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渚中，有神，

人面鸟身，珥两黄蛇，

践两黄蛇，名曰禺猇。

黄帝生禺猇，禺猇生禺京。

禺京处北海，禺猇处东海，

是惟海神。

【山海经·大荒东经】

海上出现了一艘船。航迹有些蹊跷诡异。

一位在海滩上漫步的少年早就注意到了。

少年脖子上戴着一个红色枫叶编织成的项圈，腰间系一豹皮短裙。少年很是英俊。这时，轻柔的海风把少年长长的卷发吹得向脑后飘散，露出一张黝黑油亮又帅气的圆脸。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向上扬着，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宽厚的嘴唇微抿着。

少年觉得，这是一艘平头平底寻常的运货船，一艘船舷有六个桨孔的划桨民船。让他起疑的是，船起先不规则地航行，船头东晃西晃，鬼鬼祟祟，像是在窥视什么，或者说在搜索什么，之后便径直朝他驶来，而且船速很快。船的左右两舷各有三个水手划着船，尾舷有一个舵手，船头有一个大汉挥着手在指挥。水手都在拼力地划着。

船“吱”的一声在海滩上搁浅了。这是北海海滩，海滩的沙粒很粗大，夹杂着五色的鹅卵石。漫过沙石的海水清澈透亮，里面长着长长的海带，使海水散发出浓浓的海腥味。少年的脚很大，他走过的地方沙面都被踩得凹陷下去，留下了一串大脚丫印痕。

六名水手在大汉的带领下从船上跃跳下来，呼天抢地地喊着：“捉住他！捉住他！”随即冲到了少年面前。

少年立即意识到，这群人不是普通的水手，他们来者不善。但少年并不惊慌，微笑着停了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奇怪的是，七个人没有马上动手，而是把少年团团围在中间。少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问道：“哪位是船老大？”

这时，为首的大汉向前迈了一步。他个头最高，比少年高出半截，像座山一样耸立着，说话嗓门很大。他一脸大黑胡子往上一直长到眼晴底下，往下长到胸口，大胡子被编成了许多小辫子，一部分拖在胸前，另一部分甩到了脖子后面。他瞪着一双凶残的眼睛，像魔鬼一样可怕。他说：“娃子，认识我吧？我就是人见人怕的北海魔王黑胡子。”少年一拱手说：“原来你就是北海魔王黑胡子，久仰，久仰！”黑胡子说：“娃子，跟我走吧，用不着我动手吧？”少年说：“我与你素不相识，凭什么跟你走？”黑胡子说：“这娃子，说疯话呢，我让你跟我走，你就得跟我走，还认个什么理？孩儿们，上！绑了他！”黑胡子上身赤膊，下身围一草裙，另外六人有胖有瘦，有老有少，也都一样打赤膊，并不是孩子，黑胡子怎么冲他们喊“孩儿们”呢？少年一听，这是海匪黑话，他意识到自己碰上海中强盗了。少年庆幸早先的判断没有错：这是一群恶人，黑胡子是江洋大盗。少年只轻轻喝了一声：“慢！”他弯下腰去，随手捡了一枚形状如海螺的鹅卵石。黑胡子叫道：“娃子，你想干什么？”少年说：“我不想干什么。我觉得这枚鹅卵石好看。”少年在手中抚摩玩赏了鹅卵石一番，就把它扔了。这时，赤膊佬们看见那枚鹅卵石居然在海滩上爬了起来——这不是鹅卵石，而是一只真正的活海螺。赤膊佬们惊异得面面相觑，一时没了语言，也不嚷嚷了，都觉得这娃子有魔力。还是黑胡子厉害，一脚把那只海螺踢飞了，又喊起来：“看什么看！小带鱼，泥鳅，动手！”两个瘦家伙醒悟过来，遵命上去扭住了少年的两条胳膊，然后想把他往船上拖。可是拖不动，太重。这少年看上去也不过百十来斤重，怎么这般沉？黑胡子又喊：“蛤蟆，癞瓜，上！”又上来两个胖家伙，少年的两条胳膊各有一胖一瘦的两个家伙拽住，但他们还是拉不动。还剩下两个老头儿，黑胡子用手推了他们一把：“老蛇，老鳖，你们来！”两个老头儿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喊一声：“来了！”他们弯腰钻到少年肚皮底下试图把他抬起来，但少年还是纹丝不动。老蛇、老鳖都叫起来：“骨头也弄痛了！”最后，黑胡子来了，嘴里骂道：“真没用！看我把你这娃子背起来！”黑胡子果然力大无穷，一下子就把少年背到了背上。不过，黑胡子也觉得这少年体重惊人，便如虎吼般叫道：“这娃子重到有如一座山压在我身上。”少年在他背上说：“你背负的不是一座山，而是整个北海！”胖瘦老少的赤膊佬们觉得少年的话有点儿不对劲，打了一个寒战。

黑胡子背着少年到了船的一侧，用力一甩就把少年甩上了船，少年的身子被甩下去时好像一阵风那么轻，他毫发无损，笑嘻嘻地躺在船板上。刚才还重得像座山呢，黑胡子不解。

水手们也都回到船上。船离开了海滩，开始行驶了。

黑胡子怕少年跳海跑了，在捆绑少年时费了一番周折：黑胡子先是叫小带鱼、泥鳅用藤草绳捆住少年的手脚，结果捆来捆去捆不住，眼看着已将他的手与脚捆得结结实实，谁知一眨眼的功夫，藤草绳就烂断了，像被一群蚂蚁咬过一样，变成了粉末。要知道，这藤草绳结实得十个人也拉不断。吓得小带鱼、泥鳅目瞪口呆，小带鱼用颤抖的声音问少年：“娃子，你是妖还是鬼？或者是神吧？”少年说：“你们看看我的样子，是妖是鬼还是神？我像吗？”小带鱼摇头说：“不像。”泥鳅说：“娃子，你怎么会这么多法术？让人猜不透。”少年说：“我哪里有法术？你们看花眼了。” 小带鱼说：“不过，你这娃子性子这么好，我们这么对付你，你一点儿都不发怒，也一点儿都不怕。”少年说：“你们人多，我只一个人，怒也好，怕也好，往哪里逃？只能忍着。”泥鳅说：“我不同你娃子说了，我要禀告黑胡子，绳子烂了绑不了。”

不一会儿，泥鳅带着黑胡子来了。黑胡子手里拎着一副青铜手铐和一副青铜脚镣，他把这两件东西往船板上一掼说：“这是锁天庭重犯用的，铐锁上了神仙也逃不了。”黑胡子自吹自擂这两件牢狱用具的来历。黑胡子说：“这是黄帝战胜蚩尤后，捆锁蚩尤用的手铐、脚镣。蚩尤被处死后，黄帝就把手铐、脚镣送给了我。我一直藏着，还没开过荤呢，今天就给这娃子开开荤。”小带鱼与泥鳅从来没有听黑胡子讲过这件事，今天听闻此事，都觉得他与黄帝有过瓜葛，非神也是仙了。他俩对黑胡子投去惊慕的目光。不过，少年随即纠正了黑胡子的说法。少年说：“我倒听说过，黄帝在黎山将蚩尤处死后，蚩尤身上的手铐、脚镣就被丢弃在那里，后来变成了一棵枫树。”少年的话让小带鱼与泥鳅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们心里嘀咕着：“这娃子连天上的事情都知道呢。”也都对黑胡子的话疑惑起来。哪知，黑胡子恼羞成怒：“胡说！”少年辩驳道：“是我胡说，还是你胡说，你心里清楚。”黑胡子怒不可遏地说：“不与你这娃子啰唆，给他铐上！”于是，小带鱼与泥鳅遵命给少年铐上手铐，戴上脚镣。果然，这青铜的东西没有断掉。黑胡子放心地去船舱里睡觉了。船舱其实是一个小木棚，在船的尾部，里面只能容纳黑胡子一人躺下。晚上，除了黑胡子有特别的睡舱外，其余的人都只能露宿在舱前的船板上。应该说，这船上还有一个人没有交代，那就是在船尾掌舵的老蟹，他也是一个小老头儿，与老蛇、老鳖在船上号称“三老”。

老蟹还算稳重，待小带鱼与泥鳅坐上划桨位子后——船舷的六个桨孔里各插着一把桨，他们各执一桨与另四人一起划起了船——他与少年攀谈起来。

老蟹此前一直关注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在这老江湖眼里，少年有能使藤草绳化为粉末的法术，又能知晓天上的事情，他预感这娃子定非一般凡人，又见娃子一表人才，性子不温不火，随黑胡子摆弄，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玄机。他想，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把事做绝，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老蟹眯起笑眼对少年说：“娃子，让你受苦了。”少年想，这人倒还有点儿善意，便说：“老伯，你就跟我说实话吧，黑胡子一帮人平白无故地抓我到船上，到底想干什么？”老蟹说：“不瞒你说，娃子，黑胡子是做人肉生意的，在海上杀人越货，把民船点一把火烧了。黑胡子是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这一带的渔民、商贾一听到黑胡子来了，就会吓得魂飞魄散。我是被他抓来的，一家老小七口人都被他杀了，扔在了海里。我天天看着黑胡子这伙人作孽，却不敢阻止，只能提心吊胆熬日子。给娃子说句掏心窝的话吧，黑胡子见你年轻又好看，想抓你到前面的穿胸国换金子。这个国家的人心术不正，原先长着歪心，后来个个生疔、生疸，心都烂了，换成狼心狗肺，又都烂了，后来这心没了，胸口便留下一个大空洞。穿胸国国王专做人口买卖的生意，买进长得好看的男孩女孩，然后又高价出售换更多金子。”少年说：“这种坏事也只有没有心的人才做得出来。老伯，你把这些讲给我听，你就不怕吗？”老蟹说：“娃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一定会救我。”少年说：“老伯，放心吧，我会救你。”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船停靠在一个小岛的岸边。

这天夜里发生了一件事。

半夜时分，小带鱼觉得有点儿冷，被冻醒了——这正是七月暑天，哪有这般寒气？他想尿尿，就去了船尾。这时，他看到了一片金光，金光里罩着一个人面鸟身人，那人面目吓人，双眉竖飞，双目上扬，阔嘴，隆鼻，耳朵上挂着两条青蛇，两鬓粗硬的头发像刺丛一般，头顶用红绸巾束一发髻，脖子上也围一三角红绸巾，上身、手臂覆满金黄色的羽毛，长着人的手，腰间扎着金黄色的豹皮，下肢是粗壮的鸟腿，长着鸟爪，踏着两条青蛇。小带鱼吓得屁滚尿流，连声喊道：“妖怪，妖怪……”水手们都被他惊醒了。

月色很好，海面一片宁静，一只夜游的鸟掠过小岛。船尾的少年戴着手铐、脚镣酣睡着。船尾的金光以及金光中的人已不见踪影。多么平静的夜海呀。水手们都说小带鱼说胡话，大概是在做梦吧。随即对他一阵戏谑嘲笑。小带鱼说：“我千真万确看到了一个吓人的妖怪，也许是神呢。”黑胡子睡在船舱内，鼾声如雷，舱外的吵闹声没有把他惊醒。

海与岛重新归于平静。大家又都睡去了。不过，小带鱼说的那一幕，无论真假，都在每个水手心里留下了阴影。

第二天白天，事情更奇怪了。

黑胡子的船是条极不安稳的噬血怪鱼，在海上游弋着。在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北海的海面一片血色。很大很圆的太阳像翻滚着的火红岩浆。黑胡子一双充血的眼睛透过升腾在泛着波光的晨海上的薄薄雾霭，敏锐地看到了一条船——一条渔船。

黑胡子当然不会放掉这只猎物。

黑胡子的船饿虎扑羊般地驶了过去。

当黑胡子的船突然出现在那条渔船前时，渔船上的五六个渔民惊恐万分地喊叫起来：“黑胡子！黑胡子来啦！”黑胡子站在船头，他的头上戴着一顶不燃冬草编织成的头冠，从冠顶挂下一条点燃的火绳，这细长的火绳点燃起来很慢，是用大麻绳蘸上硝石水和石灰水做成的。这样的装扮很是吓人，他的脸连同那双凶残的眼睛，还有大黑胡子，完全被火绳燃烧所产生的烟雾笼罩着，像从地狱里钻出的魔鬼。黑胡子在海上抢劫时以及作战时都是这个打扮。

渔民慌乱地丢下正在网鱼的渔具，掉转船头欲逃时，黑胡子的船已靠上了渔船。小带鱼、泥鳅正欲把缆绳甩上渔船，蛤蟆、癞瓜、老蛇、老鳖都举着石刀、石斧准备跳上渔船，黑胡子恶狠狠地攥着一把大石砍刀，唯独老蟹一人坐在舵位上。

眼看渔船难逃一劫，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寒风。这寒风在水手中旋转着，紧围着每个准备行凶的人的身躯，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冰凉刺骨，大暑突然变成严冬，转眼之间，黑胡子等一干人都冻僵在那里。真是怪事不断，这僵硬着身子的人，眼珠能动，看得清发生的一切。他们眼睛瞪得大大地看清了，那个少年模样的人变成了人面鸟身人，与小带鱼昨天夜里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他周身散发着金光。水手们都吓得闭上了眼睛。黑胡子还有他的喽啰们都清楚地知道，他们碰到北海海神禺京了。北海海民们孩提时代就从父辈那里听说过，北海海神禺京的母亲是东海海神禺猇，而禺猇的父亲正是黄帝。所以，禺京讲他外公处死蚩尤后，被丢弃在黎山的手铐、脚镣变成了一棵枫树的事自然说的是真事了。至于黑胡子编排的故事，不容置疑是假话了。那么，黑胡子的青铜手铐、脚镣又来自何处呢？有一种说法是，黑胡子打劫过一条官船，官船上有一牢狱头，这手铐、脚镣就是从他手里劫来的。

渔船乘机逃走了。只见渔民们都跪在船上，向泛着金光的地方伏拜不起。

禺京只现了一会儿原身，不久，站在船尾的依旧是那个戴着手铐、脚镣的少年。

被冻僵的人也都解了冻，一个个活起来了，不过每个人的脸色都如死灰一般，黑胡子草冠上的火绳也早就熄灭了。

少年说话了：“黑胡子，北海魔王！你也该收场了，给我解开手铐、脚镣！”

小带鱼、泥鳅不敢迟疑，立即给少年解了手铐、脚镣。

少年又说：“黑胡子，北海魔王！你罪孽深重，为北海黎民，我早该收拾你，这次我亲眼见到你贪婪凶残至极，随心所欲涂炭生灵，可恶又可恨！此刻还有何言可说？”

黑胡子颤抖起来，大黑胡子居然掉下来露出了下巴——胡子竟然是假的。他忙说：“我该死，求大神饶命！”

少年再说：“在你下地狱前，让你与你的弟兄们喝顿美酒，痛快而去！”

黑胡子与一干海盗点头称是。

突然，奇迹发生了。船上流淌着葡萄酒的香气，那船舱上爬满了葡萄藤，结出了一串串亮晶晶的葡萄。舱内多出了一个装满酒的石酒坛，还有盛酒的石杯。海盗们惊得目瞪口呆，都觉得大限到了，一时间想起老蟹是唯一没有被禺京冻僵的人，都拜跪在这个稳重的舵手面前，求他帮忙向神说情，放了他们。老蟹刚想说什么，舱里跳出了一只山猫和一只山豹，龇牙咧嘴要嘶咬这些海盗。吓得他们东躲西藏。

少年说：“开始吧。大黑胡子没了，北海魔王还在，你先饮一杯。”

北海魔王捧起石酒坛往石杯中倒了酒，在山猫、山豹的怒吼声中一饮而尽。接着小带鱼、泥鳅、蛤蟆、癞瓜、老蛇、老鳖也照样饮了酒，到了老蟹要饮时，少年阻止了他，少年说：“你是好人，就不用饮了。”第一个饮酒的北海魔王突然鼻子与嘴唇连在了一起，弯曲成了鱼嘴，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叫喊，便都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他们的身上长出了黑色的鱼鳞，脊背弯曲了起来，两臂收缩成了鳍，双脚合并成了鱼尾巴。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鱼，从船板上跳到了海里，在海里浮上浮下地游着。船上只剩下禹京和舵手老蟹了。这时，只见船尾闪过一道金光，禺京变成了人面鱼身，骑着两条金龙腾空而起。原来，北海海神禺京有两种身份、两种形象：他是北风风神时，是人面鸟身，掌管冬季，生出寒风；他是北海海神时，则是人面鱼身保佑北海生灵。

此时，禺京骑龙巡海去了。在空中，禺京说：“老伯，善有善报，好好过日子去吧！”

老蟹的船随风漂走了。

故事取材

《山海经·大荒东经》

原文：东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黄蛇，践两黄蛇，名曰禺猇。黄帝生禺猇，禺猇生禺京。禺京处北海，禺猇处东海，是惟海神。

译文：在东海的一个岛屿上，有一个神人，长着人的面孔鸟的身子，耳朵上挂着两条黄色的蛇，脚下踏着两条黄色的蛇，名叫禺猇。黄帝生了禺猇，禺猇生了禺京。禺京住在北海，禺猇住在东海，都是海神。

禺猇就是黄帝的女儿……

是住在东海一个岛屿上的神人，长着人的面孔鸟的身子，耳朵上挂着两条黄色的蛇，脚下踏着两条黄色的蛇。

《山海经·海外北经》

北方禺彊，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青蛇。

译文：北方的禺彊（即禺京），长着人的面孔鸟的身子，耳朵上挂着两条青蛇，脚下踏着两条青蛇。

北方之神禺彊（即禺京）是北海海神，也是北风风神，掌管冬季。传说他有两种形象：当他是风神的时候，就是人面鸟身，脚踩两条青蛇，生出寒冷的风；当他是北海海神的时候，则是人面鱼身，但也有手有足，驾驭两条龙。

《山海经·大荒南经》

原文：有宋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

译文：有座山叫作宋山，山上有一种红颜色的蛇，名叫育蛇。山上还长着一种树木，名叫枫木。（传蚩尤被黄帝捉住后，手脚上都被戴上了枷锁镣铐。之后黄帝在黎山将蚩尤处死。）蚩尤身上的手铐脚镣被丢弃在这里，后来就变成了枫木。 kP1Su82WHDXjLeKUIX9IrCD9zpKBklHF2/zrPrM3idZZC0D0vc/H35p4BdCBlNS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