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是宋朝最为繁华的时期。
汴京城内一片繁盛,香车宝马、才子佳人随处可见。文人雅士集聚,或抚琴,或调香,或赏花,或观画,或弈棋,或烹茶,或听风,或饮酒……
应该,没有哪个朝代比之更歌舞升平、盛世繁荣。
七岁的清照随父亲来到了这样的汴京城。
父亲专门在汴京城租好一处庭院,只为和她们母女好好相守一处。
京城的繁华,着实让小小清照惊诧不已。
但见汴京城上下,可谓:千门万户,纷纷朱翠交辉;三市六街,济济衣冠聚集。
关于这样的汴京城,当年流亡江南的孟元老在追忆汴京旧梦的著作《东京梦华录》中,曾用就10卷3万余字书写汴京的繁华。
在这样一个盛世,杰出的人才自是若灿烂繁星般辈出的。
彼时,李家世代书香门第。
故而当世第一流的文学家中,有不少人与李格非往来甚密,譬如,苏轼门人黄庭坚、秦观、张耒、陈师道等,他们皆极富才情。他们时常聚到一起,或谈古论今,或吟咏诗文。日子即便寻常,也被他们过得惬意非常。
在如此浸染下,小小清照开始向往起这种惬意来。
如是,她开始用起心来,研习诗词歌赋。渐之,天赋过人的她便熟读了诸子百家的文章,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如是清照,深得父心。
每每家中宾客齐聚时父亲都会出题考考她,每每清照都不会让他失望,且次次必以其出众的才情惊诧宾客。这样的清照,成了李格非内心的骄傲。后来,每当他和同道中人论诗谈文时,他都会把小清照叫到身边来让其旁听。每每清照必以自己初露锋芒的才情让李格非的友人们惊艳不已。
友人们都非常喜欢小小年纪便可写出庸常文人难及的诗文的清照。他们会对她惊叹不已,然,而后总会生出些许遗憾,憾她竟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子,说不定将来会成为可堪重任的经世之才。
小小清照,不以为然。
她虽为一闺中女子,但对世事的关注竟是丝毫不亚于父亲和他的友人们的。对于时局,她可以侃侃而谈,并可一针见血地道出时弊。看,她那首应张耒《读中兴颂碑》(此诗借咏开元、天宝遗事来隐喻时政之弊,揭露当朝潜在危机)的和诗:
五十年功如电扫,
华清花柳咸阳草。
五坊供奉斗鸡儿,
酒肉堆中不知老。
胡兵忽自天上来,
逆胡亦是奸雄才。
勤政楼前走胡马,
珠翠踏尽香尘埃。
何为出战辄披靡,
传置荔枝多马死。
尧功舜德本如天,
安用区区纪文字?
著碑铭德真陋哉,
乃令神鬼磨山崖。
子仪光弼不自猜,
天心悔祸人心开。
夏商有鉴当深戒,
简策汗青今具在。
君不见当时张说最多机,
虽生已被姚崇卖。
——《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
这首力度惊人的和诗,是可与李白诗乱真的。
明代陈宏绪曾于《寒夜录》卷下如是说:“《和张文潜浯溪中兴碑》二篇……二诗奇气横溢,尝鼎一脔,已知为驼峰,麟脯矣。”其,对此诗可谓推崇至极!
也是,那一年清照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子,稚气还在脸上隐现,能有如此之才情,是人人皆会惊艳不已的。
据说,当时学士文豪们均为此惊诧了,渐渐地知晓她这“镂心月空”的小女子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往后他们在谈古论今、吟咏诗文的时候,总会叫上小清照。
时年,颇负盛名的“前四学士”之一的晁补之更是对清照赞赏有加。
时年,伴随着小清照成长的,还有诸如司马光、苏轼、周邦彦、晏几道等声名显赫的大文豪……
逢着如此文风阜盛而又安乐太平的世道,于清照而言,实在是幸甚之事!
她,亦沐浴着当世的文采光华,如一朵花,才情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