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现的这个地方,准确地说,是位于缅甸的西北部,与印度东北飞地交界,在喜马拉雅山南麓。
这一块地方,跟咱国家其实有领土争议。不过,此乃国家大事,轮不到我们这群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的家伙来操心。经过布鱼这个翻译的沟通,我们找到了当地最有文化的老师,问清楚了此刻我们的所在地之后,我们谎称大家伙儿是误入山林的旅客,不小心迷路了。
这儿的条件十分落后,村庄的房屋几乎都是用泥土和木材建造的,在我们眼中连窝棚都算不上,不但没有电话,连电灯都没有。
我们这一路周折,现代化的通讯工具是没有了,好在通用货币倒也足够。美金是通用货币,即便是在这偏僻的缅甸山林之中。既然知道自己离开了那神秘的茶荏巴错,大家也就宽了心,掏了钱,从村民那里买了粮食、果蔬和肉类,直接在村子旁边露营。
烤肉、篝火、香浓的菜粥……
一切都是久违的,我、七剑和特勤二组的幸运儿小马都是一副惬意的神情。在这一刻,没有人打破这样的平静。
在地底穿行大半年的时间,无论对意志还是对肉体,都是一种高强度的考验。吃完后大家伙儿都选择了休息,而我则带着精力十足的布鱼与村民交涉。
到了晚上,众人陆陆续续地醒来时,跳动的篝火,香浓的美食,还有热情如火的当地村民,都让大家伙儿格外放松。
好多村里的女孩儿都跑了过来,一边打量着我们这些奇怪的客人,一边跳起热情的舞蹈,好不热闹。忙闹了大半夜,宴席散去,大家各自歇息,倒也不着急与上面联系。
呼吸着林中潮湿而久违的清新空气,我坐在一棵树的枝桠上,默默不言。周遭的蛇虫鼠蚁,没有一只胆敢靠近。
茶荏巴错的地底之行,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段近乎于噩梦的记忆,但对我来讲,绝对算得上一次镀金之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在这一次的行动中,获得了许多的好处。
这些好处,足以使我攀升到修行者这座金字塔的顶端。
别人都说,站得多高,就能够看得多远。这句话我无比同意,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还是有歧义的。
当年我师叔祖李道子离世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站得很高了。但那个时候的我,面对这江湖上许多宿老强人的时候,却还是力有不逮。究其原因,是因为我根基太浅,比起某些修行一甲子甚至百年的老家伙来说,我实在是相差甚远。
倘若对手是康克由这般凝练数百万人性命灵魂的狂魔,我基本只有挨宰的命了。倘若不是心魔蚩尤,我早已死了上百次。
正如它所说,我无论是意志、状态还是手段,基本上已足够了。唯一的问题,就是根子太差,除了一把剑,其他都不行。根基不牢,并非我的问题,而是因为我活得不够久。
但此一时彼一时也,茶荏巴错的地底一行,我终于将这个短板给补齐了。尽管这里面还掺杂着一段并不算好的回忆,但是这一具魔躯,已经是道心种魔功法里最为理想的状态。用最简单的一句话形容,那就是天下之大,哪儿都可去得。
不光是我,七剑在这一次的地底之行中,也受益匪浅。无论是将整个触手巨兽精华给吞噬一空的布鱼,还是平分了摩呼罗迦好处的其余七剑,都在这长达大半年的苦旅之中,找准了自己的位置。事实上,没有什么比那漫长而又让人绝望的地底穿行,更能让人快速成长。
两万五千里的长征,能够让一支军队凤凰涅槃,成为席卷全国的铁军,也能够让一个人的心境,变得宛如最坚硬的钢铁。此时此刻的七剑,方才显露出磨砺而出的锋芒。
我在树上静坐,没承想半夜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在树林子里探头探脑。我叫小白狐去看一下,回来的时候她告诉我,我们今晚太过于高调,美元到处撒。这附近的一伙强人得到了消息,心中痒痒,想要过来找点儿便宜。这结果弄得我啼笑皆非。
在这样的年代,居然还有打家劫舍的强人,说句实话,当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这是在东南亚,时局动荡的缅甸,什么稀奇事儿都有,我也懒得多说,叫上布鱼,三人过去将这二十来个拿着上个世纪“二战”武器的家伙撂倒在地。通过逼问,竟然意外地从首领的身上搜出了一台卫星电话。
这卫星电话,是首领用来跟外界联络的工具。他除了是强人,还是个毒贩子。
这二十多个家伙被我们三个人撂倒之后,也知道不对劲,直接扑倒在地,大声求饶。
因为是在异国他乡,而且重见天日的我们心情又好,所以倒也没有杀人,甚至都没有伤到几个,一切都以降服为主。
这群强人识时务,察言观色的眼光也强。最妙的是那首领因为生计的缘故,居然还懂得汉语。尽管是带着浓重滇省口音,不过这对曾经在南疆战场上待过几年的我来说,莫名亲切。
我没有吵醒其余酣睡的队员,用缴获的卫星电话,跟宋司长取得了联系。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半梦半醒的老宋还以为见到了鬼。
事实上,在总局的报告里,我们是葬身地底的结局,而且为了这件事情,他还跟几位大佬据理力争过。只可惜最终的决议并不仅仅由总局方面来拍板,而是由那些大佬来拍板。
该牺牲的,总是得牺牲。至少为了人民群众的集体安全,无论是谁,都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为此老宋还喝了好几天的闷酒,流过眼泪。
没承想,这个让他伤心内疚许久的家伙居然打电话过来了,而我喊了他三遍,老宋才清醒了过来,知道我真的还活着,一阵激动过后,问我人在哪里。我把我的位置告诉了他,老宋诧异得很,说怎么跑那儿去了?说起来我就恼怒,我也不想啊,在黑乎乎的洞里爬了大半年,居然还出了国?这事儿弄得,我找谁说理去?
我跟老宋将大致情况说清楚,让他在总局那边报备一下,安排南边的兄弟部门在国境线接应。
尽管并非个人意愿,但我们这一回出现在缅甸,也属于非法入境了,通过正常的渠道离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动静还是有一些的,为了不引起注意,我和老宋商议的最终方案,还是自己摸回家里去。神不知鬼不觉,对谁都有好处。
这事儿若是别人,自然是千难万难,但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休息了一夜,七剑和小马醒了过来,神采奕奕,十分精神。
经过挑选,我从这二十多人的俘虏里挑了几个人当向导,其余的人,缴获武器之后,也就放了。
对我们这支神秘队伍,没有人敢心生报复,那些离开的人又是磕头,又是伏拜,一脸感激。留下的人,因为常年走私,所以对路况很熟。
在这识途老马的带领下,我们昼伏夜出用了两天时间,便来到了国境线的边缘。与前来接应的兄弟单位接上头之后,我们与这几个向导挥别。
接下来,我们在滇南春城休整了两日,然后乘坐专机,抵达了首都的南苑机场。
我带队回到总局,行程十分隐秘。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总局的负责人王红旗,两人在小红楼的办公室里面聊了许久。
对我的工作,王红旗难得地给出了高度的赞赏。
特勤一组,在这一次的事件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但救出了许多失陷敌营的同志,而且那些预备役成员还将这威胁藏南地区的地下通道损毁了,避免更多的损失。更为难得的,是我们在这一次事件中,表现出来的牺牲精神。
我从他这洋溢的热情里读出了歉意,也知道他想要表达的东西。事实上,对这位忠心耿耿维护国家的老人,我实在说不出半点的怨言。人力有时尽,心意在就好。
见过王红旗,我又与其他部门的负责人见面交接,与何武这些预备成员交流,又提交了行动报告,一番忙碌后,我向上面提交了休假报告。
宋司长以为我要撂挑子,连忙跑过来跟我谈论功行赏的事,说还在统计,让我别着急。我笑了,说我真的不是撂挑子,而是有很着急的事情要做。算算日子,老子陈志程,也要有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