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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度日如年的三天

那天晚上他又读了一遍那本书,直到对情节篇章烂熟于心。他发现书中并未提到那位美人从何处来,是何身份,只不过大概讲述了她独自住在树林并在那儿遇见王子。书中也并未提及她在哪一年邂逅王子,倒是浓墨重彩地叙述了那场因她而起的多年战乱和灾难。此外,他也没从书中找到她长途奔波回到树林的原因,不过她或许已经嫁给了某位一心想得到她不惜为此征战的男爵。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屈服于那里的女巫,长期忍受她的折磨、承受鞭打和蹂躏,就像受制于古代野蛮人的苦命奴隶。最后,他也没能从书中了解到那个地方到底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也不知道世界尽头的水井到底在何方。正在他一筹莫展时,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等我碰到她,或许她会亲口告诉我这一切。我需要做的就是遇见她,让她爱上我,这样她自然会告诉我通向世界尽头水井的路径,我便能喝到井水长生不老。如果她也永葆青春,那么我们彼此就能长相厮守,至死不渝。”

他正专心构想着,突然在这愉快的小心思中冒出一个不和谐的想法:虽然所有男人都称赞崇拜她,但是女人们却大多害怕憎恨她,包括曾为了故意折磨他而大肆赞扬她美貌的那个风骚的老妇人。这个想法让他的脑袋愈来愈沉,他不得不走到床榻静卧休憩。熟睡中,他梦到在爱普觅斯的时光,那些在清醒时曾一度被遗忘的事也慢慢掺入他自己和这些天的寻梦征途中。

次日清晨一早他就起身,早餐时他吩咐老妇人拿来自己的佩剑。“你今天又要去树林吗?”她问。“昨天不是你让我去吗?”他说。“是啊,”她回道,“可是今天我担心你会一去不复返。”他大笑一声说:“嬷嬷,你没看见我是徒步前去,身上还穿着厚重的甲子锁、戴着头盔吗?我是不可能走得太快或者太远的。”“而且,”他顿了顿,“除了这儿我又能去哪呢?”

“呵,”她说,“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不过她还是去拿来了他的武器和装备,一脸疼惜地看着他穿戴整齐,而后离开城堡。

他往比昨日更南的方向走,不过步伐还是依旧缓慢,昨晚的思绪此刻仍然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现,记忆犹新。“或许我不只是见到她!而她不仅仅是爱我!噢,只要一滴世界尽头水井里的水,她对我的爱便会永不停歇!”

他在树林和低矮的灌木丛中穿行片刻,直到过了正午。但突然间一阵恐惧涌上他的心头,唯恐她在自己出门的时候回到城堡,没发现他就离开了,谁能料到呢。这想法一闪现在他脑海,他就大喊一声,急急忙忙又赶回城堡,赶到时他气喘吁吁,疲惫不堪,顾不得休息,直冲冲地向老妇人大声喊道:“她来了吗?她来了吗?”

老妇人笑呵呵地说:“没呢,她没来,不过你倒是回来了,感谢神灵!你在担心什么呢?不,不必担忧,她一定会来的。”

拉尔夫羞赧得红了脸,转身离去,心里暗骂自己是蠢货、懦夫,竟然无法待在那位小姐指引的地方等候她翩然而来。于是他随意换上自己日常的衣服,没再出门。老妇人走进来跟他聊天,但是不管拉尔夫怎么询问关于那位小姐的事,她都避重就轻,三缄其口。他索性也就不再说话,只装出倾听的样子听她絮叨其他事,譬如故事书中提到的那片土地上的人、荆棘族的祖先,诸如此类。

次日早晨他起床后暗自许诺,无论如何都要一直待在丰饶平原的城堡里直到那位小姐回来。早上他穿梭于晒干草堆的人群中,中午跟他们一起用餐,努力表现得开心满足,当地人都以为他是真的心情愉快。但其实他内心无时无刻不在被期盼煎熬着,以至于无法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午餐一结束,他们都各自散去忙农活,他也立刻回到城堡,翻开那本书,看看里面的插画,幻想着遇见她的场景,猜测她会说什么,预想自己该怎么回答,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床上,最后饱受思念折磨而疲惫不已的他终于沉沉睡去。

新的一天来临,他起床走到大厅,看到老妇人已在厅内等候,她说:“亲爱的阁下,今天还去树林吗?”“不去了,”拉尔夫说,“今日肯定不去,我心有顾虑。”“其实,”她说,“如果你想还是可以去的。为什么不去了呢?”拉尔夫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有些担心,前三次离开城堡都很顺利,但第四次再去,我怕她来这儿而我却不在。”

老妇人笑道:“原来如此。”她说,“如果你出城,我就一直待在城堡内。如果你离开这里,我保证不出门。”拉尔夫说:“不必了,我会留在这儿。”“那好吧,”她说,“我懂了,你不相信我。嗯,没关系。如果你今天要待在这儿也行,我今天倒是要去我兄弟那儿办点事,他是那边荆棘会的教士。我非常希望你能准许我出城。”

拉尔夫听到这番话非常开心,心想如果就自己独自在这儿,也就不必再去树林。此外,如果小姐在他独自居于城堡时回来,必定会让这次会面更加甜蜜。所以他愉快地应承了老妇人的请求,后者不出一小时就启程了,留下他一人。

拉尔夫看着她离开,自言自语道,能独处于女王的城堡里肯定会更快乐,并且会比以往更有耐心地度过一天。但事实上,这一天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更加让他煎熬,他一整天都没有迈出大门一步,他想外面的农夫若是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会发现他变了,变得急躁不安了。

他一会儿读那本书,或者说只是在翻页,并没有真的读进去;一会儿又走到珍宝室,端详着夫人的多幅画像。过一会儿,他从一个宫室走到另一个宫室,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最后,天刚擦黑老妇人就回来了,他在大厅门口遇到她,对这个唯一的同伴也心生厌倦,心里一个念头在不停地翻来覆去。

而老妇人却很高兴见到他,热情地拥抱亲吻着他,牢牢抱着他不松手,好似他的亲生母亲一般。对此他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觉反感,只是觉得她对自己的好意太过浓烈了些,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她直视着他说道:“一看到你我就打从心底里开心。但是可怜的孩子,你为何让你的期盼和疑虑弄得自己这般憔悴呢?你听我一句,明天就去树林里走走,看看会发生什么。不过毋庸置疑的是,你将丢下一个真正的朋友。”

他随和地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当然,老嬷嬷,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虽然对我而言离开这里很困难,因为我的女王吩咐我留在这儿。但是我认为你说的在理。”老妇人对他的赞同表示感谢,而他则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眼下他已经打定主意离开,心里似乎也更加安定了。 UTucyo0jQIxly5/68puTzdvsziLi55bYK2EFrbtVfFD6BsfOC2BB8Id4t53+yc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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