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轻醒来后一直蜷在床的最里面,弥渊看着这样的芜轻,没有半分生气,宛如提线的木偶。
“你这又是何苦。”
许是觉得语气过重了些,弥渊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与其在这里难过,不过离开神界回到梦泽吧。那是你的家乡,你最后的日子好好待在梦泽陪伴家人。”
“弥渊,我……不想回梦泽,我……想留……”
她想留在君上身边,在这最后得时光里,她最想静静待在离陌身边,哪怕只能远远看着他,自己这一生所求即是君上,连死也想死在他身旁。
“不行。你留在这里看着君上和翎音两情相悦,而自己饱受折磨吗?我告诉你,其实君上他……”
话音未落,便被一道冷然的声音打断。
“本君如何?”
听到这个声音,弥渊脸色一白,骇然转过头看着离陌,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
“君上…弥渊……”
芜轻刚开口想要替弥渊解释,便看到弥渊直接就化为一头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芜轻没想到离陌会对弥渊下手。显然弥渊也没有预料到离陌会如此。
“弥渊!”
芜轻赤脚奔下床,冲到弥渊面前,抱着鹿的尸身痛哭。
芜轻转过身,看着一袭玄衣的离陌迎面走来,芜轻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格外陌生。
“为什么……为什么?!”
数百年的陪伴守护,到现在的亲手虐杀,这就是她和弥渊的结局吗?
“为什么要杀弥渊?”
芜轻质问出声。
“他背叛本君,企图从本君身边带走你。”
离陌一把将芜轻从地上拉了起来,拥在怀里,用极轻极柔的声音贴着芜轻的耳边说道。
芜轻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人是她与弥渊追随了近千年的人,如今却……如今他的这番话可信度又有几分呢?
还在乱想的芜轻没有察觉到离陌的手已悄悄捏起昏睡决,芜轻就这样带着满脸泪痕昏睡在离陌怀中。
离陌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盯着那张已经长开的脸,夜枭族一向出美人。
想到这里,离陌皱了皱眉,将脑中的思绪打散。
芜轻是被魔气侵扰,感到周身寒意冷醒的,醒来的芜轻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梦泽镜,而是到了魔族禁地——无冥深渊。
站在深渊边缘,芜轻只觉得心震如擂鼓,似乎感觉到深渊底有什么呼唤她。
离陌温热的手掌将芜轻带回了现实。
“你可知,无冥深渊下困着谁?”
离陌脸上难得见到笑容,他温柔的看着芜轻,替她将鬓边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
无冥……深渊……
无冥深渊里囚禁的正是穷奇,离陌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想到这里芜轻的脸色更加苍白。
离陌感受到了芜轻的紧张和害怕,揽着她纤细腰肢的手猛地收紧。
离陌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翎音是龙族血统最为纯正的龙女,而她的心脏又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琉璃心,是穷奇最喜欢的食物。”
这时,离陌的左手中多了一个墨盒,无冥深渊的穷奇似乎感受到了墨盒的存在。
魔气更加四溢翻涌。
芜轻望着眼前魔气肆虐的冥渊,心中顿感不安,,而后又看见离陌将正把手中的墨盒丢入深渊,墨盒跌落深渊时,盖子翻飞,一颗泛着七彩光芒的琉璃之心……
霎时间,整个魔界的魔气开始翻涌,仿佛沸腾的液体,浓黑粘稠,蒸腾涌动。
芜轻只觉得心跳得更加快了,仿佛怂恿着她跳下这深渊。
“而你,是它沉睡万年时衍生出的凶戾之气。”
“什……”
芜轻还没从离陌的话中反应过来,芜轻瞠大了眼眸,看着离陌淡漠的收回手,语气中不带丝毫波澜的对着芜轻说。
“当你被穷奇吞噬殆尽之时,便是穷奇苏醒之日,而魔族也将臣服于本君,从此本君便是六界的神主。”
芜轻想起,自她出生以来,只要被她的血液接触到的任何活物,它们都会被慢慢吞噬生机直至消失,她出生之时,险些将母亲的生命吞噬殆尽,所幸得到神族的帮助才险险保住母亲的性命,而父亲将还在襁褓中的自己放在夜枭族的禁地囚禁起来。
每每想到自己于襁褓之时便被父母所抛弃,芜轻总是会难过自责,却不料是因为自己是凶兽穷奇的戾气。
“原来,弥渊那句未说完的话竟是这个意思……哈哈哈”
芜轻笑得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原来弥渊是想要告诉她,离陌一直只当她是献祭唤醒穷奇的祭品。
离陌从未见过如此悲戚的芜轻,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拂去她脸上的泪珠,芜轻微微偏过头避开了,他的手就这样楞在半空,缓缓收回。
“既然是君……该唤尊上,尊上所求,芜轻自当奉上,也全了芜轻报恩之心,芜轻恭贺尊上荣登神尊之位。”
说罢,便一步步后退到无冥深渊边缘,芜轻以最后的灵力幻化一身红衣,她最喜红色,却一直为他着墨色战袍,最后一次为自己,也为弥渊穿一次红衣吧。
一跃而下,黑色的长发被魔气吹得翻飞,芜轻仿佛看到了和弥渊在战场夜巡的时光,又好似看到了第一次见离陌得场景。
从此夜枭芜轻再不欠离陌神君。
离陌看懂了芜轻跳下无冥深渊时的眼神,她是要告诉自己再不欠自己了吗?离陌不由皱了皱眉头。
看着那一抹红色被魔气渐渐吞噬,而无冥深渊的魔气越发翻滚得厉害,仿佛在告诉世人,穷奇即将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