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出生纯属偶然,他或她是一粒精子和一粒卵子的奇妙结合。从概率上分析,这种结合的可能性比起茫茫人海里两个人的相遇更小。而在小生命被孕育之后,分娩地点和日期的选择也带有偶然性,尤其对那些喜好移动的年轻夫妇来说更是如此,阿根廷革命者切·格瓦拉的降世便是一个例子。
切的双亲原先居住在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婚后他们搬到一千两百公里以外的副热带地区——密西昂奈斯,在那里经营一座马黛茶的种植园。那个地方位于阿根廷最东北的尖角上,与巴拉圭和巴西两国接壤,与马蹄形的伊瓜苏瀑布近在咫尺,后者是世界上落水口最为宽广的瀑布。
虽然身处世外桃源,但生儿育女乃人之常情。那是在1928年,随着分娩时间的临近,小两口乘船顺着巴拉那河南下,准备返回首都。那里不仅有家人可以帮助照料,医疗条件也相对较好。说起巴拉那河,它起初是巴西和巴拉圭的界河,继而成为阿根廷和巴拉圭的界河,最后变成阿根廷的内河,并注入拉普拉塔河湾,后者又分开了阿根廷和乌拉圭。
始料未及的是,等他们到达潘帕斯草原上的名城罗萨里奥,切在娘肚子里便待不住了。由于保暖工作没有做好,新生儿患上了支气管肺炎,两岁时就成了哮喘病人。这造就了他多愁善感的气质(写诗和短篇小说),也影响到他后来的专业选择(切上的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医学院),同时给他在古巴、非洲和南美洲的革命生涯带来了诸多不便。
新千年的第一个春天,我应邀抵达罗萨里奥参加拉美诗歌节,本想顺便了解更多有关切降生的细节,却没能如愿(未来的足球巨星梅西和天使迪马里亚也出生在此城,只是那年十三岁的梅西去了西班牙的巴萨青训营,而十二岁的天使尚留故乡)。那座人口一百多万的阿根廷第三大城市并没有留下任何纪念切的空间,我甚至无法探听到他降生的医院,虽说那时候切·格瓦拉的知名度在整个南美大陆无人可以匹敌。不过,从切后来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也更像是属于游牧民族,只是偶然出生在一个定居点上。
而在欧洲的历史人物中,拿破仑·波拿巴的出生地可能最有意味了。他的父系来自意大利托斯卡纳的一个贵族之家,16世纪移居到地中海的科西嘉岛。1769年,一度独霸地中海但已日渐式微的热那亚人把此岛割让给了法国人。第二年,小波拿巴便降临人世。虽然他的父亲一度参加抵抗组织,可是为了家庭尤其是儿子的教育和未来,不久便臣服于新主子。
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拿破仑一生的主要激情是用武力扩张法国的领土,同时建立起持久稳固的行政、司法、财政和高等教育体系,这也是法兰西民族长盛不衰的基石。毫无疑问,假如那桩有关岛屿的交易推迟若干年进行的话,整个欧洲乃至世界的历史有可能重新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