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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西川有了年味，长街的霓虹换成了红灯笼，商户张灯结彩，空气浮荡着一种味道，不同于圣诞节的味道，是从传统里钻出来的气味，让人闻着就心舒。
乔简从永陵村回来之后几乎一睡不醒，等再出现在酒吧时，丁小龙掐指一算跟她说，简姐，你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啊。
米欣欣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了，许是受到惊吓，这阵子她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更不敢去乔简家，嘴里一直念叨着月季花活了，会杀人了。乔简一阵担忧，生怕米欣欣疯了，丁小龙要她放一百二十个心，说秦启找了个人给米欣欣治了病，那人说米欣欣睡上个七天就会康复。
问及是什么人，丁小龙说，全身上下都很白的一个男人，像是成仙了似的，一点烟火气都不沾。
能让秦启请来的人，而且还这么奇怪的人八成也是捕星司的，既然如此，她倒是不担心了。打从她回来后，丁小龙就没少问她去鳌太的事，她不谈在村中发生的事，只是告知他小物的家找到了，她的家也找到了。
丁小龙其实也是人精，见她不愿多说就总想着从小物那旁敲侧击下，小物人小鬼大，总是答非所问，气得丁小龙直嚷他没有良心。末了终究不再刨根问底，叹了句，世间缘分啊，谁能想到你俩都是一个村庄里的人。
一事打探不出，丁小龙又想到了第二件事，贱切切地跟她说，简姐，下次秦先生和宵公子都在场的时候，你隆重跟他俩介绍一下我呗。
这话听得乔简奇怪，“你又不是没跟他俩接触过。”
丁小龙直摇头，不一样，总之，一定要记着这件事。
乔简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许是快过年了，酒吧每一晚都爆满，丁小龙成了酒吧的顶梁柱，连平日里懒得端一盘一碗的乔简都必须到店里帮忙。这期间宵衍来过几次，还是一如既往地风流，没事逗逗她，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再去勾搭来店里消遣的姑娘。
有好几次乔简示意丁小龙，丁小龙总说不是时候，要秦启和宵衍都在场才行。
都在场？那也要秦启来酒吧才行。
事实上，打从永陵村回来后他就再也没露过面，有多少午夜时，乔简倚窗在想，会不会在下一秒就能看见秦启的车子停在酒吧门口？她想起元旦那晚也是寒凉，他从车子里下来时却让她觉得春暖花开。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也知道他会很忙，除了在永陵村有着同生共死的经历外，她和他其实永远是两个世界。
于月季花杀人事件初识，也于月季花杀人事件定案后结束。
她和他本就是平行线上的人，何必强求？
可明明是想得通透，她还是总会在酒吧待到深夜，直到确定他不会来了才离开。
米欣欣大睡了七天后终于醒了，果真是康复了，只是再去询问她那天的事竟是不记得了，她会反问乔简，我是不是出过什么事？总觉得有些记忆是空白的。乔简只做安慰不做解释，有些事忘了就忘了吧。
就像是她，多希望也能大睡一觉后把该忘的人也忘了。
转眼快到除夕，乔简给丁小龙放了假，米欣欣也回老家了，这两人都不是西川本市人，单程回家一趟就要耗费两天的时间。她特意让丁小龙在家多待些时日再回来上班，丁小龙唯恐她扣他工资，乔简无语告知，工资照发。丁小龙闻言几乎感恩戴德，嘴里一直念叨着观音菩萨显灵了，让她这么个铁公鸡舍得拔毛了。
乔简当然不舍得拔毛，可就是因为她这次找到了回家的路，才知道自己是有多想父母多想家。在她回西川后，第一件事就买了手机，给了快递一大笔钱又画了线路图才送到父母手里。
除夕夜她挺想回家过年，却听说王村长还因为她带人坏了村里宁静耿耿于怀，末了乔父在电话里叹气，今年就这样吧，等再过阵子你回来给王村长买点什么东西，也好让他消消气。
逍遥居被烧毁不是小事，虽说当时她不在场，但王村长也将这一罪过算在她头上。
留下来陪她过年的就只有小物，连宵衍都去了国外，不过在他去国外前曾邀请她一起，她说她要回家过年，宵衍也知道自己进不了那村子，所以就飞走了。
小物的相关证件办下来了，亲生父母没了，更别提找他的亲戚，乔简就把他当自己弟弟来养，以他父母的名义将他收养。曲执托人找的关系，所以在手续办理上也省了不少事，就这样，等年后小物就可以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去上学了。
就这样，除夕夜踩着寒冬的尾巴来了。
跟元旦一样，下了雪。大片的雪花让乔简想到了那日甘江海留在空中的柳絮，原本是场不错的风景，但许是春暖花开之时她会瞧着柳絮有后遗症。
乔简所买的户型视线极好，河岸有烟花展，天刚擦黑，成团的烟花就在空中炸开，一时间爆竹声声烟火璀眼，小物一脸兴奋地贴在玻璃窗上看着江岸，那些烟火将他的一张小脸映得格外清晰。乔简从厨房里出来时看见他小小的身影，心中想着，如若被他知道甘江海和成亦军的事他会怎样？会不会怪她？怨恨于他？
可转念又一想，这孩子毕竟是异能者，总会比普通孩子多了一份承受力吧。
晚餐没有太多，两个人，乔简只备了四菜一汤，全都是小物喜欢吃的，但前提是得小物帮着打下手，由此她冲着看烟花看得有些痴的小物嚷了一嗓子，“再不来厨房帮忙没年夜饭吃啊。”
六点半左右，晚餐结束，这在除夕夜来说晚餐的时间太早了，乔简只是想着赶在小物睡觉前包好饺子，他十点就睡雷打不动。饺子刚包好了一盖帘，刚要端到厨房，门铃就响了。
乔简微微一愣，这个时间能有谁来？物业？又或者是宵衍去国外只是个幌子？
小物蹦蹦哒哒地去开门了，玄关处只听他稚声稚气地说，“大过年的登门要给红包哦。”
乔简放下饺子，到了门口一看竟是游子路。
他肩头上还落着雪，眉眼有笑。这个小区就这点不好，明明是新小区，却没有地下停车场，一水的地上，打从小物彻底归她了之后她就在想，等年后有时间一定要选个人车分离的小区。
游子路被伸手要红包的小物逗笑，还真是掏出了个红包交到小物手里，小物美滋滋地抱着红包跑了。乔简僵在玄关，看见他，似乎也看见了秦启。
果不其然，游子路道，“幸好你在家，秦先生邀请你到家里过年。”
乔简心里一个趔趄，去他家过年？他家在哪……
满腔的疑问却也抵不住跃上心头的激动，再加上游子路的一句话，“请吧，秦先生在等着你呢。”
“等等，我……收拾一下。”她想到的是橱柜里的那些衣服，还有，刚刚包好的饺子下。
这是乔简第一次到绿洲。
地段如其名，大片戈壁滩和死掉的胡杨林后，眼前豁然开阔。那一处高档别院挖宛若明珠坠在苍凉的无人烟之地，又像是陷入一片火红的海洋，是红得喜人的灯笼，年味十足。
在此之前她只听过绿洲的名号，从没想过自己能有一天会踏进绿洲，而且还是除夕夜。小物显然对这里也很好奇，看了一路的张灯结彩，然后问游子路，“子路叔叔，这里怎么不放爆竹啊？”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乔简。
没错，她总觉得这里奢华是奢华，但像是少了些什么。现在看来，整个绿洲表面的年味很像样，但没烟花，没家家户户的吵闹声，没电视的声响，也没人在剁饺子馅，像是一座华丽的城，却是座空城，没有人烟。
游子路说，这里不让放爆竹。
小物嘟着嘴，不大高兴了。
入了宅院更是安静，乔简觉得似乎连两旁的树都止住了声响，没有风，没有鸟，只有一串串像是铺了一地星光的地灯。
游子路将她带进客厅后说了句秦先生在露台呢，然后就打算离开，小物何其鬼精，一下子拉住了游子路的手说，我想转转绿洲呢，没有爆竹那子路叔叔带我去看灯笼呗。
乔简突然觉得不自在，一把拉住小物说，看什么灯笼啊，你还没吃饺子呢。
游子路笑了，牵过小物的手，跟她保证说吃饺子之前一定带他回来。
两人离开后，乔简深深吸了口气，现在她是一听到露台俩字就打颤，尤其是从永陵村回来之后她更是怕冷了，一入夜都恨不得盖上三床被子。
进了房间，意外的没让她觉得寒凉，很温暖。面积不小，光是一个大厅就让她想到了售楼处，倒没那么金碧辉煌，灰黑调色为主，低沉内敛，可放眼都是这般颜色搭配，就总会让人觉得压抑。
扶着楼梯拾阶而上，倒是不担心找不到露台，一个房子再大也终归能找到吧。
她做好了一间间找的准备，却不曾想一上楼就瞧见了走廊尽头的露台，视野很通透，从她的这个角度远远的都能看见窗外的风景。露台朝东南，想来每天起床后在露台上踏着晨光该是件多修身养性的事。
走近，隐隐闻到甜腻的香。
她顺着香气就过去了，一探头，愣住。不曾想这露台并非露天，通透是因为落地大窗和全无死角的天窗，有空气过滤系统在运作，气流落在脸颊犹若春风般舒适，温凉得很。
秦启背对着她的方向而坐，面前放了只类似铁炉的东西，香味就是从铁炉上传过来的，可因为离近了，她还能闻到一股烤焦了的味道，不浓烈，因为很快就被排风系统给过滤走了，只剩下空气里的甘甜。
这种感觉很奇怪。
秦启的背影落在光影里，那光影被玻璃外的红光映得美轮美奂，也虚化了他的背影。他穿了件很薄的白色半袖T恤，有点清冷但也家居得很。
乔简一直觉得他最适合穿白色，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男子，优美无铸，像是现在又安静得很，安静得几乎连周围空气都静止了般。
可越是安静的背影就会越觉得孤独。
乔简想起来时的路上游子路跟她说的话：秦先生虽然说是商界的成功者，但同时他也很孤独，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实际上他是不大擅长跟人相处，所以平日里他都是一个人待着，但凡是他的住所他从没请人做客过，乔小姐是头一位。
他是孤独的吗？
乔简之前并不觉得，总认为他高高在上，出行前呼后拥很是威风，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怎么会孤独？可现在她就这么觉得了，除夕之夜本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他却只身一人在这西川，光是这么想着就觉心疼。在她临下车前，游子路又补上了句，你也知道秦先生跟正常人多少不一样，所以，哪怕是在家人的眼里，他都是个特别的存在。
游子路的话没点破，但乔简知道所谓的“特别的存在”是什么意思，说白了，他在家人眼里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秦启转过身时，见她两眼发直地杵在那，被逗笑了，朝着她召唤了一下，“过来啊，想什么呢。”
他笑时如沐春风，哪还有在永陵村对付甘江海时的肃穆狠辣？他微微侧过身，她这才看清小铁炉上放着什么，惊讶上前，“你不是吧？大年夜的你在烤红薯？”
“厨师倒是做了一桌子年夜饭，但我觉得只有它最可口。”秦启语气很轻，“但是我觉得我没烤好。”说完这话，见她还站着，马上起身给她拖了把椅子来，“你坐。”
乔简坐了下来，却见他站着，笑了笑，“你让我坐，你不坐啊？”
“我是在想你是不是要喝点什么东西？”秦启说完这话竟有点尴尬，手攥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那个……我家很少来人，所以……”
“我知道。”乔简随口一句，见他怔楞，马上又道，“我的意思是，看得出来。”
秦启又有些不自然，“我让子路备了些饮料。”
“不用不用。”乔简这一路上光顾着喝水压惊了，哪还口渴？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你坐下吧，我要是渴了绝不跟你客气。”
秦启点了点头，坐下后，目光却总往她这边看。看得乔简挺不好意思的，清清嗓子问，“我是哪里不对劲吗？”
“很好看。”他说了句。
乔简心头有小小雀跃，又不想让他看出，就道，“哪里来的好看啊，我这身就是平时衣服。”
其实临出门时没少对着更衣室的镜子狂照，现在更衣室里还都是乱糟糟的，她恨不得把整个衣柜的衣服都翻出来了。
最后选了件白色羊绒连衣裙，干净简单，搭配青灰色羊绒大衣，她是觉得这颜色秦启应该会喜欢。
秦启看着她含笑的脸，纯净的颜色衬得她肤色如芙蓉般柔美，他说，“衣服好看，人也好看。”
一句话说得乔简蓦地红了脸，为防尴尬，马上转移话题，“这红薯……不是这么烤的。”她从托盘里拿过夹子，试了试，“烤红薯讲究的是外焦里嫩，你烤的这个里头硬外面糊，怎么吃呀？”
秦启也是头疼，“可能工具不对，大过年的也买不到现成的烤红薯。”
乔简见他执拗得跟个孩子，忍不住笑了。秦启转头看着她，只觉得她眉眼舒松唇角捻笑时安静又美好，也浅浅地笑了，还不忘问她在笑什么。乔简拿过筐子里的一个半成品，在手里掂了掂，“不就一个烤红薯吗？家里有烤箱吧？”
秦启想了半天，“好像是有。”
乔简晕了一下，还真是个大少爷啊。
进了厨房，她先是被这咋舌的面积给刺激了一下，做饭的工具倒是全得不能再全，都直逼厨王争霸的节奏，估计平时里他也不进来，都是厨师在忙活，所以，乔简见他在微波炉、烤箱、蒸箱面前杵着分不清时实在忍不了了，打开烤箱，简单摆弄了几下后开始处理他的半成品。
她也只是做做尝试，实际上她自己在家都很少下厨，但也总比秦启强得多。红薯好了后，秦启戴着手套将其拿了出来，乔简伸出手指头戳了戳，觉得倒是差不多了。“味道肯定没有外面做的好吃。”
秦启剥了一小块，等热气散了尝了尝，点头，“还不错。”又慢慢将红薯片拨开，打开橙色的肉，热气呼呼而走，他又掰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尝尝。”
上一次他也是这样，但隔着个叉子就不及现在来得暧昧，乔简的脸就红了一下，张口囫囵而吞，也没细品是好吃还是难吃。
秦启展唇笑，然后偏头瞅着她，她被他瞅得浑身不自在，刚要跟他说别瞅了，他就抬手朝着她的脸颊过来，她要躲，他说了句别动，然后轻轻扣住她的下巴，拇指蹭了一下她的唇角。
脏了，他笑道。
他的手指还是凉，可她像是被烫着了似的，耳根就更红了。抬眼见秦启还在笑，她抬手捂着脸问，“不会脸还是脏的吧？”
秦启摇头。
“那你还笑？”她觉得他今晚不同寻常，很能让人亲近。
秦启始终没说他在笑什么，或者他就是想笑，眼里唇角的笑很轻松，发自内心的，许久，他才轻声开口，“乔简。”
“嗯？”
“谢谢你。”
有种甜还有种暖在心坎里流淌，她看着他，“谢我什么？”
“谢你……”秦启顿了顿，谢她今晚能来，谢她知道他是异能者的身份还不惧怕，谢她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谢她能让他对枯燥冰冷的生活有了全新的期待。“谢你烤的红薯。”
乔简一愣，扑哧乐出了声。
游子路尚算一言九鼎，在乔简刚煮好饺子后他就把小物送回来了，看见热气腾腾的饺子后惊呼，“贤妻良母啊。”
弄得乔简更是害臊，但嘴巴上不饶人，警告他再消遣她就不准吃年夜饭的饺子。游子路看了一眼时间，难得嬉皮笑脸地说，还真是无福消受你的饺子，今晚最后一趟航班，我得走了。
临走时他扔了句话，还真是不舍得走了，这个家好不容易有点烟火气。
秦启瞅了他一眼，他麻溜撤离。
得知游子路是要回家过年，她诧异脱口而出，他还有家人呢？
秦启正将厨师早就备好的年夜菜一盘盘往桌上端，闻言这话后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当然，他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乔简觉得有些后悔，这话说得有些不妥，只怪她刚刚一时口快，主要是跟在秦启身边的人看上去都像是无牵无挂似的，用游子路的话说就是没有烟火气，她以为游子路跟秦启一样呢。想说声对不起，又觉得太刻意，干脆就不搭讪了。
满满一桌子年夜菜，做得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虽说来时是吃过年夜饭的，但跟眼前这桌一比，她这才领教到什么叫做天差地别，一时间后悔，要是把米欣欣拉过来就好了，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估计她看过尝过之后就弃了做直播的行当了。
她对自己的手艺也没把握，尤其是饺子。以往只有她自己的时候，饺子她都是买着吃，也不是不会包，总觉得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包的饺子才叫好吃，今年有了小物，她就亲手包了饺子，小物口口声声说是帮忙，可这孩子玩心也重，拿着面团能捏成各种形状，让她感叹，不管这孩子是不是能力者，首先他都还只是个孩子。
小物对美食不感兴趣，也说不出饺子好吃不好吃，唯一的食客就是秦启，原本是想着在他面前露一手，但见过这一桌子菜后她就打退堂鼓了。岂料秦启吃完一只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夹了只，吃得优雅非常，可也吃得津津有味。
她揣着小欢喜问他味道怎么样。
他还挺一脸严肃地说，好吃。
“好吃怎么还这副神情？”她问。
秦启想了半天，“是不是年夜饭的饺子里应该塞花生什么的？”
乔简一拍头，对啊，是有这讲究，谁吃到夹花生的饺子那就幸运一年。想了想，从一桌子菜里面挑出颗花生米放到他盘子里，“就当是你吃出来的。”
秦启哑然失笑。
她喜欢看他笑，很舒服，能让她想起冬日暖阳，像他这么好看的男人应该常笑才对。她单手支颐，问秦启，“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烤红薯？”
秦启又夹了只饺子，又是想了半天，“也许是因为我很少吃甜食。”
乔简哦了一声，难怪。
然后，秦启又补上了句，“又也许，烤红薯是你给我的。”其实这个问题他也有想过，为什么喜欢吃烤红薯？是喜欢吃红薯本身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喜欢？他每次看到烤红薯总能想到乔简当时塞了只红薯在他手里时的情景，那一幕来得唐突，却让他难忘。
就连游子路都知道路边摊实在不卫生，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去买。
乔简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咬着筷子愣了小半会。还是小物在旁重重地戳了一下碗的动静拉回了乔简的注意，转头看他，他没吃多少东西，嘴巴嘟得都快上天了。秦启在对面看得清楚，笑道，“怎么？这里不好玩吗？”
小物放下筷子，双手托着脸，很认真地问他，“秦启叔叔，你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觉得冷清吗？”
乔简觉得小物这孩子慧根极深，一眼就能看出事情的关键来。秦启这人性子虽淡，可对小物还是柔和有佳，“冷清倒是不觉得，但如果你觉得冷的话我倒是可以把地暖给你调高些。”话毕看向乔简，“你觉得冷吗？你来之前我已经让子路把房间温度调高了。”
她这才恍悟他在房间里穿半袖的原因，许是照着他怕热的习惯，房间现在的温度已经是他受不了的了。她摇摇头，小物在那边不依不饶地强调，“秦启叔叔，我说的是冷清，不是冷，我觉得这里一点都不好玩，不热闹，大过年的连个放爆竹的都没有呀。”
“放爆竹？你喜欢放爆竹？”秦启好奇。
小物抽抽鼻子，“我还是个小孩子嘛，小孩子哪有不喜欢放爆竹的，我乔简姐姐也喜欢啊，从姐姐家往窗户外面看烟花可漂亮了。”
秦启放下筷子，问乔简，“是吗？”
“啊？”
“你也喜欢烟花？”
乔简想了想，算是吧，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过年嘛，放烟花才叫过年啊。”
秦启若有所思。
“哎，你也别听小物乱讲，绿洲是环保区，不让放烟花也正常。”乔简说着伸手揉了揉小物的脑袋，“别那么多要求行吗？我们现在是来别人家里做客。”
“主人就应该满足客人的要求啊，要不然怎么能说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呢，秦启叔叔，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乔简翻了一下白眼，还拽出古文了。
秦启笑了笑，“这话说得倒是有道理。可是小物，你叫她姐姐，叫我叔叔，这不妥吧？”
小物歪着头，想了半天，“那叫你什么？姐夫吗？”
乔简一愣。
秦启也是微微一怔，紧跟着哈哈大笑，看得乔简目瞪口呆，他还有这般爽朗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