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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暂歇王宫

他醒来时林中平原已经洒满阳光,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望着窗外(因为房间就在大厅的山墙边,墙外没有其他城堡附属建筑阻挡视线)。这样一个六月晴朗的午后,年轻人惯常打个盹,拉尔夫也不例外。轻风拂面,把初夏的甜美气息送进房里,香气的主调是清爽的新割青草味,因为现在正是小伙和姑娘们在草地上着手收割牧草的时候。日过中天,城堡庭院里的几只乌雀也开始放声鸣唱。生命的喜悦让拉尔夫无尽感叹,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也忘记了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异事。但当他站在窗边看着青青草地时,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他又叹了一口气,这次是为了心中的那个缺口。虽然此地并无旁人,但他却羞涩地笑了起来,因为此时他满脑子想的竟是那些收割牧草的姑娘能否与四湾镇里那些身穿黄衣的女奴媲美。当他转身离开窗前,一个新的念头让他的心狂跳起来,他有预感他将在此地邂逅改变他生命轨迹的人,揭开人生的新篇章。

于是他穿上衣服,下楼到大厅里去找罗杰,但没见到人,只遇到一个老妇人,正从备餐室走出来,于是他便问她罗杰在哪里。“他已经走了小半天了,但给你留了一句话,大人。他说,请你最少在这里等他两天,之后如果你想走,随你。但换作是我,”她说道,她对着他甜甜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我跟你说,如果罗杰不能在两天内赶回来,请等下去。只要你待在这里,我会尽力让你过得舒心的。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在这会有意想不到的奇遇。就像之前那些光临此地,或者走近此处的英勇骑士那样。”

“谢谢你,”拉尔夫说道,“即使我在这没有遇上什么奇遇,说不定我也会继续等下去的。至少现在我会留在这里等今天的午餐。”

“没问题,尊敬的大人,”老妇人说道,“你现在可以先到外面草地上走走,再等半小时午餐就备好了。本来可以早点做的,但因为不想打扰你,我等你从房间出来再做。感谢诸圣让你睡了甜美的一觉,你的脸色像化了妆那样好看。”说完这句话,她便匆匆赶回备餐室,身后的拉尔夫对她毫无保留的恭维大笑不已。

然后他便走出城堡大殿,城堡的门大开,内外皆不见人影。于是他来到草地上闲庭信步,看到草场里的牧牛人,还有那些正在收割牧草的人们,他们的声音乘着微弱的凉风悠悠地传进他耳中。他想,可以趁着暮色降临之前跟他们搭话聊个天;他还注意到在小河和树林之间整齐地排列着很多农夫建造的农舍和茅屋,中间有一座洁白小巧的教堂。不过由于天热,他的视线很自然地转向了小河。他来到河上的一座木桥边,这里有一个小水池,周围长了不少杨柳,但还没有柳荫匝地的样子,水像玻璃一样清澈,可以看到池底铺满了细沙。他跳到池里沐浴,一边戏水一边想起了在爱普觅斯河那蜿蜒悠长的河道中欢度的时光。那时七月的骄阳初升,他伴着芦苇丛中的麻雀啼鸣顺流而下,在摇曳的水草中畅泳。当他上岸后重新站在草地里,他觉得他人生中没有比此刻更惬意的时候了。他霎时只觉得卸下了心头重担,四湾镇的战事纠纷,枯树山谷的人,戴穗者,那些女奴、鞭痕,还有纵火逃亡以及四湾镇那座城池和它的民众如何忍辱负重、卷土重来的奋斗史,都被他抛诸脑后。

当他回到城堡大门,那位老妇人已经在铁栅后东张西望寻找他的影踪,等着叫他就餐。当她看到他一副笑逐颜开,嘴角带笑,眼中含喜的模样,她也被感染得眉飞色舞起来,说道:“说真的,如今这里没有能跟你匹配的漂亮姑娘向你示爱实在太可惜了。该有多少姑娘希望亲亲你的嘴啊,帅小伙!不过现在是时候吃点东西了,这样你才会更健美,你的美貌也会更持久。”

他听了忍不住开怀大笑,和她一起走进大厅,厅里已经布好石台,高背椅上饰有织锦,墙上挂着描述亚历山大史诗的精美挂毯。于是他在餐桌旁坐下,享用美酒佳肴,老妇人在旁服侍,一边为他添酒加菜,一边不遗余力地用溢美之词称赞他,直到他把她使开。

午餐后他休息了一会,又召来老妇人,请她把自己的剑和头盔带来。“拿来干什么呢?”她说,“你要上哪儿去?”

他说:“我想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

“你想走到树林里去吗?”她问道。

“不,”他回答,“我只想到草地上走走,去瞧瞧那些正在收割牧草的伙计。”

“如果是这样,”那老妇人说道,“用不着佩剑和戴头盔。我怕你就这样走了,你一走我的心都碎了。如果你要走到树林深处,握紧你的剑自然有助壮胆,可在丰饶平原上带剑有什么用呢?这里只有和顺的农夫和直率和善的村妇,他们就像喝了世界尽头的水井的水那样永不改变。”

她一说到水井他就想问了,但他忍住了,等她说完才问道:“那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的主人是谁呢?”“我们不叫主人,叫她夫人,”老妇人说道。“她怎么称呼呢?”拉尔夫继续问。“我们叫她丰饶夫人。”老妇人答道。拉尔夫又问:“这位夫人行事和善吗?”“她是我的夫人,”老妇人说,“对我很好,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一个人会说她不好—只会更好。”“那她长得如何?”拉尔夫问,“这里没有女子比她更美,”老妇人看着他说道,“但要是跟男子比,现在就难说了。”

拉尔夫静了一会,接着问:“世界尽头的水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听他们说过,”她说,“要说起来就长了,不过城堡里有一本关于它的书,虽然我没读过但我知道在哪。如果你想看的话,我明天找出来给你。”

“谢谢你,”他说,“我请你别忘了这件事,现在我得出去了。”

“当然,”老妇人说道,“不过请等一下。”

说着她转身进了备餐室,然后带着一个用园子里的玫瑰和绿叶编织的花环回来,她说:“太阳现在还很晒,带上花环可以遮阴。我想你今天一定会出去的,所以早上就已经把花环做好了。年轻的时候人人都叫我花环织娘,带上它避暑比你那头盔好多了。”

他向她表示谢意,微笑着戴上花环,但心中懊悔不已,他对自己说:“要送我定情信物,这位妇人年纪也太大了吧。”然而当他戴上花环以后,老妇人拍着手嚷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现在你看起来正像是圣母唱诗堂里那幅画中所描绘的圣米迦勒,没有人比你更美好。我真希望夫人能见到你,只要你像现在这样,你的英姿一定能让她高兴起来。”

他的装束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因为他的铠甲罩衫是新的,用精纺绿布裁制而成,而铠甲上面有爱普觅斯的标记—金色土地上长着一棵结满果实的苹果树,旁边是一条小河。

听了她的话,他不自在地笑了,然后走出城堡。河这边的草地上正放牧着牛羊,一段河道折向城堡大门,他就在这过河,直走到河对面那些正在割草的人群中。他上前跟这些村民打招呼,村民也向他礼貌地致意。他们无论男女都举止有度,外表干练,精神饱满,充满干劲,而且以在田里干活的人来说,他们的衣着尤为整洁。于是拉尔夫走过去跟他们一个一个地问好,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他们割草,有时他也会欣然地跟他们搭话。后来他在一棵高大的橡树底下,看到一位老人正为割草的人们看守脱下的外衣和干粮饮料,便走过去向他问好,老人回以问候并问道:“你在夫人的城堡里留宿吗,尊贵的大人?”“应该会住几天。”拉尔夫说道。老人又说:“我们很感谢你来这里看我们。在我看来,你一表人才,的确应该在夫人的屋子里招待你。”

“这话怎么说?”拉尔夫问道,“她不是一位善良慷慨的好夫人吗?”“当然,当然。”那人说道。拉尔夫又说:“我猜,你还会说,她貌美动人,说话时轻声细语。”

“我想说的不只是这些,”那人说道,“不错,她貌若天仙,声音仿若天籁,但她的善行,她对我们这些乡野村夫的仁慈,绝不逊色于她的美。”

“你是她的奴仆吗?”拉尔夫,“或者你有其他身份?”那人回答:“我们都是自由人,是她的子民,我们的土地上没有奴隶。”“你们一直生活在和平之中吗?”拉尔夫再问。那人说:“在这片林中草地上,曾经发生过残酷的战争,数之不尽的穷人为此送命,但这些都是在丰饶夫人降临这片大地之前的事了。”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拉尔夫问道。“我不清楚,”老人说,“我在和平年代中出生成长;长大后坠入爱河,在和平中成家立业,也在和平中生儿育女,子女都在和平中成长,而我也将在和平中离开这个世界。”

“如此说来,”拉尔夫说道(他的心中生出极为痛苦的忧惧),“丰饶夫人从没年轻过?”那人说道:“自我出生到老,她一直是如此美丽动人,苗条挺拔,直如坚矛,甜如苜蓿,声柔心慈,抚慰我们的灵魂。”

“那么,”拉尔夫说道,“她不时离开城堡,会到哪里住呢?”“我不知道,”那人说,“不过我觉得是回到天国。因为每次她回到我们身边,我们都觉得心中的喜悦倍增。”

“我说,老人家,”拉尔夫说道,“说不定在你一生中,所见的丰饶夫人并不是同一人,现在你见到的这位,可能已经是你最初所见的丰饶夫人的孙女了,你想过吗?”那人大笑起来:“不会,不会。”他接着说道,“绝不可能是这样,没有人能与她相比,无论是身姿语气,还是心地灵魂。正如我所说,她一如最初,从未改变。”“那什么时候,”拉尔夫问道,心跳越来越快,“她会回来呢?总是在每年同一个时节吗?”“不一定,什么时候,什么季节都有可能,”那人说,“无论是在皑皑白雪中降临,还是在七月雏菊中现身,她总是那么美。”

拉尔夫心中充满了讶异,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他转念一想,又想起了树林另一边的美丽荒原,那片大河奔腾穿行的乡野,于是他说道:“这片树林北面的那片土地,你能告诉我那里发生过战事吗?是因为你之前说过的那场战事令这里生灵涂炭,也让那片土地变成荒原吗?”“树林那边的土地,”那人摇头道,“我一无所知,因为我们没离开过这片树林,从来没有,我们最多走进树林一阵,一旦在树梢间看不见闪烁的天边微光,我们就会回头。我们只需要按照丰饶平原上的阳光行事,这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吧,”拉尔夫说道,“感谢你讲述这里的故事,愿你在和平中得享天年。”

“我也愿你如此,年轻人。”那人说道,“我真切希望,你离开之前有机会跟丰饶夫人见上一面。”

这番话再一次让拉尔夫脸红心跳,他急忙往城堡赶去,因为恋爱让人糊涂,有个傻念头告诉他:“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回到城堡中,如果我不回去就见不到她了。”但当他站在城堡大门前,他却犹豫起来,不敢马上进去,反而绕到西北角进入城堡。除了老妇人从窗户里向他点头示意,他在城堡里没有见到其他人。城堡外的草原里只见放牧牛羊的人,有男有女;而在西北角,河流靠近城堡外墙的地方,他看到两个村姑正在河的岔道里一个平静的水洼里钓鱼。他向她们问好,这两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向他还礼时看到他英俊的外貌,都羞红了脸,他的思绪也被两个少女的美貌打断了。于是他只打了招呼,没再说话便转身离开。但没多久他又转回头,因为他已经等候夫人多时,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消息。看到他又往她们的方向走来,两个少女站在原地微笑,脸红了起来。

拉尔夫说道:“美丽的姑娘们,你们知道城堡里的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吗?”她们迟疑着没有回答,后来其中一人答道:“不知道,尊贵的大人,我们从不知晓夫人的行踪。”

拉尔夫一边说,一边向少女回以微笑,一半是因为她友好和善,一半是因为她的美貌让人心旷神怡:“她回来难道你不高兴吗?”

但她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望着他,银灰色的大眼睛里闪耀着好奇的光芒,而另一个少女低着头,仿佛只关心她的钓鱼竿。

拉尔夫不知该如何问下去,于是他转身告辞,迈着坚定的步伐绕着墙往回走。

现在他心中想见夫人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他觉得,这种奇怪的情况似曾相识,但他不明白究竟是魔鬼把这粒愿望的种子种到他心里,还是他一往情深的并非真实女子,而是魔鬼或是来自古代异界的女魔神,他的心里满是酸楚,还有各种疑惑、盼望和恐惧交织而成的困惑。但他自信当他见到她时,他能一眼分辨出她是好是坏,是应该放手一搏还是按兵不动,他相信,只要见到她本人,所有疑虑都会得到解答。

他一边想一边走得飞快,没多久他又绕到了城堡大门,他穿过大门,走进大厅,老妇人正在那里忙着家务琐事。拉尔夫怕她又拉着他滔滔不绝地说话,向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他专心致志地探索着一个又一个房间,熟悉城堡的构造和位置。他来到卫兵室,发现墙上挂满了甲胄和武器,虽然城堡里一个兵士都没有,除了老妇人也没有其他人,这里却非常整洁而且井井有条。他又沿着楼梯走上城垛,登上城墙上的望塔,发现每座塔里都放置着或手持或用以投掷或射击的武器,而且井然有序,可以随时投入战斗。然后他重新来到庭院,穿过大厅对面的精致回廊,来到一扇门前,门虚掩着没有上门闩,他进门后沿着一道小楼梯来到一个房间,发现这是城堡里最富丽堂皇的房间。房顶漆以海外风格的黄金色和宝蓝色,地砖按照亚历山大风格精心铺设。房中有一高台,上面有一座象牙雕成的宝座,宝座上面是一顶样式最为华美的织锦华盖,宝座前有一块地毯,上面绣着猛兽以及猎鹿的场景。而房间的四面墙上都挂着相似的精美挂毯,背景都是在一个树林里,有一个种满草药的花园,外面围着篱笆,里面有山羊,还有一座小茅屋。而在这些绿色草纹勾勒装饰的场景当中,出现的都是两名女子,一人年长,一人年轻;年长者装束华丽,戴着金链子、金胸针以及金戒指,双手放在身前,在茅屋的门口或坐或站,监视那名少女工作,看着她纺布,在篱笆里耕作,在篱笆外为山羊挤奶等;少女的衣着极为朴素,甚至算不上体面。

那时拉尔夫还不知道这些场景意味着什么,但当他凝视着这些绿色的草纹和上面的场景时,他认为无论是谁编织这些挂毯,上面的年轻女子都肯定是按照他在凶境森林里救下的那名女子刻画的,除非那名女子还有孪生姐妹。

他一直待在房间里看着那些挂毯,心中想的却是坐在象牙宝座上的人儿是否像林中小茅屋的小女奴那般可人。他一直待到暮色渐浓,再也看不清挂毯上的内容,因为只要看到那些场景,他心中就充满甜蜜的爱意。

然后他慢慢走回大厅,看到老妇人已经点亮蜡烛,备好晚餐。当她看到他回来,她高兴地大喊:“啊!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对我们这个蕞尔小国,你还满意吗?”

“我很喜欢,”他说道,“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有象牙宝座的房间里墙上的挂毯有什么含义?”

老妇人说道:“没别的人能告诉你,还有谁比我清楚呢?我也不向你隐瞒,那边的房间正是我们夫人理事的地方,她坐在那里听取民意,作出裁决。”

老妇人边说边划了个十字,拉尔夫对此大惑不解,但没再追问,因为他有点担心她不会解释原因,甚至会因此连故事都不再说下去。

黄昏已逝,他像普通年轻人那样早早上床,第二天早上准时醒来,便出去和草地上的小伙子和姑娘们混在一起;但这次他没再提起夫人,也没听任何人提起过。于是他回到城堡里带上弓箭,走到树林里的灌木丛,靠近他和罗杰第一次出树林的地方。他问过一个年轻人是否愿意跟他一起来,虽然年轻人没说出原因,但看得出来他不太情愿。因此拉尔夫最后还是自己找路进了树林,一个人也没出什么问题。他回来时,绕了个圈往草原走去,在树林和草原交界处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遇到了一群鹿,他一箭就猎杀了一头牡鹿,因为他是一个熟练的弓箭手。然后他去喊来一些农夫帮忙,虽然他们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帮他把牡鹿分成几块,然后把他送回城堡,老妇人把他们迎进大厅。她笑着夸奖拉尔夫带回鹿肉,说他打猎实在太厉害了:“因为,像你这样漂亮,这样招人喜爱的小伙子,不应该只把心思放在一件事情上面。”然后她把他带到餐桌前,让他坐下,服侍他吃午餐。他一边吃午餐,一边想问她夫人今天回不回来,因为这已经是他答应等罗杰回来的最后一天了,但一直没问出口。

她笑着望着他,似乎在猜他的心思,最后她说道:“你的舌头今天打结了。是不是今天在树林里遇见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她问道:“那,为什么,你不再问关于世界尽头的水井的事呢?”

他笑了起来,说道:“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告诉我的。”“好吧,”她说,“如果我不会告诉你,那本书会告诉你的,今天傍晚,等太阳下山以后,你就能拿到书了。”

“谢谢你,”他说,“但今天已经是罗杰让我等他的最后一天了,你觉得他今天晚上会回来吗?”说完,他的脸红了。“不,”她说,“我不知道,你其实不在乎他会不会回来。我知道你会在这里等到另一个人来才走,无论等多久。”拉尔夫的脸又红了,然后试探着问她:“那你会让我继续在这里做客吗?让我多留几天避暑。”

“当然,”她说,“如果你想留在这,你可以等到夏天过去,等到玉米收割,等到冬天来临,甚至等到冬天过去。”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虽然他心里很失望,但还是说道:“不,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待这么久?”

“哦,小伙子,”她说道,“你觉得时间漫长,但实际上时光飞逝。现在我给你一个忠告吧,以免你自己在心里烦恼,胡思乱想把自己想病了。与其等待命运安排,不如明天你去碰碰运气吧。穿上你的战衣,带上你的剑,到树林里去,但不要走得太深入。”他说道:“但如果我离开城堡的时候,夫人来了怎么办?”

“说真的,”妇人说道,“我不认为她明天会来,她和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那你的意思,”拉尔夫说道,他从餐桌旁站起来,“是她不会回来了?我请求你别拿话搪塞我,告诉我真话。”“别这样,别这样!”她说道,“先坐下,国王的儿子,先用完你的午餐。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她迟早会回来的。现在我不会再对这件事多说一个字了。”

说完她便出了大厅,然后带着脸盆和毛巾回来,没再对他说一句话,只是和善地对他微笑。不久他就走出大厅来到草原上(现在时间刚过中午),去找那些割草的人们说话,希望能从他们嘴里再听到关于丰饶夫人的只言片语。但根本没有人提起这事,虽然之前和他聊天的老人也在,两个之前在河里钓鱼的姑娘也在;对他来说,他已经没有胆量再向他们打听关于她的事了。

他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甚至和他们一起在草垛中吃喝,直到月上中天。然后他回到城堡,看到老妇人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他,她把书带来了。他拿了书后,就在烛光照耀的窗前开始读起书来。 YjJd3KdFlbktT3LB9mL7+/Jc1tMBw2WFNnA2Pf7Lkr3WqzS0o/173e9ZrnHoL9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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