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爱玲相比,清照的世界永远是暖的。
无论是在童年、少女时候,还是遇到一个人、遇见一段爱情的时候。
爱玲的爱情世界,永远是荒芜的,遇见的、爱上的皆是无法护她一生周全的人。清照不同,她和生命中缘定三生的男子,是遇见了便“天地初开日,混沌远古时。此情已滋生,代代无终息”的亘古不变。
那一年,汴京城盛世繁华,十七岁的清照,明眸如水、身姿窈窕,一颦一笑皆见清丽。
那一年,当朝吏部侍郎家二十岁的少爷——赵明诚,正以一个“一瞥惊鸿,惊为天人,自此乱了那七尺男儿心扉”的翘首,翘望着于他而言是为正大仙容的少女清照。
前世一千次的回眸,他们于今生相遇!
那日,赵明诚和清照之堂兄李迥外出游玩,恰与相国寺赏花灯的清照路遇。一眼,就惊艳了。于心底,他将清照视为“行走时香风细细,坐下时嫣然百媚”的娇媚女子。
在这之前,他早已熟读清照之诗词,爱慕之心早生。
初见那刻,清照亦生悸动。若初阳下绽放的花,她的心里一片温暖、美好。
缘分天定,是如他们这般,郎情妾意,好似故人。
据说,赏灯归去,赵明诚便用“芝芙梦”的字谜方式,婉转地向父亲赵挺之谈及对清照的爱慕之情。他,迫切地想娶清照为妻。但他亦知,他们之间因为父辈之间的党派之争,有着难以逾越的沟壑。
如是,他便用如此婉转的方式,将自己的心事坦露。
关于此,元代伊士珍在《琅嬛记》中曾如是记载:
赵明诚幼时,其父将为择妇。明诚昼寝,梦诵一书,觉来唯忆三句,云:“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以告其父,其父为解曰:“汝待得能文词妇也,‘言与司合’是‘词’字,‘安上已脱’是‘女’字,‘芝芙草拔’是‘之夫’二字。非谓汝为词女之夫乎?”
说的是,那日明诚做梦,梦中朗诵了一首诗,醒来却只记住“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这三句话,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向父亲讨教。
赵挺之听后,哈哈大笑说:“吾儿要得一能文词妇也。”
明诚还是佯装不解,赵挺之再向他解释:“‘言与司合’是‘词’字,‘安上已脱’为‘女’字,‘芝芙草拔’是‘之夫’字。如此合起来不正是‘词女之夫’吗?”
而那时,唯有于闺阁之中名动汴京城的清照可与之相配。
身居高位、城府甚深的赵挺之,亦知晓儿子的心意。虽自己和李格非分属新、旧两派,然两人未曾有过什么纠葛或过节,同朝为官,结秦晋之好也是喜事一桩。
如是,择一良日,登李府门为儿提亲。
李格非,素来为人清正廉洁。视清照,从来都是掌上明珠,为着她之归宿,他是从无权衡过自己的仕途前程的。他深知当下可与女儿相配的人并不多,赵明诚称得上是百里挑一的好儿郎。他少年有志,磊落跌宕,是少见的青年才俊。
更重要的,是清照心系于他。
所以,当赵家来提亲,李格非并未拒绝,而是欣然应允了。
由是,一段良缘深种!
真好。
人常说,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乃是人生第一幸事。
清照和明诚,最如是。
许是前世宿命。她和他的这一生,是注定要十指相扣、一路前行的。无论盛世、乱世,彼此总会坚守着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他们二人,亦是“门当户对”的一对璧人。
彼时,他们一家之主官居三品,身在朝廷重位,且政绩突出;一家之主官居六品,于朝中担任礼部员外郎。虽就官品而言,清照父亲李格非不及赵挺之高,但亦是身居朝廷要职的。加之,清照年少就已名动汴京城。
这“门当户对”,是决然算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