拆掉自己并州军的班底啊!
大帐里面一起听令的吕布、张辽和张杨三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接这个令好,还是不接的好?三人看丁原的脸色非常难看,知道丁原生气了。旁边的丁义看地清楚,赶紧先将令牌接了,然后吩咐小校带传令官下去休息。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丁原,“大人,您的意思是?”
丁原心里已经盘算了好几回,不遵他何进的令又能怎样?可能本来唾手可得的太尉一职可能就要泡汤了,还白白地承担了出卖董太后的恶名;可是遵了他的令,这几个左膀右臂都走了,自己还能干什么事呢?
吕布他们几个人见丁原不说话,也只好等着。过了一会,丁原问道,“你们几个愿意去曲阳、并州募兵吗?”
吕布问道,“丁大人的意思是?”
“我现在已经不是并州刺史了,朝廷新近任命了董卓去并州。你们愿意跟着董卓干吗?”
张辽立即回答,“丁大人,您让我们去,我们就去;不让去,我们还跟着您干。”
丁原对张辽的这个态度很是满意,然后看着吕布和张杨,“你们也是这样吗?”
吕布和张杨跟着回答说是。丁原的情绪这才稍许好了些,说道,“我当然不愿意你们离开,哪怕只是暂时的。可大将军的军令也不能不遵,这就是我为难的地方。”
张辽接话道,“大人这里急需帮手,尤其是吕将军,他肯定是不能走开的。要不这样,我和张杨两个分别去曲阳、并州,吕将军且留下。等我们用大将军给的钱粮募到了兵,想办法带回来加入我们并州军。这难道不是坏事变好事吗,大人觉得如何?”
经张辽这么一说,丁原这下高兴起来了,起身拉着张辽的手说道,“文远,还是你想的比较周全。就这么办罢。他何进想要削弱我,反倒被我们利用了。”说完哈哈大笑。
然后对张辽、张杨二人说,“等你们回来后,我应该已经就任太尉了,将会掌管全国军政考核各项事务。你们低调忍耐些日子,到时候,我自然会对你们委以重任。”
二人应诺。丁原又对吕布说,“奉先,咱们先在着弘农扎住脚,等朝廷的通知一到,我们两个就去京城就职。”
吕布回答道,“一切听从义父安排。”
现在丁原很是满意。
这时,丁义突然笑着说,“大人,那何进想要打咱们的主意,他可别忘了,蔡邕还在我们的手上呢!”
丁原捋须点头,可是这句话又提醒了丁原,他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何进要打发他到弘农来。丁原对几人说道,“不好,如今我们都在弘农,蔡邕会很容易被别人劫走的。”
丁义回道,“大人别担心,我这就去接他过来。”
“丁义,你现在就带人去,接了他后不要耽搁,立即返回弘农。”
“是,大人。”说完,丁义就带着人出发了。
过了一个时辰,丁原有些坐卧不宁。他想起了丁义不是武将,如果遇到袭击,那岂不是连他都一起赔进去了吗?于是马上叫来了吕布,“丁义去了恐怕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奉先,你幸苦一趟,带一些人去接应他们罢。”
吕布刚要答应,丁原又想起了一件事,接着说道,“那个庄园地形复杂,容易迷路。你不熟悉那里,又没有丁义领路,到了以后,你们不要急着进庄,就在庄外监视,如果庄里有事,你就进去接应一下丁义他们。”吕布应诺,也带了一批人到丁园去了。
傍晚时分,蔡邕正枯坐在油灯旁,满腹心事。他曾经几次提出要离开这里,都被丁原的管家用各种理由坚决拦住了。他在屋子里面呆的实在太乏味,就提出要求,想要出去走走,而管家总是告诉他:这里不能随便走出去,很容易迷路。
蔡邕不相信管家的话。难道他们是软禁了自己吗?丁原人在哪里,为何没有他的任何音信?每当他提出这些问题时,那管家都只是摇头不知。蔡邕想,自己也许应该想个办法,干脆不告而别算了。他打算逃到山东琅琊去,那里有一些他的好友,比如王融,以及诸葛玄等人,他们一定会收留自己的。
于是他整理好了行装,准备了一些逃亡路上用的食物和用具,就等着天色黑透,然后从庄子里摸出去。大约二更人定时刻,蔡邕悄悄地摸了出去。
他没想到,这个庄子实在太大,也太复杂,走了一圈后,发现竟然又绕了回来。原来这个庄园建庄时,以九宫布局构筑,仿佛一个规模巨大的迷宫,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林园,水道相通的池塘,其间纵横交错的石板小道,通向一个个错落有致的庭院。主要的院落之间都建有高大的屋墙。现在他明白了,如果没有熟悉地形的庄客领路,的确很难走得出去。
正在无奈着急的时候,蔡邕听到了很远处似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那些蹄声渐渐地由远到近,有一队人马打着火把进了庄子。蔡邕侧耳仔细倾听,说话声越来越清晰,原来是丁义带人来了。过了一会,管家领着丁义进了蔡邕住的那几间房屋,丁义进来就说,“蔡先生,丁大人派我接您来了。”说完,发现蔡邕已经打点了一些行装,就诧异地问道,“蔡先生的包裹都预备一些了,您是如何知道我们要过来接您呢?”
蔡邕只好打个哈哈笑道,“我这些包裹都没怎么打开过,随时准备动身跟你们离开。请问我们要去哪里呢?”
丁义没有想太多,回答说,“蔡先生,丁大人让我来接您到弘农去,他暂时就在那里驻军。对先生来说,弘农比这里更安全些。”
蔡邕虽然不愿意,却也不好反对,只好嘴上答应了,可心里仍然在想,有机会还是要离开他们。丁义哪里知道蔡邕已经起了去心,只吩咐管家给一行人准备些吃食酒水。管家自去忙碌,丁义他们则稍事休息一下。
夜幕下的庄园暂时又恢复了宁静,几缕昏暗的灯光,从他们这几间屋外的灯笼里透了出来,又从院墙上篱笆的洞眼里悄悄地溜了出去。
到了夜半子时,丁义这些人由于奔了大半天的路程,疲累之下,吃了些饭食就呼呼大睡起来。
突然,管家推醒了丁义,说道,“快起来,好像有人在外面。”
丁义迷迷糊糊地起身,侧耳听了听,并没有听见什么异常。刚要躺下再睡,外面传来一些亮光。丁义顿时警醒起来,那是什么怎么回事?于是叫醒了所有人,众人向外张望,只见那些光越来越明亮起来,渐渐地还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不好,外面着火了。”丁义突然说道。
这时有人就要开门冲出去救火,丁义一把拦住,说道,“这个火有问题。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火光。为什么现在突然着火了?。”
有人问道,“难道有人在放火吗?”
丁义回道,“很有可能。”然后吩咐道,“大家都穿上衣甲,拿好武器,随时听我命令。”众人悄声开门,走到一个高处向火光处瞭望。结果发现着火地方不止一处,火势渐渐地变大,开始向他们的屋子烧了过来,如果众人再不逃走,难道都要烧死在这里吗?丁义见势不妙,挑了两个人令他们先冲出去,探下虚实。
这两人出门没走多远,只听前面几声弓弦响动,两人应声中箭倒地。众人在里面听地清楚,有杀手埋伏在外面!
丁义此刻的心里矛盾至极。如果众人留在原地,大火一旦烧来必死无疑。无奈之下,丁义让几个人护住蔡邕,命大家一齐向西面的黑暗处冲过去。谁知前面几个人刚刚冲出,随即又中箭倒地。丁义让手下们赶紧架起盾牌,一齐向外冲出。这时射来的箭也越来越多,众人在一片漆黑里,冒死跑出了大概几百步。月光之下,前面豁然一片开阔地,背后就是树林,只要能冲进树林,就能稍微安全些了。
蔡邕在两个人的保护下,跟着大家快速地向树林跑去。正在这时,从黑暗里跳出了十几个壮汉,全都手执利刃,当道拦住了他们。为首的两人大声喊杀,挥刀直奔丁义而去。
丁义的属下拼死拦住,却不是他们对手,眼看着一个个地被这群黑衣人打倒在地。丁义暗暗叫苦,看来此行不但救不了蔡邕,连自己都要搭进去了。
正在焦急的时候,远处突然有人喊道,“高干将军,麴义将军,你们到底是官军,还是强贼?”
为首的那两个黑衣人顿时愣住了,原来他们正是高干与麴义,受袁绍派遣,跟随颜良、文丑一起到丁原的庄园来,彻底解决蔡邕这个麻烦。二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被人认了出来。
说话间,从树林里涌出几十个身穿禁军衣甲的士兵,为首的正是沈放。
沈放在黄昏时分找到了丁园,可是这个庄园实在太大,里面的路径又曲折古怪,不认得九宫布局的人,如果无人引路,就很难找到目标位置。直到夜深之时,沈放他们看见火光冲起,这才向着火光寻了过来,恰好遇到有人正在行凶,要杀丁义他们。沈放听到二人的声音,知道是高干与麴义,所以他及时喊破了二人的身份。
高干与麴义识得这是沈放的声音,一时间尴尬无比。就在这片刻之间,沈放他们已经冲了过去,将蔡邕、丁义他们团团护住。蔡邕见是沈放来了,顿时大喜过望。
过了一会,高干与麴义也看清了,对方来的人不多,领头的只有沈放一人。高干喊道,“沈司马,我们受命前来捉来朝廷钦犯,请你不要阻拦。”高干这是先礼后兵,他还不愿意跟沈放立即厮杀起来。
沈放笑道,“前次在安平岭,你们就大开了杀戒。怎么,今天又要血洗丁大人的庄园吗?”沈放抬出了丁原,用意是吓阻他们再次行凶,毕竟沈放带来的士兵并不算多,他不知道高干他们在附近还埋伏了多少人。
麴义听罢恼怒地威胁道,“你再不闪开,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义了。”
沈放拱手冲麴义说,“麴将军,大家都是禁军同僚,都是为朝廷效力,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互相残杀?”
麴义喝道,“胡说八道。”说完喊了一声,“大家一起上。”
不料,手下士卒们知道了对面的是禁军同袍,竟然全都犹豫了起来。
高干与麴义两人大怒,手拿兵刃冲了上去。沈放持刀拦住,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三人斗了约几十回合,突然从后面又来了一小队人马,为首的两人勒住了马,看了一会。其中一人笑着说道,“这个人不就是那天你的手下败将吗?原来还有些本事的嘛。”
另外一人恶狠狠地回答,“那天要不是被人暗算了一箭,本来就要结果了他,”
“那今天他还是交给你了。”那人嘿嘿地笑着。说话人正是文丑,他与颜良受了袁绍命令,带了高干与麴义一同到丁园来,务必取了蔡邕性命,这是何进下的必杀令。颜良与文丑二人到袁绍手下效力,要比高干与麴义两人晚,他们二人自视很高,对略显平庸的高麴二人很是瞧不上。因此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不好,这次到丁园来,四人也是分作两拨,分头行事。
火光掩映之下,满脸络腮胡须的颜良瞪着凶眼,大喝一声,“你们都退下。”说完提起大刀驱马冲了上来。
沈放见又是颜良,心里顿时紧张,掉头跑向自己的马。颜良不肯放过,加速冲了上来。沈放这边有人见颜良追了过来,就开弓放箭试图阻挡。文丑见状,也拿下背上的弓箭立即回击。文丑善射,箭无虚发,霎时间沈放这边几名士兵中箭倒地。这时沈放已经翻身上马,持刀迎向颜良。
沈放、颜良两人举刀恶战在了一起。沈放知道斗地久了,自己不是颜良对手,所以上来就是性命相搏,力图速战速决。两人恶斗了约十数合,尚未分出胜负来。
文丑观战了一会,举起弓来,瞅准机会一箭射出。沈放听到弓弦响声,急忙闪过,却是躲闪不开,被射中了左肩。而颜良正挥动大刀狠狠地劈了过来,沈放只得举刀格挡,因为左肩受伤,无力挡住,手中长刀脱手飞出。颜良趁势大刀回手反撩,沈放避让不及,左臂被颜良大刀砍断,顿时血流满身跌下马来。颜良踢马上前,就要结果了沈放性命。
沈放和丁义这边所有的人,全都惊恐不已,眼看着颜良就要行凶,竟没有人敢冲上营救。蔡邕看地心惊胆颤,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卢奕。此刻他最期盼的,就是卢奕能再次从天而降,救下沈放。
颜良得意地大笑着,正要举刀砍向沈放。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放下了刀,向众人喝道,“交出蔡邕来,我饶他不死。”
丁义这边的人全都默不作声,虽然刚才沈放他们救了自己这些人,但他们如何肯为了沈放而交出蔡邕来呢?
颜良看他们都默不作声,冷笑着又举起了刀。
这时,蔡邕镇定地走了出去,丁义急了赶紧上前拉住。蔡邕轻轻推开了丁义,走到颜良前面说道,“你们放了沈将军,我跟你们走。”
颜良阴冷的眼睛盯着蔡邕,问道,“你就是蔡邕?”
“是我。”
“很好,你很不错。”说完,颜良踢了踢马,向蔡邕跟前缓缓过来,举起了大刀就要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