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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北周政权下的新倾向

东魏政权被北齐篡夺之后,占据长安的西魏政权还维持了几年,实权依然掌握在宇文氏手里。西魏末年,丞相宇文泰派兵征讨南朝,攻陷新都江陵,杀梁元帝,立萧詧为后梁主,以后梁为属国,并将江陵附近地区皆纳为自己的领土。后年,实行根据旧的周代官制而制定的新官制(556年)。这一年,宇文泰死去,其子宇文觉掌握实权,废除有名无实的西魏王朝,接受禅让,成为天子,国号为周(557年),即为北周闵帝。

同样继承北魏,北齐沿着北魏孝文帝的政策路线大力推进汉化,但北周则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这是对当时的贵族制有意识地反抗。参与制定北周新政策的实力人物是汉人苏绰,他认为政治上必须排除魏晋以来堕落的贵族制,实行周代古制。西魏末年进行的官制改革,就出自这个宗旨。膺天命行古制的是宇文氏,所以,西魏之后出现了宇文氏的周王朝。

北周的官制,改原来的九品为九命,正一品为正九命,从一品为九命,以下至从九品为一命。在此之下为流外的九秩。九秩也是自上而下到第一秩为止。合九命十八阶与九秩九阶,共有二十七阶。北周制度的特点,在于虽然称为流外,但这不是贵族式的流外,而是官僚式的流外。也就是说,在九命九秩之间,不存在门阀、贵族流品的贵贱清浊之分,而纯为地位的上下之别,一命以上为士之地位,九秩则为庶人身份,其间没有大的断层。北周新制的原则,是不以门阀取人,而以才能选任官吏。然而,实际上有从上士起家的人,也有从中士以下起家的人,这恐怕是根据任子制度。此制度如果长期实行,不久也一定会具备向贵族制转变的性质。

把华北地区一分为二为东西对立的北齐和北周,两相比较,就会发现在官制上有着显著的不同。北齐继承中国的传统,努力追随走在前头的南朝贵族制;而北周则把汉魏以来中国发生的变化,视为派生的、末梢的东西,嗤之以鼻,力图回到中国文化的源头上去。双方看起来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但是,他们都尊重中国文化的基本态度,并无不同。不管是追随南朝,还是无视南朝,归根结底都是为着要据以超越南朝。作为力图超越的目标,他们都一样承认南朝的存在,此乃不争的事实。公平地观察,北齐追随南朝文化顺应大势,易于实施,但同时也有将南朝贵族制的缺点原样输入的危险;北周无视南朝文化,逆潮流而动,难以实施,但也应该承认,如果其政策部分实施,也能够起到预防被南朝贵族制同化的作用。比较两者,北齐属于文学的、时髦的类型,而北周属于经学的、复古的类型。两者所具有的利害得失,不久将成为历史事实完整地显现出来。

从人口和资源等方面来考量,北齐要胜过北周数等。最初,北齐对北周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这可以从北齐自信地先于北周实施有亏大义的篡位行为上看出来。然而,到了中期以后,北周转变为对北齐采取攻势,利用北齐内部权势贵族的内讧,一举将它攻灭。

华北再度统一的原因,依然在于身为统治者的鲜卑族的汉化。无论是在北齐统治的先进的华北,还是在北周统治的复古的华北,结果都一样走向汉化。而贵族化步伐迟缓、保存下战斗力的北周,赢得了统一者的荣誉。但是,占据了浸透南朝文化的北齐领土,北周早晚都不得不消解其复古体制,这个转型,到下一代的隋朝方告实现。 49ptF2bcGqeyHqxSN/WeL3G4cafMDNEFTdsvp1/hOTPuI60m/ipZlr8fwiyD/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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