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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梁武帝的新制

这次革命是进驻型革命。由于革命受到社会的欢迎,所以,武帝地位稳固。而且,他不是一介武夫,而是优秀的文化士人,所以他能够独断推行自己构思的政策。他统治的时期,是南朝文化发展的一个新时代,九品官制也在他的手里进行了重大改革。以往的做法是将九品官制中的七品以下划出去,作为流外;前面六品留下,作为流内。现在,武帝将此六品以上官重新分成九品,并进一步分出正、从二等,合为十八等,又称为十八班。以前的七品以下官则细分为不登二品七班、三品蕴位和勋位四等。武官全部从九品分出来,另成系统。

仅从以上的介绍来看,武帝的新官制是非常贵族化的官制。亦即在此时期,截然区分出名流贵族担任的流内十八班官,寒士以下担任的流外官,以及根据军功任用的武官三个系列。但是,武帝绝不是贵族制度的盲从者。作为务实的政治家,最重要的就是洞察现状。从魏晋以来日益繁盛的贵族制,已经经历了三百年的历史,成为中国的传统而奠定了坚固的基础。这个贵族制度,并非一无可取。如果基本上根据家格来决定官位的铨叙,就可以防止无限制的自由竞争——有时甚至发展成为通过不正当的手段乃至暴力手段的竞争,造成社会动乱。而且,从总体上看,贵族阶层出身的人,比起庶民阶层,在教养和德性方面更胜一筹,这在当时是难以否认的事实。既然如此,不如基本肯定贵族制度,进而将自己融入其中,表明拥护的态度,这对于武帝而言,是十分有利的政策。然而,问题也因此产生。

仅仅因为是贵族子弟,就可以坐登高官上品,这只不过是盛行的习惯而已,没有任何的法律根据,是非常不公平的制度。中国的天子拥有制定万民必须依从的法律的权力,同时,这也是他的义务。如果要在基本肯定贵族制度存在的基础上,建立公正的法律,其结果,就不能不改革以往的贵族制度。

如上所述,最初制定九品官人法的目的,在于审查品评个人的才能德行,但它后来逐渐贵族化、门阀化了。如果要改革贵族制度,就必须回到九品官人法建立之初的目的,朝着比家格更加重视个人才德的方向。九品官人法最初掌握在地方中正手里,后来渐渐地收归中央吏部。武帝可以采取的方法有二:一是恢复已经变质走样的中正制度,注入活力;二是另外建立新的制度。事实上,这两种方法,武帝都尝试过,而且意外地有效,引起贵族制度崩溃者,发轫于后面一种方法。

武帝在首都设五所学馆,置五经博士五人,各掌一馆,教授学生。学生要进行考试,合格者录用为官。这五所学馆是专门为培养出身寒微的人而设立的,至于贵族子弟的教育则另有国子学。这种考试制度的最大收获,就是营造出一种新风气,使得出自一流名族的人也以不靠门地,而是参加考试,凭个人才能进入官场为荣。可以说,这就是隋唐时代盛行的科举制度的直接渊源。

不管如何评说,梁武帝都是南朝第一流的人物。他布衣起家而位登天子,既是军人又是文士,不但儒学造诣很深,而且还皈依了佛教。他心胸开阔,既承认贵族制度又对其进行改革。在此方面,贵族阶层不得不遵从他的新政策。然而,开阔而复杂的性格,又使他对于外交军事政策优柔寡断,他晚年的政治纰漏就是因此而产生的。在是否接纳北齐叛将侯景投降的问题上,梁武帝模棱两可的态度,招致侯景的反噬,而面对危机时战和不定的心态,又使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最终无法逃避受囚台城终被饿死的悲剧。他所创立的梁王朝,事实上只维持他这一代就灭亡了。 56iblQTcqMiwhHQhFDiwCH+YIYpUBvg2NvcugnUYrhQsWtpZNX/pukTz7TsUl9+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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