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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西汉时期,《论语》的地位近于“六经”

(一)《论语》在西汉初期曾设置博士

赵岐《孟子题辞》曰:“汉兴,除秦虐禁,开延道德,孝文皇帝欲广游学之路,《论语》《孝经》《孟子》《尔雅》皆置博士,后罢传记博士,独立五经而已。” 按赵岐之说,《论语》在汉文帝时与《孟子》《尔雅》一起被设立了“博士”,也就是学术史上通常说的“传记博士”。刘歆《移太常博士书》则曰:“至孝文皇帝,始使掌故朝错从伏生受《尚书》。《尚书》初出于屋壁,朽折散绝,今其书见在,时师传读而已。《诗》始萌牙。天下众书往往颇出,皆诸子传说,犹广立于学官,为置博士。” 刘歆虽然并没有罗列所立博士之名目,但从其所谓“诸子传说,广立学官,为置博士”来看,《论语》当包含其中,也就是说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前,文帝时《论语》即已被立于学官,设置了博士,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后来汉武帝设立五经博士后,罢黜“传记博士”。但《论语》的地位和影响并没有因此而降低和削弱,诚如王国维在《汉魏博士考》中所说:“至《论语》《孝经》则以受经与不受经者皆诵习之,不宜限于博士而罢之者也” ,“然则汉时《论语》《孝经》之传实广于五经,不以博士之废置为兴衰也”

(二)在石渠阁会议上,《论语》曾与“五经”一起被并列为讨论对象

汉宣帝于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诏诸儒讲‘五经’同异,太子太傅萧望之等平奏其议,上亲称制临决焉。乃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书》、穀梁《春秋》博士。” 这次会议史称石渠阁会议。石渠阁会议是汉代历史上与盐铁会议、白虎观会议齐名的三次著名会议之一。本次会议由皇帝亲自参与,邀请各经各家的主要代表人物与会,规模之盛大,讨论问题之广泛,在中国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本次会议对西汉以来经学领域的许多重大问题进行了较全面深入的讨论和决断,对汉代学术乃至中国古代经学史都有着重大意义。

本次会议主要讨论了《易》《书》《诗》《礼》《春秋》等“五经”的许多相关问题。会议讨论内容最后形成结论性的记录文件,称为《石渠议奏》。虽然《石渠议奏》后来散佚了,但《汉书·艺文志》“六艺”类文献著录了一百六十五篇《议奏》。其中包括《书议奏》四十二篇(班固自注曰“宣帝时石渠论”)、《礼议奏》三十八篇(班固自注曰“石渠”)、《春秋议奏》三十九篇(班固自注曰“石渠论”)和《五经杂议》十八篇(班固自注曰“石渠论”)。值得注意的是其中还著录有《论语议奏》十八篇(班固自注曰“石渠论”)。这说明在石渠阁会议上除了讨论“五经”之外,还把《论语》列入讨论范围,因而形成了《论语议奏》十八篇。由此可见,当时《论语》虽然不在“五经”之数,但其地位已经很接近“五经”。

既然在石渠阁会议上形成了《论语议奏》,那么就可以肯定当有几位《论语》专家出席了本次会议。根据有关文献记述,可以推知当时的《论语》专家韦玄成以淮阳中尉的身份出席了本次会议,而且韦玄成可能就是《论语议奏》的执笔者。据《汉书·韦贤传》(附子玄成传)记载,韦玄成的父亲韦贤(鲁国邹人)是当时著名的兼通《礼》《尚书》和《诗》的著名经师,曾担任丞相。“玄成字少翁,以父任为郎,常侍骑。少好学,修父业。” 《汉书·儒林传》也记载:“韦贤治《诗》,事大江公及许生,又治《礼》,至丞相。传子玄成,以淮阳中尉论石渠,后亦至丞相。” 据唐陆德明《论语注解传述人》记述:“《论语》者……汉兴传者则有三家:鲁《论语》者,鲁人所传,即今所行篇次是也。常山都尉龚奋、长信少府夏侯胜、丞相韦贤及子玄成、鲁扶卿、太子少傅夏侯建、前将军萧望之并传之,各自名家。” 实际上韦玄成不仅“修父业”,学习过《礼》《尚书》和《诗》,而且也曾随从父亲学习过《鲁论语》,是当时著名的《论语》专家。宣帝召开石渠阁会议时,韦玄成曾“受诏与太子太傅萧望之及‘五经’诸儒杂论同异于石渠,条奏期对” 。这里所谓“条奏其对”,当就是指韦玄成在石渠阁会议上参与讨论并撰写《论语议奏》而言。

(三)刘歆将《论语》列于《七略》之“六艺略”

西汉哀帝年间,刘歆奉诏继承父亲刘向之事业,校理中秘图书,并在刘向所撰《别录》的基础上,撰成《七略》这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目录学著作。后来东汉明帝时班固任兰台令史、典校秘书,将刘歆《七略》“删去浮冗,取其指要” ,编纂成我国历史上第一部史志目录《汉书·艺文志》。虽然《七略》一书已经亡佚,但由于《汉书·艺文志》是取《七略》之“指要”而成书,因此我们可以从《汉书·艺文志》中窥见《论语》在西汉时期的社会地位和学术地位。《汉书·艺文志》依照《七略》之体例,将书籍分为六艺、诸子、诗赋、兵书、数术、方技等“六略”(即“六部”)。“六略”中,“六艺”居首,“六艺”也即“六经”,《艺文志》“序六艺九种”,依次为:《易》《书》《诗》《礼》《乐》《春秋》《论语》《孝经》、小学。由此可以推知,在刘歆《七略》的文献体系中,《论语》属于“六艺略”,与《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并列,而不属于诸子略,其地位远高于《老子》《管子》《墨子》《庄子》《孟子》等其他诸子书。

此外,《汉书·艺文志》中还详列了“六艺九种”之家数:《易》十三家,《书》九家,《诗》六家,《礼》十三家,《乐》六家,《春秋》二十三家,《论语》十二家,《孝经》十一家,小学十家。《论语》有十二家之多,仅次于《春秋》的二十三家、《易》与《礼》的十三家,位居第四。虽然不能以家数之多寡来判定各种典籍的地位,但《论语》的家数高居“六艺九种”的第四位,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论语》地位之高,及其在西汉时期研究之盛况。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西汉时期《论语》的地位及其重要性基本上与《诗》《书》《礼》《乐》《易》《春秋》等“六艺”(“六经”)不相上下。 FhEDE6lu42Wyuf8Ucm4FDJWrL4xlix7I9QD+LGoWH5dPWSb9b1Pot36U6asNOr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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