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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北宫秘影

虽然张让派人严密封锁了消息,可皇帝驾崩的事情还是向宫外传了出去。上军司马潘隐,虽然是蹇硕信任的部下,却是何进多年前的故交,早就被何进买通,一直是安插在蹇硕身边的眼线。当潘隐得知皇帝已经驾崩时,立即派遣自己的心腹小校到何进那里报告了消息。何进听说此事,大惊失色,立刻派人去请王允、杨彪和卢植等几个老臣,还有袁绍急速赶到府里来议事。

何府差人秘密赶到了卢府,说大将军有紧急事情,请卢尚书即刻到何府议事。卢植见大将军如此诡异地派人来传话,知道一定是有麻烦发生了。卢植问到底有什么事情,来人说不知道具体情形,只知好像跟宫里有关。卢植很是疑惑,但知道只要跟宫里有关,这个事情一定不会小。

何府差人走了以后,卢奕看父亲面带忧色,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如此忧心?”

卢植回答说,“肯定是宫里发生了大事,不然大将军不会如此急迫地邀我前去。”

“果真这样,会不会是要父亲再掌北军?”

卢植捻须思考了片刻,说道,“只要能除尽阉患,我愿意再度出山。”

卢奕知道父亲为人耿直,“父亲,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您得千万小心才行。要不要孩儿随您一同前往?”

卢植摇头说,“今夜只是议事,即便有事也在明天。你且先在家里等待消息罢。”说完换了衣衫就赶往何府。

卢植出府之后,卢奕想定了主意,走进自己的密室,穿上碎金甲和马超送他的面甲,带上袖箭和折叠枪,又在腰间拴上飞虎抓,套上夜行衣后悄悄出门,直奔北宫朱雀门而去。蹇硕此时正在那里值夜,他要悄悄攀上朱雀门门楼上接近蹇硕,探查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植府邸离何进大将军府并不太远,刚到何府大门,卢植见袁府的车马已经到了。袁绍正在往何府里面走,看见卢植也到了,就故意停下等待卢植。等卢植走到近旁时,袁绍向卢植叉手行礼。

因见到袁绍甲胄在身,卢植不禁紧张了起来,问道,“本初贤侄,你可知道大将军为了什么事,要深夜邀请我们前来吗?” 卢植跟袁绍和袁术的父亲司空袁逢以及他们的叔父袁隗,一直是同僚好友,论起辈分卢植是他们的长辈。

袁绍向左右看了看,轻声说,“卢尚书,宫里出事了。我也是刚刚听说,皇上驾崩了。”

尽管卢植心里有所预计,听到这话,仍然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不禁呆住了。卢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场巨大的风暴就要爆发了。

王允、杨彪、卢植和袁绍齐聚何府后,何进立即向众人通报了此事,王允和杨彪立即失声痛哭,袁绍面无表情,紧锁双眉。满腹心事的卢植此时突然想起,这袁绍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莫非宫中有人向他通风报信吗?

众人沉默了片刻,袁绍率先发话,“各位大人,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大将军,当务之急,第一就是确立新君,第二是皇上大丧办理的事项。我们必须立刻赶到宫里,保护好何皇后与皇子刘辩,不要被那群阉人给害了。”

听到袁绍这话,卢植心里有了一层疑惑,皇帝有两个皇子,刘协和刘辩。皇帝的母亲董太后一直抚养照顾刘协,而何皇后是刘辩的母亲,这两宫的态度不言自明。皇帝平日里对刘协多有喜爱,早就有立他继位的意思,这是大臣们都知道的。现在袁绍口口声声要立刘辩为帝,自然是站在刘辩和他的舅舅何进这边了。自己本来并不涉入这个事情,可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于是凝神去听何进的回答,以及王允和杨彪的态度。

何进点头说,“这话有理,只是现在已经夜深,平日里此时已经宵禁,宫门紧闭,更何况是现在。我们怎么才能进入内宫呢?”这两人就带头开始商议,如何进宫控制局势,要立刘辩为帝的事情。

这时王允突然插了一句话问道,“大将军,皇上今年刚三十出头,春秋正盛的年纪,怎么就突然亡故了呢?会不会有什么原因?”

何进回答说,“前些日子听说了皇上身体一直欠佳,后来服了新药,据说大有好转。不知为什么就突然薨了。”

杨彪轻咳了一声,谨慎地说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缘故吗?比如,有什么人谋害了皇上呢?”

这话又像响了一记惊雷,众人立即沉默无语了。

卢植问,“内宫可有消息传出来吗?”

何进摇头说没有。

王允诧异地问,“这些阉贼到底要干什么?这么天大的事情,他们竟敢掩盖不报,难道是做贼心虚吗?”

袁绍接话说道,“王司徒说的非常对,皇上一直身体壮健,怎么会突然驾崩?明天我们就到宫里去,一定要查明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子的事情都是公事,更何况陛下驾崩,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卢植听了袁绍这话,觉得有道理,可是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这时何进说道,“不管怎样,明天早晨必定得进宫去。现在就要布置一下,外面的御林军,我马上就可以通知他们集合,随时听从调遣,向宫里开拔。但是西园八校尉,我指挥不动。本初,这次你要辛苦担些担子了。”

王允、杨彪和卢植他们都知道,当初皇帝设立西园八校尉,本意就是要分散了何进的兵权,防止何进军权过大,八校尉的指挥调度之权一直在中常侍蹇硕那里,袁绍就是蹇硕的属下。

袁绍回答说,“大将军放心,我的中军肯定听从您的调遣,典军校尉曹操,一直痛恨宦官,前些日子他还差点亲手杀了张让那厮,他一定会跟我们同道。除了蹇硕自己统领的上军,其他各军校尉鲍信、赵融、夏牟、冯芳和淳于琼他们,只要我去劝说一下,他们是不会听蹇硕调遣的。明天五更,我就会去联络他们。还有,我兄弟袁术即将到京。他也会加入我们一起行动。”

何进高兴地说,“太好了,袁公路来此,我们大增声威啊。”

众人又商讨了一阵,王允和杨彪两人德高望重,明日由他们去联络众多文官们,武官那里自有大将军坐镇,大家觉得下面大事可定,就逐渐放宽了心。然后这才散去。

在回府的路上,卢植回忆了一遍刚才谈话所有的细节,他突然有了一种更深的疑虑,袁绍今天的表现,似乎有点过于主动,这跟他目前的官位并不相称。而且显而易见的是,袁绍了解很多自己并不知道的情况。

这让卢植很不安,袁绍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呢?他的兄弟袁术,马上也要到京城来任职,这当然不是巧合,是他们精心地安排,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呢?卢植想不清楚,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多疑了,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凭着多年来官场上的经验,推断出一些结论。但是想地越多,自己的心也就越发不安。司徒王允在朝中威望很高,于是卢植决定,明天就看着王允行事,自己绝不冒头,也不后缩就是。想到了这一层,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回到府里后,卢植发现卢奕并不在府里,不由地为他担心起来。卢奕究竟去了哪里,会不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呢?

此刻,卢奕仍然逗留在朱雀门楼顶,他潜伏在那里足有一个时辰,听到了蹇硕跟夏恽还有一个黄门张意三人的谈话。那张意说刚刚调查了今日当值西园的所有宫女太监,还没有发现皇帝之死的直接嫌疑。但是有太监告诉张意,说今天在西园遇见到了一个小黄门,名叫杜若,原本不该出现在西园。不知为了什么,皇帝看到这个杜若后非常喜欢,吩咐他把杜若宣召过去侍驾。他在园里找到并通知了杜若。那个杜若就随他进了荷馆,之后就再没见到他了。

蹇硕问张意,“这么说来,皇上最后见的人可能就是这个杜若了。他本来应该在哪一个宫值日呢?”

张意回道,“据说他是到宫外办差的太监,原本是跟郭朗一起办差。自从郭朗被杀以后,也没见他外出办过什么差使。所以今日有人在西园见到他,是不是值得怀疑呢?”

夏恽点头,“的确是的。这个杜若进宫多久了?”

“宫里记录上面,显示只有几个月。”

“是谁推荐入宫的,还能查到吗?”蹇硕问道。

“是总管郭胜。”

听到这里,蹇硕和夏恽不由地紧张起来,命令张意带人在西园里面立即搜捕杜若,蹇硕阴着脸说道,“下午就封闭了宫门,我料他跑不出去的。来人,把沈放和张郃赶紧叫来。”

蹇硕身边的小太监赶紧出去找沈放他们。卢奕又听了一阵,终于大略猜到下午发生的事情。皇帝突然驾崩了,而且死因非常可疑,太医断定是被人谋害了。现在张让和赵忠他们,正忙着跟窦太后与何皇后商量立嗣的事情,而蹇硕与夏恽则在四处搜寻谋害皇帝的元凶和证据。

又听了一阵,再没有蹇硕他们的声音了。于是卢奕悄悄下来,向北宫走走,看看是不是有些异常。贴着墙刚走了没一会,听到前面有两个太监正在说话。

其中一个说道,“你知道吗?夏公公他们正在搜捕杜若。下午有人见到他了。”

“哪个杜若?我不认识这人。”

“这人几个月前入宫,整天板着脸,不苟言笑,一副极其傲慢的样子,我最不喜欢这种人。这样的人到宫里来干嘛,难道他不侍候人吗?可是据说,皇上很喜欢他这个做派。”

“这是胡说了,皇上怎么会喜欢他?莫非,皇上有断袖之好?”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过来两个人,各打着一盏灯笼,其中一人是张郃。卢奕虽然待在暗处,却也看得清楚。两个太监见是司马张郃,就过去招呼一声。这时,一个太监突然惊叫了一声,用手指着张郃的背后那人,说道,“你,你不就是那个杜若吗?”

卢奕也是心里一惊,定神细看,虽然灯笼光线暗弱,却能大致看到此人脸庞的侧面,只见此人眉眼如锋,鬓若刀裁,有一种说不清的高崖冷峻。虽然只看见了侧面,可以想到他着实生得俊秀非凡,且又神态自若,虽然身着粗丑的黄门衣衫,却丝毫掩饰不住他的不凡气质。不知为何卢奕想道,他若是个女子,一定是个超凡绝俗的绝色美女。

这时张郃笑道,“他不是,你看错了。”

说完走了过去,那两个太监听说不是,不由地疑惑起来,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走过来。走到跟前时,突然张郃拔出了一把短刀,一刀杀死了一个太监。另一个见到这突然的变故,顿时被惊地愣住了,刚要喊叫,张郃的刀已经闪电般地刺了过去。只在眨眼之间,张郃就杀了两人。

这大大出乎了卢奕的预料,那个杜若对张郃的举动仿佛熟视无睹一般,只是皱着眉头说道,“张将军,你就在这里杀了人,明天怎么交待呢?”

“请姑娘放心,我自会处理好的。总之,不能让他们认出你来。今夜您就到我营里,换上侍卫的军服,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那好,就依将军。”

随后两人渐渐走远。卢奕忽然想,这人原来真是个女子。正在黑暗中思索,只见那杜若突然回头,紧盯着卢奕的藏身之处仔细察看,卢奕能感觉到,此人刀一般锋利的目光正扫向自己的位置。

但卢奕定力超群,那杜若盯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随同张郃一道离开了。

卢奕看着他神秘的背影,一霎间涌上太多的疑问,此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假扮太监出现在宫里?难道是此人杀了皇帝吗?张郃是蹇硕的部下,为何却对他如此恭敬?而且为了保护这个弑君嫌疑,张郃甚至不惜在宫里杀人灭口。皇宫里面,杀机重重,这一切的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重大阴谋呢? U3lhUNYBNz7DPl0IIlUzlDtiKjER9YiXSbFMG1riG1+9Zh3Sfi84w0FLCFrh4p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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