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高质量的耕地是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与基础，但是目前我国农业保险和信贷市场发展仍不完全，三农发展仍受明显的金融排斥。为此本文构建了一个考虑风险不确定性和农户家庭禀赋的农户耕地投入行为的理论模型，提出农户的耕地投入行为是在成本、收益和风险三者之间权衡的结果，并基于江苏省的水稻种植户数据，采用处理效应模型解决不可观测因素导致的选择性偏误，实证分析农业保险和信贷对农户耕地常规投入和耕地质量提升行为的影响。结果表明：农业保险可以消除农业生产的不确定性，农业信贷可以缓解家庭资源禀赋的约束，从而促进农户采用耕地质量提升行为。最后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以为耕地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的政策提供支撑和参考。

关键词 农户行为；耕地质量；土地利用；农业投资；农村金融

收稿日期： 2020 -4- 15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 AGL014 ）。

作者简介：崔益邻（ 1996 — ），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土地经济与管理。 E - mail : njaucyl@163 . com 。

通信作者：邹伟（ 1972 —），博士，教授，博导，主要从事乡村土地利用与管理。 E - mail : zw@njau . edu . cn 。

一、引言

新冠疫情的肆虐给我国农业生产带来了更大的风险和挑战，而高质量的耕地是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与基础，农户作为耕地最直接的利用主体，其行为将对耕地质量产生重要的影响。因此以生态绿色为导向，国家相继出台了耕地地力保护补贴，推行“藏粮于地，藏粮于技”的战略，引导农民提高耕地生态资源保护意识，综合采取秸秆还田、深松整地、有机肥施用、化肥农药减量、测土配方施肥和休耕轮作试点等措施，自觉促进耕地质量提升。

纵观农户耕地质量提升行为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农户认知、家庭特征、经营规模、耕作条件、地权稳定性等影响因素的研究 ^[1-6] ，但对农户所受的金融约束关注不足。而我国农业生产的主体仍然以小农户为主，小农户自身抗风险能力很弱，同时缺乏有效的风险管理措施，迫使其不得不选择低收益低风险的生产手段来规避风险 ^[7-8] ，有研究表明农户风险规避是导致化肥过量施用的重要原因 ^[9] ，农户较高的风险感知不利于可持续农业技术的采用 ^[10] ，而农业保险有助于缓解农业生产面临的不确定性，从而改变农户生产决策。Mishra等针对美国小麦种植户评估了收入保险对化学品投入和环境的影响，发现购买收入保险的农户倾向于减少化肥投入，但不会明显改变农药支出。 ^[11] Carter针对非洲撒哈拉以南国家的研究发现农业指数保险可以促进改良技术的采用，但只有在高风险的地区才有效 ^[12] ，也有学者发现由于道德风险的存在，农户参保行为反而对有机肥施用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13] 。同时由于农业生产的风险难以分散，信息不对称和缺乏抵押品，农户面临严重的信贷配给现象 ^[14] ，信贷获得可以显著促进农户的生产投资 ^[15] ，而信贷和保险市场的缺失阻碍了农户对农业改良技术的采用 ^[12] ，不完全的信贷市场使农户初始禀赋约束难以缓解，加大了农业技术推广的难度 ^[16] ，信贷需求抑制对于具有增资属性的耕地质量提升型农业技术具有显著负向影响 ^[17] 。现有研究表明风险不确定性与农户家庭禀赋对于农户生产决策具有重要影响，但是我国目前农业保险和信贷市场发展仍不完全，三农发展仍受明显的金融排斥 ^[18] ，难以有效克服农业生产的风险和农户家庭禀赋的约束，这会对农户耕地质量提升行为产生怎样的影响，仍缺乏一个统一的分析框架和研究结论，需要进行系统性的理论分析和实证检验，以为耕地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的政策提供支撑和参考。

本文的创新点和贡献在于构建了一个考虑风险不确定性和农户家庭禀赋的农户耕地投入行为的理论模型，分情境探讨农业保险和信贷对农户耕地投入最优决策的影响，并基于江苏省的水稻种植户数据，采用处理效应模型解决不可观测因素导致的选择性偏误，实证分析农业保险和信贷获取对农户耕地投入行为的作用机理和异质性影响。

二、理论模型

在Atanu ^[19] 、Ridier ^[20] 、郑旭媛 ^[16] 等人的研究基础上，本文构建了一个农户耕地投入的理论模型，该模型强调农户自身所受到的家庭禀赋约束和不同投入带来的风险不确定性，分析不同情境下农户耕地投入的最优选择及其差异。

假设农户耕地投入行为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耕地常规投入，如化肥等；另一类是耕地质量提升投入，如施用有机肥、测土配方施肥、耕地平整等行为， k ₀ 和 k ₁ 分别代表单位面积耕地常规投入和耕地质量提升投入的成本，且 k ₀ < k ₁ , s ₀ 和 s ₁ 分别代表农户进行耕地常规投入和耕地质量提升投入的面积， π ₀ 和 π ₁ 分别代表进行常规投入和质量提升投入的耕地单位面积平均利润，且 π _{0 <} π ₁ , 是家庭可用于耕地投入的资金总量， 是家庭可经营耕地总面积，且 k ₀ ≤ ≤ k ₁ ，即家庭资金可以满足所有耕地进行常规投入，但不能负担全部耕地质量提升投入。假设农户耕地投入决策需要考虑不同投入的收益风险，并假定耕地质量提升投入会面临额外的风险，可以进一步假设：

式中， 和 是进行常规投入和质量提升投入后耕地的单位面积实际利润， 和 是 和 的方差，Cov（ ε ₀ , ε ₁ ）是 和 的协方差。

情境1：农户缺乏农业信贷来缓解家庭预算约束，也缺乏农业保险减少收益不确定性。通过引入绝对风险规避的Arrow-Pratt系数α并假定农户追求期望效用最大化，可以求解农户的耕地投入决策问题：

化简得：

构建拉格朗日函数如下：

一阶条件为

解得：

其中， λ 为农户受家庭预算约束的程度， λ 越小，农户进行耕地质量提升投入的面积越大。此时农户将在成本、收益和风险三者之间权衡取舍。耕地质量提升投入和常规投入的收益差距 π ₁ - π ₀ 越大，成本差距 k ₁ - k ₀ 越小，耕地质量提升投入的额外风险 越低，农户绝对风险规避系数 α 越小，农户越倾向于增加耕地质量提升投入的面积。

情境2：农户没有信贷配给，拥有足够的资金缓解家庭预算约束，但仍缺乏农业保险减少收益不确定性。此时，农户的耕地投入决策问题如下

一阶条件为

解得：

这种情境相当于农户可以不受家庭预算的约束，即 λ =0，此时农户会比情境1时增加更多的耕地质量提升投入。但农户仍然会受不同投入带来的收益不确定性的影响，并在收益与风险之间权衡，耕地质量提升投入相较于常规投入的平均收益越高，额外风险越低，农户风险厌恶程度越低，则越会增加耕地质量提升投入。

情境3：农户无信贷配给，有足够的资金缓解预算约束，也有农业保险控制收益不确定性。此时，可以不再考虑收益的不确定性 ε ₀ 和 μ ，只用考虑不同投入的平均收益，且不用考虑家庭预算约束，则农户最大化问题简化为

可以解得：

此时，当农户既有足够的信贷资金缓解家庭预算约束，又有保险可以不用考虑不同投入带来的收益不确定性时，进行质量提升投入的耕地面积将会达到最大值，即全部耕地都进行质量提升投入。

情境4：农户缺乏农业信贷，面临较紧的家庭预算约束，但有农业保险。农户的耕地投入决策问题为

可以解得：

当农户面临较紧的家庭预算约束时，进行耕地质量提升投入的面积比无任何约束时会减少，并且家庭预算资金越少，耕地质量提升投入与常规投入的成本差距越大，进行耕地质量提升投入的最优面积也越少。

根据以上理论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说：

假说1：农户耕地投入行为是在成本、收益和风险之间权衡的结果，并受生产不确定性与家庭禀赋约束的影响。

假说2：农业保险可以通过降低农业生产不确定性，促进农户增险型耕地质量提升行为。

假说3：农业保险可以通过缓解农户家庭禀赋约束，促进农户增资型耕地质量提升行为。

三、计量模型、变量与数据

（一）模型设定

为考察农业保险和信贷对农户耕地投入行为的影响，本文设定如下计量模型：

Y _i =α+βD _i +γX _i +ε _i

Y _i 表示农户耕地投入行为，将农户耕地投入行为分为耕地常规投入和耕地质量提升投入。核心解释变量 D _i 分别为参保行为 insurance _i 和农户信贷获取 loan _i 。 X _i 是一系列控制变量，包括家庭资源禀赋和外部环境等因素。 α 、 β 和 γ 为对应的回归系数。 ε _i 是随机扰动项。

（二）内生性讨论

一方面，可能存在不可观测的变量同时影响农户保险、信贷获取和农户耕地投入行为，如家庭农业投资意愿，农业投资意愿越强烈，越可能进行耕地质量保护投资，也越希望获得农业保险与信贷，另一方面，模型可能存在自选择问题，农户会根据自己的生产投资需要决定是否贷款，是否投保，金融机构也会根据农户的信用和生产情况决定是否给予贷款和保险，所以农业保险和信贷都不是外生变量，存在一定的内生性问题。

为解决上述问题，本文采用Maddala提出的处理效应模型。该方法采用类似于Heckman二阶段的方法，通过结构化内生变量解决依不可观测因素的选择性偏误问题。

假设内生变量由以下方程所决定：

Z _i 是影响农户是否参与 D _i ，且 Z _i 中至少有一个变量 Z _{1 i} 不包含于 X _i ，故可将 Z _{1 i} 视为 D _i 的工具变量。本文中，选取村庄农户平均参保率作为农户参保行为的工具变量，因为同伴效应的存在，农户参保行为会受到村庄周围人的影响，但同伴行为不会直接影响农户的耕地质量保护行为。同时选取贷款难易度作为农户信贷获取的工具变量，因为贷款难易度只会影响农户是否获得贷款，但不会直接影响农户的耕地质量保护行为。

假设扰动项（ ε _i , μ _i ）服从二维正态分布：

其中， ρ 为（ ε _i , μ _i ）的相关系数，正是内生性的来源，如果 ρ ≠0，则存在不可观测的混杂因素同时影响 Y _i 和 D _i ，这时使用OLS会得到不一致的估计。

可以定义逆米尔斯函数如下：

可以进行类似于Heckman的两步回归法，先用Probit估计方程 P D _i = 1 |Z _i =Φ （ δZ _i ），得到 ，计算 ；再用OLS估计方程 Y _i =α+βD _i + γX _i + +ε _i ，则可以得到一致的估计结果。

（三）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自2018年课题组在江苏省开展的实地入户调研，调研内容主要涉及家庭基本信息、耕地流转、农业经营和政策支持等，其中农业经营中包含了农户的耕地投入行为，如化肥、有机肥和测土配方施肥等采用的情况，政策支持中包含了农户获得信贷和保险的情况，为本文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支持。在样本筛选上，本文分别选取了苏北的淮安市、苏中的泰州市和苏南的镇江市，具备较好的区域代表性，再从中筛选出水稻种植户，剔除变量缺失的样本，最终保留了450户有效样本。

（四）变量说明与描述性统计

被解释变量：本文将农户的耕地投入行为分为常规投入与质量提升投入。常规投入选取农户化肥施用量指标，化肥是农业生产的基本要素，但是化肥过量投入不仅会污染环境，还会造成土壤酸化板结等问题；耕地质量提升投入用农户有机肥施用量、测土配方施肥和耕地平整来表征，有机肥的肥效比较持久，可以提高土壤肥力（Jacoby et al.,2002）；测土配方施肥可以有效改善土壤养分不均衡的问题，提高土壤基础生产力（葛继红，2010），土地平整则有利于机械化耕作以及农田灌溉和排水。

核心解释变量：本文中的核心解释变量为农户信贷获取和保险参与，以“是否有农作物保险”和“是否获得农业贷款”来度量。

控制变量：参照黄季焜（2012）、杨志海（2015）、魏昊（2020）等人的研究，本文的控制变量包括家庭禀赋因素和外部环境因素两方面，家庭禀赋因素有人力资源禀赋（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兼业程度），自然资源禀赋（土地经营规模）、物质资源禀赋（农业机械）、金融资源禀赋（家庭年收入）和社会资源禀赋（家中村干部），外部环境因素有产权安全性（农地确权）和自然灾害（受灾经历）。

变量说明和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按照上文的理论模型，将农户分成无信贷无保险、有信贷无保险、有保险无信贷、有信贷有保险四组，表2给出了被解释变量的分组均值，可以看出不同分组之间存在明显差异，无信贷无保险组化肥施用量最高，有机肥施用量和测土配方施肥均最低；有信贷有保险组化肥施用量最低，测土配方施肥采用率最高；有信贷无保险组有机肥施用量最高、进行土地平整最多；有保险无信贷组进行土地平整最少，可以发现信贷获取和保险参与对于农户耕地投入行为有着明显的影响。

四、计量结果与分析

（一）农业保险对农户耕地投入行为的影响效应分析

如表3所示，独立性检验均拒绝了 ρ =0的原假设，表明存在不可观测的因素同时影响农户保险参与和农户耕地质量提升行为，适用于处理效应模型，第一阶段回归结果表明当地保险市场的完善有利于农户获得农业保险。从结果来看，农户参保行为仅对化肥施用量有着显著的影响，参保农户比不参保农户化肥施用量减少了25.5% ^[1] ，这与Mishra等（2005）、仇焕广等（2014）的研究结果比较一致，避免产量下降的风险是农户过量使用化肥的主要动因，而农业保险可以有效缓解这种不确定性，从而有利于农户合理使用化肥。土地平整有利于机械化耕作和灌排，减少洪涝等灾害的影响，由于道德风险的存在，保险参保将促使农户减少土地平整行为。但是总体而言，农户参保对有机肥施用量和测土配方施肥并没有显著的影响，这是因为这些质量提升投入带来的产量风险并不大，农业保险对其影响有限。

（二）农业信贷对农户耕地投入行为的影响效应分析

如表4所示，内生变量农户信贷获取是二元选择变量，适用于处理效应模型，第一阶段结果显示贷款难易度对农户信贷获得的影响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工具变量和内生变量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针对方程独立性的LR检验拒绝了选择方程与结果方程独立的原假设，表明存在不可观测因素造成的选择性偏误。农业信贷获得对化肥施用量、测土配方施肥采用的影响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农户信贷获得使农户化肥施用量显著减少了约39%，使农户测土配方施肥采用率显著增加了29.3%，使农户土地平整行为增加了71.6%。但对有机肥施用的影响并不显著。这表明农户信贷获取促进了质量提升技术的采用，且对资金需求越大的项目影响越明显，所以对土地平整行为的促进作用远大于对测土配方施肥的影响，而有机肥更多地需要劳动投入，而非资本投入，因此信贷获取对其影响并不显著。

（三）其他控制变量的影响

受教育年限显著正向影响有机肥施用量和土地平整，因为文化程度越高，农户对耕地质量保护意识越强。农户兼业程度显著正向影响化肥施用量，这是因为兼业农户普遍存在增加短期资本投入以替代劳动力投入的行为（夏秋，2018）。经营规模显著负向影响化肥施用量和有机肥施用量，但会显著增加测土配方施肥的采用率，农地规模经营有利于农业减量化（纪龙，2018），同时降低采用新技术的平均成本，促进测土配方施肥技术的采用（夏雯雯，2019）。家中有村干部显著降低化肥施用量，增加有机肥施用量和土地平整，这与村干部的特殊地位相关，一方面响应国家政策号召，另一方面拥有更多的资源和渠道。与黄季焜（2012）等研究结果一致，土地确权提高了农户地权稳定性，从而显著正向影响农户有机肥施用量。但是土地确权显著负向影响土地平整，因为土地确权会强化农户的禀赋意识，从而阻碍土地平整等破坏田坎界限的行为。

五、机制检验与异质性分析

（一）自然灾害风险是否提高了农户参保对耕地投入行为的影响

按照本文理论模型，农户耕地投入行为是在成本、收益和风险之间权衡，外部不确定性和风险感知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农户的耕作行为（刘丽，2020），而农户的风险感知可能与其受灾经历有关，有受灾经历的农户其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越大，而保险可以通过减少农业生产的不确定性来改变农户决策。因此，针对不同受灾经历的农户，有必要检验农户参保对耕地投入行为的异质性影响。

如表5所示，可以发现由于受灾农户的风险感知更强，保险发挥的政策作用也越明显，农户参保显著降低了受灾农户的化肥施用量并增加了农户有机肥施用量，但对未受灾农户影响则不显著，而且保险对受灾农户土地平整的影响也远大于未受灾农户。

（二）信贷获得对耕地投入行为的作用是否受农户家庭禀赋的影响

农户所受家庭禀赋约束的强弱也会影响农户耕地质量提升行为，家庭禀赋约束越强，进行耕地质量提升行为的能力就越弱，而信贷获取可以通过缓解农户家庭禀赋约束，从而改变农户耕地投入行为。家庭收入是农户家庭资源禀赋的重要体现，因此，本文根据农户家庭年收入的差别将样本分为两组，一组家庭年收入高于平均值，一组低于平均值，检验农户信贷获取对不同收入家庭的异质性影响。

如表6所示，信贷获取对低收入农户发挥的政策效果远大于高收入农户，信贷获取显著降低了低收入农户化肥施用量并提高了测土配方施肥的采用率，但对高收入农户影响并不显著，同时信贷获取对低收入农户土地平整行为的促进作业也远大于高收入农户，这是因为信贷获取主要通过缓解农户家庭禀赋约束从而影响农户耕地质量提升行为，但高收入农户所受家庭禀赋约束较弱，所以信贷的政策作用也有限。

（三）拓展分析：农业保险是否通过缓解信贷约束影响农户耕地质量提升行为

农业保险和银保互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农户信贷约束，农业保险能有效分散农户的农业生产经营风险，使保险合约具有一定的抵押功能，风险配给程度将降低，同时银行和保险两部门之间常常会有信息共享和协商机制，减少农户与金融机构的信息不对称程度（刘祚祥，2012；彭澎，2018）。

表7给出了基于处理效应模型的农业保险对农户信贷获取的回归结果，农户参保虽然对农户信贷获取影响并不显著，但是显著提高了农户信贷金额，表明农业保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农户信贷约束。那么农业保险是否可以通过缓解信贷约束间接影响农户耕地投入行为呢？表8给出了农业保险—信贷获取—农户耕地投入行为的中介效应分析结果，结果显示农业保险可以通过提高农业信贷金额，间接降低化肥施用量并提高有机肥施用量。

六、结论与建议

保障粮食安全必须优先保障农业投入和耕地质量，农业保险和信贷为农业发展提供了金融支持，也对农户耕地投入行为产生了深远影响。通过构建一个考虑风险不确定性和家庭禀赋约束的农户耕地投入行为理论模型，提出农户的耕地投入行为是在成本、收益和风险三者之间权衡的结果，农业保险可以消除农业生产的不确定性，农业信贷可以缓解家庭资源禀赋的约束，从而促进农户采用耕地质量提升行为。

进一步使用江苏省450个水稻种植户的数据，采用处理效应模型解决依不可测变量的选择性偏误问题，实证分析了农业保险和信贷对农户耕地投入行为的影响，结果显示农业保险显著减少了农户化肥施用量和土地平整行为，农业信贷显著降低了农户化肥施用量，同时显著增加了测土配方施肥和土地平整行为。异质性分析结果也验证了前文的理论推导，农业保险可以通过减少农业生产的不确定性来改变农户生产决策，而信贷获取主要通过缓解农户家庭禀赋约束从而影响农户耕地投入行为。拓展分析结果显示农业保险还可以缓解农户信贷约束从而促进农户采用耕地质量提升行为。基于本文的研究结论，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1）加大三农领域投入，鼓励多方参与耕地质量保护与提升。耕地质量的提升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农户受限于自身的家庭禀赋和农业生产的不确定性而能力有限，因此需要整合国家和地方财政资金投入，吸纳社会资本的广泛参与，加强中低产田的改造，完善灌溉条件，补齐基础设施短板，持续推进高标准基本农田建设。

（2）建立更加完善的农业保险体系，降低农业生产面临的不确定性，充分发挥农业保险对耕地质量提升技术采用的促进作用，提升农户风险管理能力和自发投资能力。同时防范可能的道德风险，创新农业保险产品，规避农业保险对减险型耕地质量提升行为的负面影响。

（3）扩展农户信贷获取渠道，加强银保互联和承包土地的经营权抵押担保融资等途径，发展普惠金融，缓解农户信贷约束。创新信贷资金投放方式，鼓励将信贷资金用于提升耕地质量的长期投资行为。

（4）应重点关注低收入和频繁受灾的农户，注意向这些边缘群体进行金融政策倾斜和相关信息宣传，加强精细化管理、差异化设计，使不同类型的农户都能得到合适的金融产品，缓解农业生产不确定性和家庭资源禀赋约束对耕地质量提升技术采用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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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自变量为虚拟变量，而因变量取对数的情况下，自变量的系数 β 可解释为自变量取 1 相比于自变量取 0 时因变量变化100e ^β -1 %。

Yilin Cui,Lingjuan Cheng,Xuehao Bi,Wei Zou

（College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Nanjing 210095,China）

Abstract: High-quality cultivated land is the prerequisite and basis for ensuring national food security and sustainable ag ricultural development,but China’s current agricultural in surance and credit market development is still incomplete,and the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rural areas and farmers is still subject to obvious financial exclusion.To this end,this paper builds a theoretical model of the farmer’s farm land input behavior that takes into account risk uncertainty and farmer’s endowment,and proposes that farmer’s farm land input behavior is the result of a trade-off between cost,benefit,and risk.Based on the data of rice growers of Jiang su Province,a processing effect model was adopted to solve the selection errors caused by unobservable factors,and the effects of agricultural insurance and credit on conventional inputs and quality improvement of farmland were empirically analyzed.The results show that agricultural insurance can e liminate the uncertainty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and agri cultural credit can ease the constraints of household resource endowments,thereby promoting the adoption of cultivated land quality by farmers.Finally,the corresponding policy recommendations are put forward to provide support and reference for the sustainable use of cul tivated land resources and the policy of organic connection between small farmers and modern agricultural develop ment.

Key Words: farmer behavior,cultivated land quality,land use,agricultural investment,rural finance YNa3lV3lLUt1sWeJYOXQB1cqK98vDh9NY65fnvlpNKzaVy5poHjIi67vZfvRYjI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