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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修厂

这次的变亮特效相当不一样,黑色是一圈一圈褪去的。

王结香站在原地没动,手揣着兜,当她察觉兔子不见时,低头看了眼口袋。

口袋中不知被装了什么,亮闪闪地鼓着,她掏一掏,抓出来一团光。

光落到附近,融化了。整个空间以她为中心,慢慢被点亮。

“咳咳。”王结香捂住鼻子,被突如其来的烟味呛到。

用手扇着气,她等待着周围彻底亮起来,但眼前好像始终有一层不散的灰色雾气。

吵。

前方人声鼎沸。

嬉笑、咒骂、电视声、拔高的说话声,哗啦啦的洗牌声,闹作一片。

臭。

过夜的茶香、烟味,油腻的汗味,被吊扇吹出的风一搅,全部混杂到一起。

王结香站在殷显的宿舍门口,渐渐辨清了房间里的全貌。

“工程师的员工宿舍?”她喃喃自语:“什么员工宿舍比棋牌室还棋牌室啊?”

屋子本身是间大屋子,但因为里面的人多,东西杂,看上去异常拥挤。

四张桌子、地板、铁床,都被人占了。一屋子有打牌的,打麻将的、围观的,休息的……他们穿着汽修厂的工作服,王结香甚至没找到殷显在哪。

这边正找得眼花,她忽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回过头,她望见一个高高壮壮的,穿蓝衬衫的中年人。

估计他也是没看路,不小心撞到她。

扶住她肩膀,他问:“小娃娃哟,你挡在大门口干啥?”

——小娃娃?

王结香觉得这称呼奇怪。

来到殷显的成年世界,那她不也应该是相对应的……王结香低头一瞧,变短的胳膊和腿,身上的衣服没上一个世界缩水严重,上次是小号,这次是中号。

好吧。

第一次四岁,第二次八岁,第三次。

她抬头问中年大叔:“你觉着我像几岁?”

“你?”他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小学没毕业的样子,十一二岁?”

“我猜是十二岁。”

王结香叹了口气:每切换一个世界,自己大概会增长四岁?

行,十二就十二吧。

她转换语气文文静静地问:“叔叔,我来找殷显,你认识他吗?”

“你找阿显啊,认识认识。”

他冲屋里吼了一嗓子:“阿显,有人找。”

从最里面的牌桌走出来个理着平头的小伙,王结香定睛一看,正是殷显。

他穿着一件汗衫,下面是工装裤,嘴里吊儿郎当地叼了根烟。

比起他俩刚认识那会儿,这个他更胖一些,更精神一些。

以目前的身高,她得稍微仰点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殷显走过来,跟男人打了招呼,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

“徐哥,这小孩谁啊?”

大叔摊摊手:“不知道啊。她自个儿站门口,说找你。”

王结香的眼睛咕噜噜地转,想着要怎么编一编,能够赖在殷显身边。

他掐了烟,俯身,平视她。

王结香的小脑瓜卡壳一瞬,被他这样看着,竟然感到小小的紧张。

主要是,太久没见。

浓眉薄唇,凌厉的眼。被他盯着,会有种被钩子勾住的感觉。她乖乖地原地不动,谨慎地回望他。

“不认识。”

他收回视线,王结香眼疾手快地扯住他手臂。

“我认识你,殷显,你妈让我来找你。”

她记得他给她说过:他上高中的时候,父母离了婚,他跟的他爸。据王结香的观察,殷显和他妈妈后来极少联系。只是不知道,联系变少是从高中以后,还是汽修厂辞工,他和家人关系决裂之后。

她的话让他皱了皱眉。

随即,殷显直起腰,丢下她,走回刚才那张麻将桌。

王结香心中一悸:难道她说错话,他完全不想理她了?

不想理,她也得想办法把他拉出棋牌室。

她厚着脸皮跟过去,穿过嘈杂的搓麻声走到最里面。

殷显正和她进门碰上的大叔说话。

“徐哥,你顶我位置玩。我去食堂吃个饭,下午我去厂里看看。”

“哦哦好啊,”徐哥答应得爽快:“你吃完回来接着打。厂里有人看着啦,哪用你去操那个心。”

“嗯。”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工作服。

桌上的牌友瞟到他的动作,连忙出声:“你工作服这么脏还穿啊?”

殷显打个哈哈敷衍他:“没事,脏惯了。”

徐哥搭腔:“哎,阿显这我就要说你,太不讲究了。”

“换件干净的呗,”有人嘟囔:“反正你是去食堂吃饭,又不去厂里。”

“这边有衣服。”对桌的大哥扔了件新工服给他。

殷显接过,道了声谢。

穿好工服,转头,他见到跟过来的王结香,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

她打着腹稿,准备再说多点,比如她是他妈妈那边远房亲戚的女儿之类的。不过殷显没再问了。

他们一路出了乌烟瘴气的宿舍楼,空气顿时没那么难闻了。

殷显的步子大,走在前头。

亦步亦趋的王结香,像根小尾巴似的在他背后。

这里不同于先前经历的世界。

小孩殷显所需要的帮助是明显的,她帮他是大人在帮小朋友。而今,小孩是她,长大的他变得复杂,难捉摸,导致这个地方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妈什么时候来接你?”

殷显冷不丁停下,她一头撞上他的背。

“我想想啊。”

王结香看他眼色,试探道:“今晚?”

他抿了抿唇。

“她过得好吗?”

“蛮好呀,”王结香忍不住好奇:“所以,你认为我是你的谁啊?”

他古怪地反问:“你难道不是我妈新家庭的小孩?”

“对对,我是。”

王结香腹诽:编东西还是你会编,比我想的远房亲戚合理。

“你现在要带我吃饭吗?”

听他对徐哥说的,他们是去食堂的路上?

“吃饭我是要自己吃。这边没小孩呆的地方,我给你找个皮球吧,你在外面自己拍着玩。”

“……”

好无情的殷显。

她如今是个小姑娘,可爱的小姑娘。为了避免被甩掉,王结香用打算撒娇唤醒殷显的人性。

清了清嗓子,她揪住他衣角:“大哥哥,不要抛下我。我也要吃饭饭,吃完饭饭你陪人家一起玩啦。”

殷显没抬眼皮:“自己玩,我不玩。”

她手指绕着他衣角,绕啊绕,他的衣服都被扯宽了:“你跟人家一起玩嘛,人家一个人无聊。”

掰开她的手,冷面殷显雷打不动。

“小时候我都是一个人玩,我玩得非常开心。”

“乱说,两个人玩,你笑得更灿烂。”她亲眼所见,亲身体会。

说话间,他们走到邻近宿舍楼的一排办公室。

殷显抬手敲了敲窗,从办公室里走出一位窈窕女郎。

她穿着时髦碎花裙,披着及腰的黑色长发,身上皮肤白白嫩嫩,像水豆腐似的,晃眼得要命。

见他来了,她笑逐颜开地过来帮他开门。

“这个点,你不陪他们打麻将,有空来找我?”

女人动作自然地替殷显整了整他被弄乱的工装。

王结香满脑子问号,目光瞥向殷显,他居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十分配合地原地站着。

“你有皮球吗?或者其他小孩玩的东西?”

“不知道啊,我得找找看,你找皮球做什么?”女人问完,适才发现殷显旁边的小不点。

叉腰的王结香双眼喷火地怒视着他们。

“她谁啊?”俩女的异口同声。

“先回答我!”王结香挤到他们中间,将亲亲密密的二人隔开。

他先说:“我女朋友。”

他又说:“我妈那边的小孩。”

女人弯腰,捏了捏王结香的脸。

“小朋友,我叫何善,你可以管我叫小善姐姐。”

王结香的脸已经被气歪了,又被捏一下,歪得更厉害。

按捺着怒气,她细品一番女人的名字。

阴险,和善。

有比这更情侣名的情侣名吗?

还不如一个叫番茄一个叫炒蛋。

怒气蹿上天灵盖,此刻王结香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殷显你去死吧!” xnKtsmXr2sIr0uTKodIN8Ru9D4KHLTqmvVREetKAm6L8GAoR7kKf9+gFx4we7T+0



拍皮球

过大的音量,令小情侣当场愣住。

王结香哼哧哼哧地喘着气,剧烈的胸膛起伏使她看上去很需要一个氧气瓶。

被她骂了的当事人,这会儿的表情……

王结香不用看,都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两片薄唇紧抿,眉间充斥着轻蔑不屑,眼眸冻得像冰。

殷显冷笑一声,对何善说:“皮球不必找了。”

“谁稀罕玩你的皮球啊?”

她瞪圆眼睛,挺起胸膛。

虽然个头矮,但企图在气势上把他顶飞。

“怎么,我妈告诉你,我很好说话?”

殷显的表情和语气冷飕飕的。

“对第一次见面的长辈,你出言不逊的原因是?”

王结香捋高袖子。要不是她太矮,打他要踮脚,这时巴掌已经呼到殷显脸上了。

“你说过我是你的初恋。”

他嘴角抽了抽。上半张脸严肃,下半张脸赶快用手挡住。

何善没他能憋,扑哧笑出声。

王结香猛地回身,眼神犀利地凝视她。

“你这个骗子!你以前有女朋友,被我抓到了。”

“那个,小朋友啊。”何善端起大人的架子,准备教育她。

王结香抬手截住她的话,愤怒地点评。

“不能原谅。这女人,竟然长得如此漂亮。”

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她,她准确地描述:“皮肤这么白,头发这么多,身材这么好,这么有女人味。”

何善被夸得美美的,口型问殷显。

“这小孩什么情况啊?”

“鬼上身吧。”他说。

“殷显!”

王结香左右两边眼角各落下一滴泪:“以后你不管你是变兔子、变螃蟹、变乌龟,都不要来找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她百米冲刺,逃离这伤心地。

殷显的目光追过去,只看见一个顺拐跑走的背影。

*

委屈巴巴的王结香在空地拍皮球。

皮球是汽修厂看门的大爷给她的,他看她在传达室门口跳来跳去,找出个球,让她到没人的地方自己玩。

为什么王结香跳来跳去?

因为,居然!世界是有结界的。

之前的两个世界,王结香寸步不离跟着殷显活动,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现如今,她深受情伤,想找个无人的角落自己静静都不可以。

救殷显是不可能救殷显的,原来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王结香问自己:他到底是怎么让自己乖乖地进到各个房子干活的!这一切是哪里出了问题?

动摇她的,是千纸鹤翅膀上写的“来我的岛”、小兔岛的“肥肥之家”、说自己失忆的可怜兔子,还是那杯熟悉的胡萝卜汁?

“好像都有动摇到。”

气愤的王结香皮球拍得嘣嘣响。

可恶,其实从第一间房子出来,有想过不再帮他的。

她对他一直毫无保留,救走被坏人拐跑的他,又教他背诗。而他呢?回到小兔岛,她只是问问兔子从前发生什么事,他充满防备地来了句:“可以不说吗?”

那时就应该坚定啊:不管失没失忆,讨厌鬼是讨厌鬼这点永远不会变。

哼。

其实也不能全怪自己,是前两个房子的成功来得太轻松。

小兔岛可以选择来或者不来,屋子里的小殷显很柔弱很需要帮忙,要怎么帮他也很明显……顺手的话,帮一帮他不是挺正常的吗?

总归,这个世界不可能救了!

即便殷显下跪求自己,也……

正想着呢,她余光瞥见他的身影。

高冷地单手接住皮球,王结香仰着下巴,等他过来。

殷显大步大步地,目不斜视地,走向了传达室旁边的电话亭。

“是假装打电话吧?”

她这么想着。下一秒,他将电话卡放入卡槽,拿起话筒。

“……”

两三分钟后,殷显讲完电话。

王结香站在显眼的地方,等他走出电话亭。

“咳咳。”

空气有一股怪味飘来。

丢了皮球,她双手捂住鼻子,仍被那突如其来的臭气呛到。

周围迅速地被一层不散的灰色的雾包裹。

远远,传来鼎沸的人声。电视机在放着一首歌,由于声音杂乱,难以辨认,却仿佛是不久前在哪里听过。

这边她努力回想着,后面来的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小娃娃哟。”

那人扶住她肩膀,问道:“你挡在大门口干啥?”

小娃娃?这称呼奇怪,有一丝诡异的似曾相识。

王结香无法自控地低头,见到短短的胳膊和腿……等一下,熟悉的背景音骤然在耳边炸开。

再抬头,她见到一屋子的人热热闹闹地摸牌洗牌。

殷显叼着烟坐在最里面,自己站在员工宿舍的门口。

冷汗瞬间爬满王结香脊背。

世界,好像循环了。 xnKtsmXr2sIr0uTKodIN8Ru9D4KHLTqmvVREetKAm6L8GAoR7kKf9+gFx4we7T+0



为了爱

“小娃娃?”中年人见她傻傻愣愣的,又出声喊了她一次。

“我没想好要不要找他,”揉着晕乎乎的脑袋,王结香给他让了个道:“你让我再心理活动一会儿好吗?”

为什么会发生世界重置?

仍旧按照进屋子前的思路:她通关房子,兔子殷显没变化,那只能是她的身上发生了变化。她亲眼所见他的过去,知晓了他差劲的性格是有由来的,会产生一些些怜惜,他们的感情在通关房子的过程中得到修复和培养。

而这个世界中的成人殷显,他的所作所为,伤害到她的感情。

所以世界重置了。

没错!肯定是这样!

王结香真想长出张嘴亲亲自己好使的小脑瓜。

徐哥望了眼门口的小孩,她还没走,杵在角落一会儿苦脸一会儿深思一会儿无声大笑。

“来啦。”从麻将桌站起身的殷显拍了他的肩膀。

徐哥回过神,跟他打招呼。

“徐哥,你顶我位置玩。我去食堂吃个饭,下午我去厂里看看。”

“哦哦好啊,你吃完回来接着打。厂里有人看着啦,哪用你去操那个心。”

他接替殷显坐到空出的位置。

穿好同事递给他的新工作服,殷显向王结香这边走来。

“讨厌鬼!”她瞟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噘着嘴,自言自语:“谁要重新读档和你做回真爱呀,我是打算直接删档的。”

他直直朝门外走,眼见着两人就要错身。

“哼。”王结香双手叉腰跳出来,挡住他的去路。

殷显压根没看到她,临时的刹车使他踉跄半步。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他的手往前一推。

宛如被风刮走的落叶,王结香轻飘飘地倒向地板……“啪!”,屁股先着地。

她坐地的一刹那,表情是愣住的。随即的疼痛唤醒了年幼身体的本能,她“哇——”地痛哭出声。

殷显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把她夹胳膊下,拎到门口。

“……”王结香无语:哥,你这动作有点太利落太熟练了吧。

门口。

她一手捂臀,一手摊开伸向殷显。

“屁股痛,赔。”

接下来的台词王结香已经计划好了。

他问她“你想要什么”,她回答“要你对我的下辈子负责”。这一幕将成为标志真爱开始的名场面,特别言情小说,她本人特别满意。

殷显一言未发。

随即,王结香被他再一次地拎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她踢着腿在空中挣扎:“我只是受了点小伤,不至于把我毁尸灭迹吧。”

*

片刻后,王结香被放下。

眼前是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窈窕淑女……那不变的碎花裙,披肩长发,以及抢眼的美貌。

怎么又是她?

难道说,为了真爱无法避免,她要和何善决出女主女配吗?

王结香顿时心虚:完了,我都想选何善做女主角啊,这个漂亮妹妹是真的漂亮。

“这个点,你不陪他们打麻将,有空来找我?”何善拨弄着头发,对殷显微笑。

他让她看到身旁的王结香。

“我出门不小心,这小孩被我撞到了,你帮我瞧瞧她身上有没有大碍。”

殷显自然的求助,令王结香有些不是滋味。

第一次是找皮球,第二次是看伤势,他动不动就找何善。从前他们在一起,他有这么信任过她吗?王结香都记不起来,他有哪次提出要她帮忙。

何善点点头,准备带小孩回办公室。

她往后一退,躲开她的手。

“你们是男女朋友?”她低着头问。

“嗯,”何善毫不迟疑地承认:“小朋友你不用害怕,姐姐不是奇怪的人。你跟我进房间,我给你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真真正正男女朋友?不是什么有名无实的假情侣吗?”

何善被这奇怪的问题问得懵懵的,不过她说:“是情侣啊。”

王结香先在心里骂殷显一句:骗子!

后在心里跟何善道了歉:对不住了小姑娘,但这狗男人他未来的真爱是我啊。

抬起头,她尽力装出最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好奇怪,我姐姐也说过,她和殷显是情侣。”

何善看向殷显。

他没有任何的眼神闪躲,直截了当问她。

“你姐姐叫什么?”

“我姐叫……”铿锵有力地,她报出自己的大名:“王结香。”

殷显摇头:“不认识。”

“应该有什么误会吧。”何善笑着打圆场。

王结香咬咬牙,豁出去了:“我听我姐姐说的!”

“被家长从小严格要求,殷显四岁就背很难的古诗,背不出来不能进家门。父母工作忙,他很小开始自己上学放学。殷显不会骑自行车,因为始终没人主动教他。他的性格,不可能去拜托会骑车的同龄人带他一起骑,自学的话又怕摔倒被人看见了笑话。”

“殷显的爸爸是做桥梁建设的,要去不同的地方搞工程。他跟着他爸,常常转学搬家。高中他父母离婚,他寄宿补习学校。”

何善依旧保持满脸的笑意:“小朋友,你真的知道‘情侣’的意思吗?你姐姐王结香和殷显,会不会是童年的玩伴,或者邻居?”

“不是,也不可能是。我姐姐讲的,殷显没有童年玩伴,上学时没有要好的同学。”

为了抛出有利的证据令她信服,王结香绞尽脑汁:“我想想还有什么,哦。殷显怕蟑螂怕老鼠;他酒量好,即便喝醉了也不会说胡话。他喜欢吃辣,非常喜欢。只是炒蛋炒饭的话,绝对不能加辣椒炒。”

殷显皱着的眉头,在听到她的最后一句时皱得更厉害。

“炒蛋炒饭不加辣椒是常识,有谁会加啊?太反人类了。”

王结香反驳:“你爱吃辣味,干嘛不能加辣椒?”

“加完辣椒还要把辣椒挑出来,蛋炒饭是一勺子一勺子吃的。”

他的话和后来他们吵架时说的一模一样。她记起自己被倒掉的蛋炒饭,忍不住跟他争辩。

“我放辣椒酱炒,辣椒酱又没多少辣椒。”

“没多少也是有,辣椒酱的辣椒剁碎的。”

“你非得一勺子一勺子吃,那吃前先挑出辣椒呗。”

“麻烦。”

假若何善不出声打断,他们还能再吵五分钟。

“殷显,犯不着跟小孩较真啦,她说的不全是瞎掰的吗。”

他眼眸一沉。

“有意思的是,她说的全是对的。”

何善的表情僵了。

半响,她才缓过来。自嘲地笑笑,眼中有了释然。

“我知道你打算不在这里干了,迟早会跟我提分手,其实我也早知道我们没法长远的。可你竟然……她说的那些,我一个都不知道……”

“算了。”

她灰心,酷酷的没多做纠缠:“分手吗?”

“分吧。”

他平静得仿佛早有预谋了。

何善没憋住对他咒骂。

“你真垃圾。殷显,和你恋爱,谈了像没谈。”

他一言未发。

痛快地甩了他一巴掌,何善跑走。

可惜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不然王结香真想请她坐下来喝杯酒。

谈了像没谈,可不是,自己和殷显谈了五年,她最最连基本的“他爱不爱我”也没搞懂。

“为什么不解释?”

她转头盯着殷显:“有误会的话就解释啊。”

这时候他确实是清清白白的,不认识“王结香”的。那样拙劣的,她现编的谎话,要想解释有千千万万种方法。

他挺意外:始作俑者以一种愤怒的目光凝视着她,似乎不满意她自己造成的这个局面。

“没什么好解释。”

殷显的语气不咸不淡。

“她说得对,我要辞工,迟早要提。散了就散了吧。”

王结香莫名委屈,委屈得好像她又被他甩了一遍。

“你懂得什么是恋爱吗?你的恋爱里根本没有爱吗?你也会有过舍不得谁吗?你也会发自内心爱一个人,尝试跟她解释,尝试挽留吗?”

骂殷显三万次人渣也不为过,他说。

“在人间,谁不是过路人。” xnKtsmXr2sIr0uTKodIN8Ru9D4KHLTqmvVREetKAm6L8GAoR7kKf9+gFx4we7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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