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州到象县有柳江可通,坐小火轮12小时能达。我们12日上午11时离柳,当天晚上12时到达,路过运江时曾停留一小时。
柳州的市内交通比南宁更不便,除了私家汽车,和酒精厂特设的轻便有轨推车外,完全是步行和肩挑,行李运输之不方便,更甚于南宁。由柳州到象县的水道极老,曲折甚烈,近弯处,山壁峭立,竟疑无路。水流颇急,且河床不平,水花打旋,小船不易航行。
到象县正是半夜,月色千里,鸡犬声中抵埠。轮停江心,有渡船来接,但是为时已晚,仰望山顶城楼,已深睡紧闭,所以只能借宿在码头上的大帆船中,“不知今夜宿何处”的内地旅行,从此开始矣。
大藤瑶山在柳江之东,分隶于桂平南、蒙山、修仁、象县、武宣。十几年前,还是旅行隔绝,不受统治的区域。现在已经沟通,住在山中的瑶民,亦已受编制,加入全省行政系统,由旧有瑶头充作乡长村长,但实际上还是一个自足自治的区域。
我们预定由象县入山。隶属于象县的瑶区有两乡:东南乡和东北乡。东南乡有6村,东北乡有8村,共14村。今年春季县政府曾命令乡长报告所属户口及人口。这种报告的可靠程度如何虽不可知,但亦值得抄下,以示其村的大小。
东南乡
东北乡
象县的总人口,据县长口述,最近报告是12万。据此瑶民为最少,只占3%,瑶民人口的稀少,是一个极堪注意的现象。据说十几年前,为数比现在尚多,人口数量降落是很显著的。在两个力量不平均的民族接触时,弱小民族人口数量的降低是一个常见的事实。在热带的英属土人,如澳洲南端的达西门岛的土人在几代中完全绝迹。这种事实,曾有人用疾病及其他原因来解释,但是Peter Rivers则认为最重要的是文化压力,和史禄国教授之民族理论相符合。就是以现在我国所处的地位来论,人口压力日重,过剩的声浪日高,节育的传布日广,亦可视作和西方强大民族接触后的一种自然现象。
我们在进入大藤瑶区之前,在象县测量当地人民的体格。广西的人民,除了原有的土人外,大多数是中原和沿海诸省的移民,在体质上复杂的情形是可以预料到的。所以我认为,要研究广西人类学,一定须以县或更小的区域作单位。这一次的研究计划就包括和瑶区附近的各县人体测量的工作。一方面可以借以知道这些区域中,移民来源的真相,一方面可以断定和瑶民混杂的程度。
在象县我们就开始工作。以前我们测量的多是限于一定的社会团体,不容易代表一般的情形。这次我们靠县政府和镇公所的帮助,得以沿街抽丁测验,一共测量132人。
除太老及20岁以下的16人外,共得116人。在离开象县前曾把这116人的体高和头形指数平均数及变量指数加以计算:
低体长头和高体长头极众,所以头形指数颇低。这两个平均数已经足以见到广西人体质和华北、华东甚至广东的相差甚大了。
入瑶山之后,通讯极感困难,住所和邮局相距有200余里,除了有便人带出外,无法可以投递,但是我们依旧愿意尽力设法,希望不使这通讯中断。
10月17日在象县东成利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