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英国,恰好是重商主义兴起的16世纪,即都铎王朝统治时期(1485—1603),经历着中世纪以来首次人口快速增长、价格革命、农业革命、宗教改革及商业扩张等一系列划时代事件。手工业发达带来商品交换的日益繁荣,英国社会处于大转型的前夜。其间积累的财富,与强调自由贸易的重商主义思潮,直接为向外扩张市场的东印度公司提供了双重动力。
由东印度公司开启的17世纪,英国人承袭西班牙、葡萄牙多桅帆船横越大洋的不可一世,让国家拥有更多的殖民地,似乎可以与无尽的金银、香料、染料画上等号。
直至印度三大领地确立,英国才又重归百年前的重商主义传统。谢尔本伯爵,乔治三世时期仅任职一年的英国首相,于1782年提出“我们的贸易优先于统治”,总结了这一世纪英国政府在圈地完毕之后回归贸易传统的信念,即强调巩固贸易基地,而不再是17世纪的殖民扩张。
几乎同时,工业革命正在英国蓬勃开展。尽管工厂比工业革命出现早数百年,1761年成立于英国伯明翰的苏豪制造厂(Soho Manufactory),才是公认的全球首座现代工厂,直至1990年仍然存在,堪称代表工业革命初期成就的“活”的纪念馆。此时的生产力,因工厂等新的生产形态得到解放,而没有东印度公司以税收形式上缴的巨额财富,我们实在难以想象耗资不菲的工厂该由谁买单;没有东印度公司及其背后庞大殖民地对工业品的好胃口,又该如何消化工厂的惊人产能。要知道,相较中世纪的手工作坊,现代工厂生产效率有百倍的提升。
可以说,1600年之前的重商主义传统催生了东印度公司,又直接将东印度公司与英国本土的工业革命相衔接,构成一道横越大洋的产品与资金循环链。没有东印度公司,就没有随后支撑英国工业革命的巨大财富。正是东印度公司吹响了英国工业革命的号角,成为当今世界现代化潮流的彩排和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