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荡春光寒食天 〔二〕 ,玉炉沉水袅残烟 〔三〕 。梦回山枕隐花钿 〔四〕 。 海燕未来人斗草 〔五〕 ,江梅已过柳生绵 〔六〕 。黄昏疏雨湿秋千。
【校记】
此词原接底本同调词“小院闲窗春色深”之后。原载 乐府雅词 卷下。又见 阳 春白雪 卷二、 花草粹编 卷二、 历代诗余 卷七。 汪 本 劳权 手校云:“(永乐)大典本 仲 并 浮山集 有此词,题云 春闺即事 。” 王 本与此同,并云:“此首别见 宋 仲并 浮山集 卷三,从 永乐大典 辑出。 清 劳格 〔 权 〕 读书杂识 卷十二云:‘ 仲并 浮山集 浣溪沙 春闺 即事 , 乐府雅词 作 李清照 词。’ 曾慥 与 易安 同时,以此首为 易安 作,必有所据。疑 永 乐大典 误作 仲并 词,或 清四库 馆臣误辑。”
〔山枕〕 汪 本 劳权 手校作“绣枕”, 仲并 浮山集 同。
〔未来〕 阳春 白雪 作“归来”。
〔已过〕 汪 本、 劳权 手校作“初过”, 浮山集 同。
【笺注】
〔一〕此词写少妇闲情。 黄 本卷一以为“ 大观 元年以前之作”,疑非是。观过片“海燕”、“江梅”,纯为江南景物,当系 建炎 三年(一一二九)春在 江宁 时作。参见注〔六〕。
〔二〕淡荡:也作澹荡,和煦貌。 唐 陈子昂 修竹篇:“春风正淡荡,白露已清泠。” 王维 晦日游大理韦卿城南别业 诗:“淡荡动云天,玲珑映墟曲。” 花间集 张 泌 思越人 :“东风澹荡慵无力,黛眉愁聚春碧。” 宋 柳永 西平乐 词:“烟光淡荡,妆点平芜远树。” 吕本中 菩萨蛮 :“春风淡荡人声喜。”
〔三〕沉水:香料名,简称沉香。 南史 夷貊 上 海南诸国 :“ 林邑国 ,本 汉 日南郡 象林县 ……(其国有)沉水香者,土人斫断,积有岁年,朽烂而心节独在,置水中则沉,故名曰沉香。” 花间集 张泌 虞美人 :“玉炉香暖频添炷,满地飘轻絮,珠帘不卷度沉烟。”亦此意。
〔四〕山枕:两端隆起,中间低凹之枕。 花间集 温庭筠 菩萨蛮 词:“山枕隐秾妆,绿檀金凤凰。”金凤凰,亦凤钗之属。
〔五〕海燕句:古人以为燕子春社后从海上飞来,故称海燕。 唐 张九龄 咏燕 诗:“海燕何微眇,乘春亦暂来。”斗草, 梁 宗懔 荆楚岁时记 :“五月五日,四民并蹋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 宋代 则在二月, 吴自牧 梦粱录 卷一:“二月朔谓之中和节……禁中宫女以百草斗戏。” 宋 晏殊 破阵子 词:“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此词云“寒食天”,时间与 晏 词同,盖三月初也。“人斗草”,谓他人斗草,反衬己已年老,不能再为此戏也。
〔六〕江梅:见 满庭芳 残梅 注〔四〕。 北宋 词少有咏及, 南宋 词较多。如 洪皓 江 梅引 序 称:“顷留 金国 ,四经除馆,十有四年,复馆于 燕 ……此方无梅花,士人罕有知梅者。”词云:“天涯除馆忆江梅,几枝开。” 北宋 刘焘 花心动 词云:“偏忆江梅。”因其为 湖州 长兴 人,故借“江梅”以怀乡。北方无江梅,故 清 照 不可能于 大观 元年以前赋此词,而应作于南渡之初。
【汇评】
清 黄苏 蓼园词选 :“黄昏疏雨湿秋千”,可与“丝雨湿流光”、“波底夕阳红湿”“湿”字争胜。
案:“丝雨”句见 南唐 冯延巳 南 乡子 词。“波底”句见 南宋 赵彦端 谒金门 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