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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一本书的悖论

由于诵读困难症的困扰,我从来不喜欢阅读。孩提时代,我常常把时间花在阅读火车时刻表,而不是古典名著上。我也很喜欢把欧洲的一个个偏远小镇,在脑海中完美地联成一张网。因为这种癖好,我对欧洲地理了如指掌。

30年后,作为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主任,我发现自己身处全美一场激烈争论的中心,这一争论的焦点是该不该把大学研究出来的技术,转让给外国公司。我很快就应邀参加了两次产业和政府间会议,一次在佛罗里达(Florida),另一次则是在加利福尼亚(California)。

两次会议中,会场的饮料都是一公升玻璃瓶装的依云(Evian)矿泉水。和其他与会者不同的是,由于自幼勤读火车时刻表,我非常清楚依云的地理位置:位于法国的依云距离大西洋超过500英里。因此这些厚重的玻璃瓶必须穿越1/3的欧洲大陆,再横渡大西洋,才能到达我们手中。而假如开会地点在加州,玻璃瓶还得再跋涉3000英里的路程。

于是,我们一方面热烈讨论如何保护美国计算机工业和电子科技的竞争力,另一方面却连这种在美国本土举行的会议中,都没有办法供应美国出产的饮用水。

今天,在我眼里,这个依云矿泉水的故事并不代表法、美之间的矿泉水之争,而是说明了原子(atom)与比特(bit)之间的根本差异。

传统的世界贸易由原子之间的交换组成。以依云矿泉水为例,我们用缓慢、辛苦而昂贵的方式,耗费很长时间,把大量笨重而缺乏生气的“质量”(mass)——也就是“原子”——运送到千里之外。经过海关的时候,你需要申报的是原子而不是比特。即使是采用数字录音方式制作的音乐,都以塑料光盘(Compact Disc,CD)的形式发行,无论在包装、运送还是库存上的成本,都相当可观。

这一切都在发生急剧的变化。过去,大部分的信息都经过人的缓慢处理,以书籍、杂志、报纸和录像带的形式呈现;而这,很快将被即时而廉价的电子数据传输所取代。这种传输将以光速来进行。在新的形式中,信息将成为举世共享的资源。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 曾推动了图书馆概念的发展,主张人民有权免费查阅图书资料。但是这位美国开国元勋绝对料想不到,200年后,2000万人居然可以凭借电子手段进入数字图书馆,免费从那里撷取资料。

从原子到比特的飞跃已是势不可当、无法逆转。

奔向临界点

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在今天?因为变革是呈指数发展的——昨天的小小差异,可能会导致明日突发的剧变。

孩提时,你有没有解过这样一道算术题——假设你工作一个月,第一天挣一分钱,此后每天挣的钱都比前一天增加一倍,最后能挣多少钱?假如你从新年的第一天起开始实施这个美妙的挣钱方案,到了1月的最后一天,你在这一天挣的钱会超过1000万元。算术题的这一部分大多数人都还记得,但大家没有认识到的是,采取这种工资结构以后,假如1月短少了3天(就好像2月的情况),那么到了月底的那一天,你只能挣到130万元。换句话说,你在整个2月的累积收入大约是260万元,远远不如有31天的1月所赚到的2100万元。也就是说,当事物呈指数增长的时候,最后3天的意义非比寻常。

而在计算机和数字通信的发展上,我们正在逐步接近这最后的3天!

计算机正以同样的指数增长形态,进入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目前,35%的美国家庭拥有计算机,而且,一半的青少年,家里有个人计算机。据估计,3000万人加入了互联网络(Internet);1994年全球卖出的新计算机中,65%进入了家庭;今年将要卖出的新计算机中,90%将带有调制解调器 或光盘驱动器(CD-ROM drive)。这些数字还不包括1995年每辆汽车上平均安装的50个微处理器(microprocessor),或是那些在你的烤箱、恒温器、电话应答系统、激光唱机和问候卡中的徵处理器。假如你觉得我说的数字有误,敬请稍安勿躁。

生存的新定义

这些数字增长的速度十分惊人。一种用来浏览互联网络的计算机程序Mosaic 在1993年2月到12月,每周的使用增长率都超过11%。使用互联网络的人每月增加10%。如果照这个速度持续发展的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到2003年整个互联网络的用户数将超出地球总人口数。

有些人担心,社会将因此分裂为不同的阵营:信息富裕者和信息匮乏者、富人和穷人,以及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但真正的文化差距其实会出现在世代之间。当一个成年人说,他最近发现了光盘的新天地时,我可以猜得出他有一个5~10岁的孩子;当一位女士告诉我,她知道了美国联机公司(America Online) 时,也许她家中的孩子正值花季。前者(光盘)是一本电子书,而后者(网络)则是一种社交手段。在今天的孩童眼中,光盘和网络就好像成人眼中的空气一般稀松平常。

计算不再只和计算机有关,它决定我们的生存。庞大的中央计算机——所谓“主机”(mainframe)——几乎在全球各地,都向个人计算机俯首称臣。我们看到计算机离开了装有空调的大房子,挪进了书房,放到了办公桌上,现在又跑到了我们的膝盖上和衣兜里。不过,还没完。

下一个1000年的初期,你的左右袖扣或耳环将能通过低轨卫星(low-orbiting satellite)互相通信,并比你现在的个人计算机拥有更强的计算能力。你的电话将不会再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响铃,它会像一位训练有素的英国管家,接收、分拣,甚至回答打来的电话。大众传媒将被重新定义为发送和接收个人化信息和娱乐的系统。学校将会改头换面,变得更像博物馆和游乐场,孩子们在其中集思广益,并与世界各地的同龄人相互交流。地球这个数字化的行星在人们的感觉中,会变得仿佛只有针尖般大小。

我们经由计算机网络相连时,民族国家的许多价值观将会改变,让位于大大小小的电子社区的价值观。我们将拥有数字化的邻居,在这一交往环境中,物理空间变得无关紧要,而时间所扮演的角色也会迥然不同。20年后,当你从视窗中向外眺望时,你也许可以看到距离5000英里和6个时区以外的景象。你观看的电视节目长达1小时,但把它传送到你家中所需的时间也许不到1秒钟。阅读有关巴塔哥尼亚高原(patogonia) 的材料时,你会体验到身临其境的感觉。你一边欣赏威廉·巴克利(William Buckley) [1] 的作品,一边可能和作者直接对话。

出书的悖论

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用古板的老办法出书,而且是一本没有一张插图的书呢?为什么克诺夫出版社(Alfrde A.Knopf)还要把《数字化生存》作为原子而不是比特来发行呢?和依云矿泉水不同的是,这本书的每一页都可以轻易地转化为数字形式,而它原本也是从数字化世界中来的。

我这么做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无论是企业管理人员、政治家、家长,或所有需要了解这种数字新文化的人,手中都没有足够的数字媒介。尽管在有些地方,计算机已经无所不在,目前的界面(intreface)却仍然原始而笨拙,还没能发展到像你所希望的、即便蜷缩在床上也能使用的地步。

第二个原因是,我在《连线》月刊上开辟了一个个人专栏,这家杂志迅速而惊人的成功表明,有一大批读者迫切希望了解有关数字化生活方式和数字化一族的信息,而不仅仅是有关数字化理论和设备的知识。几年来,我的专栏得到了许多发人深省的反馈,我决定重新思考过去发表过的文章的主题,因为即便这些文章问世时间尚短,有许多变化已使它们显得过时。这些变化包括计算机制图(computer graphics)、人类通信(human communications)和互动式多媒体(interactive multimedia)等全新系统的产生。

第三个原因是,比较个人化,略带点苦修意味。互动式多媒体留下的想象空间极为有限。像一部好莱坞电影一样,多媒体的表现方式太过具体,因此越来越难找到想象力挥洒的空间。相反地,文字能够激发意象和隐喻,使读者能够从想象和经验中衍生出丰富的意义。阅读小说的时候,是你赋予它声音、颜色和动感。我相信要真正感受和领会“数字化”对你生活的意义,也同样需要个人经验的延伸。

我期待各位真正把这本书“读进去”。尽管我本人并不是那么喜欢读书的人。

[1] 威廉·巴克利(1925—2008),美保守派政论家,办有《国民评论》( National Review )杂志。 IgGN/kTTTN/cbcSW5LXyOndC1LVdIMqb3Ncg0axiQqNZbNiWVrCwzbNXqZ0jEi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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