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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她踏清风而来

她,这个美好的女子,出生在晴天丽日的一九〇四年六月。

氤氲着烟雨蒙蒙的陆家巷,古朴而宁静,青石铺就的长巷,飘荡着古城特有的烟火气息,谁人都知这是一座闻风就可做梦的美好的城,小小的婴童徽因就出生在这陆家巷的祖父家。

粉雕玉琢的林徽因,煞是让人心悦不已,喜欢至珍爱。她虽是个女婴,带给林氏家族的却是无限形容的喜悦。是的,这个一出生就拥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灵气的美好女子,在很小的时候,即使得厚重的大宅院从此轻盈不少,亦使得家中的长辈获得欢颜无数。

饱读诗书的祖父林孝恂,喜悦地吟诵着《诗经》中那一首《诗经·大雅·文王之什·思齐》“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遂为心爱的小孙女取名“徽音”。这诗意盈盈的名字颇含深意:“徽”,美也;“徽音”,即美音,寓意贞静之性、贤德之行。

这世间,也唯有她这样美好的人儿可以将这名字的意境予以诠释淋漓,用一生若雨若烟若清风的美好时光。

官宦世家里的女童,自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进士出身的祖父林孝恂,曾任职浙江金华、孝丰等地,后来为了林家子侄辈的教育,他毅然在杭州家中设立家塾。就因此,徽因的父亲、叔叔和姑姑们,自小就打下了很深厚的国学根基,并且还受到了新学的启蒙。

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的父亲林长民,更是擅诗文,工书法。

所以,在这个有学识的家庭里,徽因早早就耳濡目染地接触到了国学诗文。

不过,徽因的启蒙教育却不是始于父亲,而是大姑姑。这是因为,在徽因两岁的时候,父亲赴东洋学习去了。

四岁的时候,徽因跟着表姐受教于大姑姑。聪慧的徽因,时常受到大姑姑的表扬。尽管在一起读书的几个姐妹中,徽因的年龄最小,却数她最灵秀,听讲的时候看似不经心,却可以在每每背书时滔滔成诵。

有时不得不承认,天才是与生俱来的。比如灵气逼人的徽因,再比如那个如鸢尾一般的张爱玲。激荡在她们内心的那些汹涌的如潮水般的才情,是一出生就流淌在血液里、灵魂里的。

才情斐然的徽因,亦是美的。可谓倾城,亦可谓倾国。

携带着林氏家族儒雅优秀血统的她,更世袭了祖母游氏典雅高贵、端庄贤淑的气质。有人说,杭州这座梦幻烟雨浪漫的千年古城亦赋予了她独有的魅力气质,那些恍如梦境的烟雨小巷,那些月上柳梢的深深庭院,以及那些你侬我侬的嘤嘤呢喃,都在赋予她一个欲语还休的美好。

拥有如此绝好特质的她,加之那绝代的容颜、斐然的才情,注定会成为绝代风华的倾城女子的。

诚然,这个踏着四月美妙无比的清风而来的女子,在后来的岁月里带给大家的感觉就似四月艳阳天空下的那一袭轻柔的风。

沁心,暖心。

在岁月的渐长里,她亦逐渐成长为一个心持明媚、内心澄明、自立强大的倾世女子。回望那时岁月,我们姑且不论她成长如斯,是与祖父林孝恂有关,还是与父亲林长民有关,抑或与母亲何雪媛有关,更或者是与那三个与她纠缠一生的男人有关了。

反正,我们知,世人皆知,在那个极坏亦极好的时代,她曾热烈地似火如花般璀璨绽放,惊艳了那时的时光,亦惊艳了我们这际的眼眸。

她,是这般的光彩夺目的女子。

是为,是女子都应成为的美好的样子。

或以楷模,或做偶像!

得万千宠爱的徽因,童年却是不快乐的。

这是因为她的母亲何雪媛。生于浙江嘉兴一个商人家庭的何雪媛,较之儒雅优秀的林长民确实失色不少。未曾受过教育的旧式妇女,自是无法深入擅诗文、工书法,才华出众的林长民的心的。

这样平凡的女子,如若给林家生个男孩也就罢了,偏偏肚子也不那么争气。

为了给林家传承香火,父亲林长民在徽因八岁的时候,另娶程氏。这位上海女子,虽然也无多少学识,但是胜在聪慧、性情温和,亦懂相夫教子,故而深得父亲林长民的宠爱。就此,何雪媛彻底失宠,如同被打入冷宫的妃妾。

女子,若是婚姻不如意的话,再是知性、通情达理,断也是会生出好多怨尤来的。更何况,徽因的母亲并不优秀,非但不懂琴棋书画,更因养尊处优惯了,并不善于操持家务。这样的她,既无法以才情博得夫君林长民的宠爱,亦无法以贤惠博得婆婆的欢心。

所以,当林长民娶了温良又美丽的上海女子程氏之后,她这个旧式的女子便成了一个陈旧的人,被生生地深深地冷落在一隅。

她的心,因而有了深得比海还深的怨尤;她的性情,就此亦如同那狭窄的角落里的光阴,阴晴不定。

徽因的童年,因着母亲的缘故而有了一段绵延而长的痛苦。

程氏为父亲接连生下了几个弟妹,自是母凭子贵住进了前面的大院;母亲则被冷落在后面的小院里。她,虽特别得父亲的宠爱,然而她还是要和母亲一起生活在后院。前院,常常会传来温馨的欢笑声,而这时却是母亲情绪波动最厉害的时刻,每每母亲都会在死一般沉寂的院落里发起无休止的牢骚来。此刻小小的徽因,特别特别地无助。

在这种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痕里,她这个敏感的女孩,由此背负了如许的沉重,心中亦交织着对父母又爱又怨的矛盾感情。

诚然,她特别爱那个称自己为“天才女儿”的优秀的父亲,却又怨他对母亲那甚为残忍的冷漠无情;她亦特别爱给她温情呵爱的母亲,然而她对父亲的仇恨使得她的内心离父亲越来越远,如同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横在了他们父女之间。

家庭带来的伤痛,渐渐在她身上蔓延,以至于她成长为一个极为多愁善感的小孩。

常常,她会独自一人坐在木楼上,看天空飘过的云,孤寂得无以排遣。

事实上,这样的伤痛隐随了她一生。

她在成年后,成长为一位极负盛名的女诗人时,曾写就一篇《绣绣》来将那时的伤害给予呈现。那,绝对完全是她小时候的生活写照。绣绣,是一位乖巧的女孩,然而她生活在一个不幸的家庭里。母亲,怯弱无能、狭隘多病,因而招致父亲的嫌弃及冷落,于是父亲娶了新姨太。由此,绣绣整日夹在父母之间那无休止的争吵中。时日久长里,在没有温情、没有爱怜的家庭里,最终因病去世。

如此悲痛的情节,是她自己曾经历过的那段忧伤岁月的写照。

还好,正是因着这段经历,她在面对感情时,虽然也有过彷徨惆怅,犹豫不决,但到了最后还是做到了收放自如,懂得如何取舍。

由此看来,经历亦未曾不好。好的、坏的,都是磨砺一个人的最好课堂。

比如,徽因,童年的这段伤痛经历,终让她可以以一种端然静好的姿态,优雅地漫步在云淡风轻之间,让人仰望了一生,怀想了一生。

生长在如此家庭的徽因,是不幸的,亦是幸的。

在这个书香家庭里,她得到了浓郁的书香才情的熏陶,受到了最好的教育。幼年的她和一群表姐妹一起生活在祖父的大院子里,她们一起读书玩耍,她亦受到了来自大姑姑的启蒙教育。

为人忠厚和蔼的大姑姑,在给予徽因知识的同时,亦给予了徽因可倚重的亲情。这个出嫁后常年住在娘家的大姑姑,弥补了母亲性格、文化方面的不足,让徽因觉得有了亲昵的依靠。灵气的徽因,亦得大姑姑的欢心,尽管一起读书的几个姐妹中,徽因因年龄最小,最贪玩,却是背书背得最好的那个。

祖父家温煦如酒的庭院里,留有她童年最好的记忆,那里永久阳光灿烂,欢歌笑语。

也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不可能所遇皆是静好。所谓离合悲欢,阴晴圆缺,潮起潮落,终会在流水光阴里呈现。人的一生,亦没有绝对的安稳,但是只要我们学会迁就,并努力学会寻找适合自己生活的方式,那么人生便不至于太过曲折,不至于太过彷徨。我的孤独虽败犹荣,接受、不自怨自艾,就可乐观地过一生。

小小徽因,就有这样与生俱来的接受力。

六岁的时候,她出了水痘,按照当地的说法,叫“水珠”。她,竟然因着这“水珠”的名字而雀跃了,而不似许多孩子那样感到难忍病痛。后来在她的回忆里,她如是说:“当时我很喜欢那个美丽的名字,忘却了它是一种病,因而也感到一种神秘的骄傲。只要有人过我窗口,问我出的是‘水珠’吗?我就感到一种荣耀。”

这,异于常人的感受,真真显露出她天性中的独特气度来。

她,亦是聪慧的孩童。

父亲在外,便把她留在祖父的身边。聪颖的她,深得祖父的喜爱。祖父给她讲各种各样的故事,给她最浓的爱意。而她则以祖父最引以为傲的才情回馈对方。六岁时,她便开始为祖父代笔,写书信给父亲,成为祖父和父亲之间最为亲密无间的通讯员。

八岁,父亲长居北京,他们全家则由杭州移居上海。

在上海这座风起云涌的城市里,徽因一如过往的天真烂漫,不受外界的干扰,而只沉浸在书卷里看春花夏露,看冬雪秋藏,看世间万物自然交替。那时,她已就读附近的爱国小学,开始熟读家中的藏书以及书画,冰雪聪明的她更深得家人的喜爱。

十二岁,父亲因在北洋政府任职,她们全家便从上海迁至北京。

霸气显赫的北京城,让她第一次感受到那份与历史相关的沉郁的沧桑。她开始就读于英国教会办的培华女子中学。这所贵族学校的校风严谨,培养出了无数谈吐举止优雅且有学问的学生。原本聪慧的徽因受它的良好培育,即刻从大户旧宅中跨入到一方充溢着朝气、讲究文明的新天地,为不久的将来那个名动世人的才女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时的徽因,已经出落亭亭,从小体弱多病使她看上去很瘦,然而却有着一份令人迷醉的纤细的柔美,加之自有的灵秀,斐然的才情,秀丽的容颜,她很快便成为学校最醒目的那颗星。她,如同诗意与柔情的化身,迷醉了无数校友,成为众人心中最美丽的女神。

不过,徽因从不空有美丽,徒有花瓶之态,她素来聪颖,从不以美丽自恃,而是非常努力,有主见,懂事、贴心。这也是在所有的子女中,徽因为何最入父亲林长民之心的缘故。林家人皆说,徽因是父亲最喜爱的孩子。

那时,趁着父亲远游日本,她翻出家藏无数的字画,一一过目分类,编成收藏目录,并在给父亲的家书上如是注道:“徽因自信能担任编字画目录,及爹爹归取阅,以为不适用,颇暗惭。”

这样的徽因,绝对是女子们的榜样。

她虽柔弱,但从来都是坚强的女子;她虽多愁善感,但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落泪。

这样的女子,总是会让人想起人间的四月天,诗意,烟雨迷蒙,绿意盎然,有着沁人心扉的素然美好。 Wqh+2haoIaQHfGJMG74lUcWiJkCd9rVbArY0Db38sPUq6+iWAx+czpu6WR9CV5B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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